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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問嗎?你願意來就好,不管是因為什麼理由,我都心滿意足——榆次北!】

祖凝的心理承受能力還不錯,有些不忙的護士會拿着科室的標本結合不同案例學習過來談論研究。

“這是之前病人的股骨幹骨,取在右大腿遠端外側原切口,長約3cm。我和你們說這個干骨的位置長得很有特色,微微弧形,當時切的那會榆副主任難得在手術室里嘖嘖稱奇:‘不錯,不錯,是典型標本難得一見’。”

“榆副主任在手術室一向是吝嗇語言的,能讓他連連開口讚美不錯,難得啊!”

“我看看,我看看這標本是美,難怪可以打動榆副主任的芳心。”

“芳心???”

祖凝不解,現在這種事情都能說“芳心暗許”了?那以後是不是還有“暗度陳倉”之類的。

果然,醫學人的世界不可估量,祖凝後怕的想。

“對啊,我記得上學那會我的老師告訴我們醫學是有限的,只要你肯用有限的精力去發現無窮的美麗就能感受到醫學的魅力,哪怕醫學再發達,人類可知的範圍內永遠藏着對未知和大部分難以解決的醫學難題,不代表我們不可以苦中作樂,心態擺正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第一次祖凝接觸了一個與她工作和生活完全沒有交集的部分。

感受他們苦中作樂的無奈,和對未知探索的堅持。

她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生活里除了固定的友情維護和事業堅持,在外人面前,祖凝一向以女王姿態示人。

淡漠的、冷靜的、高冷的、明艷的。

可有這麼一瞬間,在這個略顯“兵荒馬亂的地方,”感受到了溫情,感受到了樂趣和對生命敬畏的意義。

祖凝眉眼生得鋒利,一貫她日常只要繃著不笑就能讓人覺得嚴肅且不好說話。

進入工作狀態的人,難免姿態保持的比較緊。

眼下,辦公室的範圍輕鬆,不自覺放鬆的狀態鬆弛有度,唇角咧着的笑意淺成微彎的一道弧度,好看的不得了。

全身放鬆,居然也能跟她們一樣坐在這邊吃零食邊看她們聊天。

不是醫學專業的人對於細節把控的不是很到位,一向有分寸感的人不說話,靜默的聽着她們科普。

一護士抓了把瓜子過來,手上拎着奶茶,笑着遞給祖凝。

“喏,師母,給你的。”

祖凝明顯一噎,“師母?”小姑娘啊,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哦!

上學那會,毛概肯定沒好好修習。

抓住一個沒認真聽講,蹲一個當年期末考究竟是怎麼過關的?

大概是她眼神太過攝人。

小護士遞奶茶的手一滯,面上呈現了一抹不自然,貝齒咬唇眼底儘是慌亂。

祖凝繃著臉的模樣,嚴肅的不容挑釁。

手指默默縮回,護士小姑娘一本正經的解釋:“姐姐,首·長的老婆叫夫人,兵哥哥的老婆叫嫂子,醫生的老婆我們就只能叫師母了,大家都是這麼叫的,你別生氣哈。”

小護士面色不太自然,一邊說一邊觀察祖凝的反應。

人很貼心的戳開奶茶放到桌上,笑着解釋:“我知道,師母這個稱呼是不太好聽,姐姐年紀輕輕的被這樣叫的確顯老,沒辦法,尊重行業規則,私下裡你要是喜歡我也可以叫你美女姐姐哇!”

多麼令人窒息的回答,天地良心她沒有這個意思啊!

“美女姐姐?”

“姐姐?”小護士試探的喊,“你還OK嗎?”

“……”祖凝捂手,簡直沒眼看。

驀地,哭笑不得的人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表達內心的這種突兀。

祖凝尷尬,隨意端起面前的奶茶猛的吸~了好幾口,這才平靜了內心的翻牆倒海。

見祖凝皺着的眉頭平了點,小護士這才繼續說:“師母,其實我們這一行也挺不容易的,除了白班每個醫生護士都要輪休夜班,平時萬一要是遇上醫鬧或者不講道理的病人和家屬,真挺累的。”

“就比如說你手上這杯奶茶,是我們骨科護士進手術室前點的。”小護士一邊說,一邊小心觀察祖凝的反應。

怕自己的絮絮叨叨,惹了別人煩。

“常常手術前點的吃的喝的,等下了手術室東西都涼透了,再遇上狀態不好,人出來了也是什麼都吃不下。”

三言兩語說的簡單,但背後的重量愈發讓人堵得心裡沉悶。

手上這杯奶茶頓時如千金重,握着這杯熱乎乎的奶茶,她眼底細碎的光變得幽深。

榆次北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大概是心有靈犀,她盛滿光的瞳孔從模糊至清楚,她一偏頭就看見男人站在那看着她笑。

呼吸一瞬間打開,雪落南山,慢慢松化的聲音啪嗒啪嗒,頓時讓她思路變得格外清晰。

祖凝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他身上,她對着不遠處裡面穿着無菌手術服,頭上戴的是進手術室的帽子。

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是敞着的。

無菌手術服很修身,粗布面料的服飾其實並不好看。

奈何榆次北身材比例極佳,寬肩窄腰的黃金比例襯得他十分學術,極致色差的顏色很有衝擊。

男人鼻樑上架着眼鏡,不知道是不是連續做手術的緣故,平日里紅潤光澤的唇顯得有幾分發白,愈發勾出了那副書生文弱的氣質。

他一邊走,一邊目不暇視的盯着她看,極其自然的走近。

沒有問她為什麼會來,也沒有問她來做什麼。

自然的神色,配上溫潤的笑意,看得祖凝心尖一顫,面色潮紅,心虛的移開目光。

一旁,起鬨的小護士紛紛叫囂:“榆副主任今天好溫油呀。”

“戀愛的魔力,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這是師母來的福利嗎?看慣了榆副主任一本正經的模樣,反差太大,心臟超負荷,怎麼破?”

面對眾人的調侃,榆次北也不惱。

他本就高挑,長相儒雅,微微一笑時如春風拂面,奼紫嫣紅間暖得讓人心臟砰砰跳。

榆次北走近,很自然的站在祖凝身側,手指虛搭在椅背上。

先是對着眾人輕輕一笑,對着面前的人專業又耐心的解釋:“心臟超負荷會導致心肌缺氧梗死,心肌細胞是沒有再生能力的,這種危險性較高,需要看看有沒有動脈粥樣硬化等心血管疾病類型的問題?”

快速而又不需要分辨的一系列專業詞彙脫口而出,他突然笑得很有深意。

“友情提示,有病需早治,放棄治療等同於消極抵抗。”到底是榆副主任,一開口就是秒殺。

對面的小護士,心虛的捏着手裡的奶茶默默往後退了點。

榆次北絲毫沒有因對方的鬆動而有所遲疑,毫不留情面的指出:“既然都已近心臟負荷了,那就不要再吃油膩、高甜的食物,比如奶茶。”男人眼神喵向她手心的奶茶。

“至於其它,得進行相關專業的檢查才能夠得出結論。

小護士面色變了變,忽然為自己不知死活的冒犯榆副主任的行為而感到抱歉。

“對不起,我錯了;對不起,我有毒。”小護士垂着腦袋默不吱聲,一副自己犯了錯求原諒的態度。

太有趣了吧!祖凝沒忍住笑出了聲。

心思放鬆的人,眉眼彎彎笑得格外放鬆。

手掌因轉動自然而然的轉身原只是想搭在椅子上,搭上的那一刻手指一動,觸感有點軟。

男人顯然沒料到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身體一滯,慢慢變得堅硬。

拿也不是,不拿不也是。

原本笑意堆砌的臉上頓時變得不怎麼自然,女人鼻尖皺了皺,小小的咬着唇內心暗罵自己,‘難怪老人總說樂極生悲,這就是了。’

笑話看不得啊,看不得。

緊了一下的身體隨之慢慢放鬆,連着做了好幾個小時手術的倦怠感也因為看見她而緩緩消盡。

榆次北眉心舒坦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笑着起身將桌上的奶茶遞給她。

祖凝如獲至寶,雙手捧着奶茶死也不肯鬆手的模樣,像極了偽裝又小心的松鼠。

膽小又乖巧,看的讓人心裡一暖。

她眼神一晃一晃的乜向榆次北,不敢正大光明的打量,只敢偷瞄,心裡卻是感動的。

頓時,這個男人的形象在她心裡瞬間高大了許多。

榆次北餘光瞥向她,不經意的笑。

周圍的小護士紛紛很有眼力見的退到一旁,將這片地方溫馨的留給兩人。

榆次北背對着身後一眾人等靠着桌子,這個角度剛好隔絕掉身後的喧鬧,顯得靜謐。

他沒有開口問她為什麼會來,也沒有問她來幹什麼。

彷彿只要她來了,於他就是滿足。

有了這種認知的兩人,一人眼角眉梢匿着笑,一個心思飄忽的藏着喜。

這一刻,不算多安心的地方,兩人第一次相處的格外安靜。

那些不欲可說的小甜蜜在兩人身旁縈繞着曖昧氣氛,是只有當事人知道的竊喜。

良久,她忽然開口:“榆次北。”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想叫他的名字,心裡有太多情緒多得要溢出來,彷彿只有喊了他的名字才能稍稍緩解。

他聲音很低的“嗯”了一聲,也不催促,小幅度的端着杯子稍稍抿着乾涸的嘴唇。

水浸潤到唇上,一點點劃開的唇紋在陽光下照得格外好看。

男人手指撐在桌邊,骨節分明,根根手指好看、纖細、修長、乾淨的讓她一個女人都自愧不如。

一大堆想說的話,脫口而出就變成。“我包里有護手霜,你要嗎?”

說完,她飛快的瞥了他一眼,羞愧的恨不得想要咬舌自盡的人,尷尬的四處張望。

完了完了,多年修於一身的女王面子就要丟在這了,腫么辦腫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