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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多強大,家庭有多幸福,才會培養出像他這樣的男子,心有溝壑,端方雅序,她遠不知道那是幾代人浸潤的結果——祖凝】

了解癥結所在,他半摟着小孩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溫柔的細心的同解釋。

“原來我們小羊是因為我沒有進去看你姐姐才有這麼多疑問啊?”

小孩的眼睛最是純凈,尚不具備完整世界觀的小孩,幾乎可以蓋棺定論,這就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世界。

“哥哥,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問,這樣是不是顯得我們很不懂得好歹啊?”

“大姐說做人應該有良心,你是個好心人,你每年都來我們村,我們村很窮。”

“大姐說,生活在富裕世界裡的人是不願意來窮,窮,窮鄉……”男孩說了半天,眨巴個眼睛,困惑的想,窮鄉什麼來着?

中華文化實在是太博大精深了,他覺得好難啊。

為什麼大姐才情就那麼好,一下子四字四字的成語從她嘴巴里脫口而出好像不需要太多的力氣。

對他怎麼就那麼難呢?

小傢伙困惑的模樣又萌又可愛,一下子逗樂了榆次北。

“窮鄉僻壤?”

“對對對,就是窮鄉僻壤,我實在是太笨了,我都記不住。”小羊低落的說。

“沒關係,小羊還小,你只是太小了,等你大一點你就會知道很多很多的成語,比我們還厲害,少年強,則國強,所以,小羊要好好讀書。”

“知識改變命運。”

小孩子點點頭,仍然執着的問:“哥哥,你真的不去看看姐姐嗎?”

“姐姐好可憐的,我看她最近一直哭,一直哭,我很心疼,但是我沒有辦法。”

“哥哥,你去安慰安慰姐姐好嗎?”小傢伙拉着榆次北的胳膊,小聲央求着。

真別說,這孩子倒是挺有韌勁,能堅持到現在繞了一圈,還不忘初衷。

可見,兩個姐姐平時有多疼他。

“小羊,我不去看你姐姐,是因為我知道我現在去看她沒什麼用,醫生看病是需要醫療機械的,你看哥哥身上現在有這些東西嗎?”

小傢伙搖搖頭。

“是啊,既然沒有,我們只能等我們的隊友來了,我們才可以一起去看你姐姐,治好她,讓她很快就能和我們小羊一起玩,好不好?”

“能治好嗎?”

“能的,哥哥和你保證。”男人耐心小意的哄着。

“那你哥哥就不能去安慰一下姐姐嗎?姐姐很疼的。”

“小羊。”柳笙突然開口,“哥哥不是說了,一會就會有人來嗎?”

“我們一起耐心的等着別的哥哥姐姐來好不好?”

小羊撇撇嘴,依舊不死心。“可是我,我只是想要哥哥去陪姐姐說會話,讓她開心一下。”

“她真的好疼,我心疼姐姐。”

柳笙喉嚨滾了滾,有什麼東西彷彿突然梗在喉嚨處,不上不下的讓人難受。

她用力吞咽了一下,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狼狽。

沒有結果的期望,這個屋子裡除了小孩子之外,誰都懂。

有些東西,是癮,得了一絲的溫暖,就會渴求的更多,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才是害人害己。

可這樣的道理,要怎麼和小孩子說呢。

一時間,所有人沉默的沒有開口。

只剩下小孩子委屈巴巴的啜泣的聲音。

“小羊。”

“嗯。”他悶悶的答。

“你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是那種屬於你的,別的小朋友喜歡必須要爭奪你同意的東西?”

小孩子想了一下。

“有,大姐給我做的一個我的模型,是燒制出來的,特有的。”

“大姐說這個就是我,全天下獨一份,我很喜歡,我們村的小朋友都很喜歡, 大家都想找我藉著玩。”

“可是,我怕他們弄壞了,我不想給他們玩,我想收起來,收到誰也看不見的地方,好好珍藏着。”

小孩子的心思簡單,很快喜歡代替了悲傷,他輕快的說。

“你看,你也有喜歡,而且不能和別人分享的東西,因為你喜歡的這個事物,是物件,所以你可以收着,不和別人分享就好。”

“但是哥哥呢,也有喜歡的人,喜歡的人是不能分享的,就和你想要收起來不給別人玩是一樣的道理。”

“因為是人,有了最喜歡,就不能分心的去喜歡別人,遇到喜歡自己的別人也要保持距離,懂嗎?”他笑着摸摸小孩子的腦袋。

突然表情嚴肅的強調,“男孩子一生認準了誰,就要豁了命的對誰好,不能半途而廢,不能讓她傷心,更不能讓她心裡不舒服,你明白嗎?”

小傢伙突然點點頭,老道的說:“我知道,大哥哥喜歡這個姐姐,不喜歡我姐姐。”

榆次北沒反駁,只是點點頭。

“是的,我只喜歡這個姐姐,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喜歡,就像小羊喜歡那個獨一無二的你一樣。”

祖凝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喂,你怎麼和小孩說這個?”祖凝又氣又羞。

“不能說這個嗎?”

“是啊,他還是個小孩子。”

“是,但也不是,男生早立也不是什麼壞事,他可以承受,也有這個心理承受能力去接受我告訴他的這些消息。”祖凝沒吱聲,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實話。

夜色,山路難走。

加上,本來今晚是準備篝火晚會的。

人員要比預想來的晚。

他們帶的東西齊全,直接將人固定住,帶了回去。

出門前,榆次北扭頭看向祖凝,“不和我們一起回去嗎?”

“我晚點吧,留在這裡陪陪她,她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好,要麼我過來接你,要麼我讓人過來接你,總之不要一個人回去?我結束了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看到剛剛被抬出去的柳綠,顯然祖凝還沒回過神來。

男人手指有技巧的在她肩頸兩側輕輕按壓,試圖幫她緩解視覺衝突。“別想,只要不想就不會產生固化思維,沒關係的,別怕。”

“我沒事,你快去吧,我不會一個人回去,你忙好了給我打電話,我等你。”

“好。”他指腹向上,輕輕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榆次北偏頭提醒,“你今天有些動了胎氣,最近最好卧床靜養,讓醫生給你開一些益氣補胎的藥物。”

“她拿疼痛救回來的孩子,你自己也應該珍之、視之、重之、愛之。”丟下這句話,榆次北闊步向外走。

一屋子人離開。

祖凝在一旁找了個位置坐下。

柳笙不開口,她就這麼坐在旁邊,如同真的為了履行剛剛的諾言,只是陪伴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柳笙終於覺得腹部的那股疼痛感有所緩解。

長久的同一個動作,讓腿部漸漸失去知覺。

她扶着椅把手,小幅度的換了個姿勢。

“沒有話想問我嗎?”

“我以為你想說的話,是不需要我問的。”偏頭,她自然而然的對她露出一抹笑意,笑容極其自然,不帶一絲輕蔑,或同情。

這就是祖凝,永遠洒脫,永遠清醒,永遠讓人舒適,永遠不落井下石。

人性中最美好的一面就該像眼前這個女孩子一樣,有人寵,有人愛,活的恣意,前途一片光明。

她突然有點艷羨她。

這麼多年,她從未怨過,怨過那個人為什麼要如此輕蔑草率的對待自己的人生,為什麼不能循規蹈矩,安穩一生。

只可惜,一個人的錯,註定要連同着幾代人還,成為了如今不可避免的悲劇。

她想,她後悔過嗎?

或許是後悔的吧?

她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天濃煙滾滾的車裡,她最後那一眼包裹着太多情緒,和太多想說的話,最後都卡在喉嚨里。

她用力的伸出手,朝她夠,想要對她笑。

慢慢,一切都變得無聲,好似定格在了那一天,那一天真冷啊。

猩紅一片,闃寂無聲,最後都化成一句無聲的,“對不起。”

她至今不懂,那句,‘對不起’究竟是說給誰聽的,是那個年少輕狂不計後果,最後作繭自縛的自己?

還是他們,這一生都要承載這個污點,卑微佝僂的活着。

一段急促的電話聲,徹底打斷了眼下的氣氛。

拿起電話,看到來電,她面上終於露出今晚的第一抹笑容。

如同雪霽初晴的耀眼,一瞬間,讓人迷了心智。

她看見她站在暗夜裡,手持電話,時而回應着什麼。

面上的笑意,時而淺,時而深。

再進來時,只覺得更深露重,經過她身邊一抹寒氣掠過,冷的她有些不適。

覷了她一眼,柳笙緩緩起身,走到抽屜旁,拿起桂花藕粉打開,用冷水過底,隨後熱水兌開。

很快桂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竟讓她覺得,坐了這麼久,好像真的餓了。

一個反覆攪繞的動作,柳笙一遍一遍的做着,不厭其煩。

她走到她身邊,將盛好的一碗桂花藕粉遞到她手上,看着碗里晶瑩剔透的藕粉化開之後,伴隨着新鮮桂花的香氣,讓祖凝覺得很是好聞。

“喝點,暖暖胃吧。”

“謝謝。”祖凝接過,她手捧着碗盞,手指覺得這才有點溫度。

看她欲要坐下,她奇怪的問:“你自己不吃嗎?”

“不了,我沒有胃口。”她笑着重新坐下,看着她眼裡仍存有感激。

祖凝將剛剛她做好的那一碗重新遞迴她手上,“不行,榆次北離開前交代過,你身體虛弱,又坐了這麼久,不吃點東西墊一下,你身體會受不住的。”

柳笙剛想說沒事。

祖凝起身,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

“不介意我自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