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陽什麼都沒說，看着杜老太太，那邊的藍經理到時一點也不生氣，他輕輕說道：

“老太太，各行有各行的規矩，我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任你們欺負。我話說在前邊，這樓道的污漬，要麼你自己收拾，後期審查不合格被管理層罰款，這罰款錢你自己出。要麼你給我們錢我們幫你收拾。沒錢肯定不行！”

說完，那邊掛了電話。

向暖陽無能為力的說道：“杜老太太，你看，這個我也沒辦法，你還是自己想想想吧。”

杜老太太氣的臉色難看，她看着向暖陽一伸手，“這錢你給我出！”

向暖陽看着她這副饕餮模樣，搖了搖頭，“我沒錢。”

“沒什麼錢？這些年你不可能一分錢也攢不下！1000塊對你來說也不多，你就出了。”杜老太太自作主張的說道，“你也別說你沒有，要是不想出，你就給我收拾那個樓道去！”

向暖陽剛想說不去，杜老太太伸手就打了過來，向暖陽沒躲過去，被她雞爪一樣的指甲掃破了鼻子，一時間火辣辣的疼。

“要不是我家壯壯和你接觸，也不至於倒這個大霉！當初就說你是喪門星，看看，我說的有假嗎！你還不承認？你看看認識你的人都得了什麼好？你媽就是一個！那個社區的小丫頭也是一個，怎麼樣，都死了吧！你還想剋死我寶貝孫子嗎？”

杜老太太說這惡毒無比的話語，卻是一副赦免的模樣，“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得了！我還能讓你為這個家出一份力，就是給你的臉，要不然，你以為誰會搭理你？”

在她昏花的老眼裡，向暖陽就是這麼卑微不堪，甚至罪無可赦。

向暖陽緊握着冰冷的雙手，咬着微微顫抖的嘴唇道：

“我媽就是為了救你家這個壯壯才被燒死的！你憑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你們一個個都拿着我媽的死，我媽的活，來威脅我，憑什麼？你們到底，憑什麼！這麼欺負人，難倒就因為我是個女孩嗎？我活着就是罪孽嗎？”

杜老太太理所當然的說道：“對，就是因為你是個賠錢貨，就因為你媽是個生不齣兒子的廢物。壯壯他媽，可是在我家一回，就懷上了壯壯，你看看你那個媽！守着老爺們好幾年，連個蛋都生不出來，我還冤枉你們了？”

向暖陽忽然覺得可悲，這種人和思想和她做的事，都讓她覺得可悲。她瞪着杜老太太，臉上的傷口有血滲了出來，滑過唇邊，有些痒痒。

“奶奶！”杜高壯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聲線不穩，幾步跑向這邊，站在向暖陽旁邊，對着他奶奶，“奶奶，你在幹什麼！”

杜老太太一看杜高壯，馬上換了一副面孔，“大孫子，你沒事吧？我聽你媽說了，為了給你爸治病，你去張羅了什麼不該拿的錢？到底借了多少？奶奶還有點棺材本，你拿着夠不夠？”

杜高壯低下了頭，“奶奶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們不要再折騰我姐了！”杜高壯說這話的時候，把向暖陽擋在了身後。

“你還小，能懂什麼？你給你爸治病這是孝心。奶奶能不知道嗎？”杜老太太真的是兩幅面孔隨時切換。

“奶奶，我姐從小就沒人關心，也沒在咱家生活過一天，大媽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去世，說到底，是咱們欠她們娘倆的！我姐她沒有義務承擔我該承擔的責任。你們就讓我姐好好過他自己的生活吧！”杜高壯這番話說完，向暖陽的眼淚霎時間決堤。

沒想過，這番話竟然是從杜高壯的嘴裡說出來，她心裏面最委屈的部分，被人提起。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抓着杜高壯的衣服，大哭了起來！

杜老太太一見向暖陽哭泣，氣不打一處來，“你哭個屁！有什麼好哭的？我們委屈你了？不知道你給壯壯下了什麼迷魂藥，他從小就圍着你這個喪門星轉悠，現在好了，還為了你和我吵！禍害啊！你就是個孽！”

杜高壯雖然知道奶奶的脾氣，可這樣刻薄尖酸，還是第一次見到。心裡對向暖陽的愧疚更甚一層，“姐，以後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了，你不用再顧及奶奶她們的話，禍是我和我媽闖的，你沒有責任來給我們擦屁股。”

“奶奶，你別再給我姐姐出難題了，咱們門口的東西，我們自己清理去！”說完杜高壯轉過身，輕輕拍了拍向暖陽的肩膀，“姐，你別哭了，我替我媽和奶奶給你賠禮道歉，是我的出現，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一切，我從出生就欠你的太多，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以後我會照顧你的，這句話讓向暖陽抽噎的肩膀一滯，她淚眼婆娑的看向了杜高壯，忽然發現，他變回了小時候的模樣，粉粉嫩嫩，流着口水，總是跟在她的背後，“姐姐，姐姐”的叫着。

哭鬧的聲音引來不少街坊，人群中忽然傳出一聲不和諧的話語，“哎喲，這麼熱鬧？我這會兒過來，是不是有點不合適？”

玩笑和輕蔑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藍經理的皮鞋，鋥亮的出現在向暖陽面前，“小向，你等會兒在哭，我找你談談物業管理的事情。”

向暖陽抹了一把臉，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後站起來，對藍經理說道：“也好，我們明確一下服務項目。”

圍觀的人，一聽明確服務項目，更是不願離開，都圍在門口希望聽見點什麼最新消息。

藍經理把一張表格遞到向暖陽手裡，“我們準備提前收取供暖費用。”

“什麼？”向暖陽有些奇怪，取暖費一直都是居民們自己去供暖公司繳納，這個物業能代收嗎？

“你別懷疑啊，這是我們和取暖公司簽的合同，他們已經委託我們公司，收取這筆費用了。”藍經理拿出一張委任書，打消了向暖陽的疑慮。

然後他指着表格上邊的管理方向，認真說道：

“從今以後，居民們生活的問題，都由我們負責，畢竟收了物業費用，我們得擔起這個責任。然後我希望，你能給我們更多的空間去管理小區，我們有自己的管理辦法，小向同志就只忙社區工作就好。”

藍經理這話說的漂亮，其實就是想讓向暖陽不在管居民們的事情，向暖陽拒絕道：“藍經理很抱歉，我不能簽這個字，而且居民們以後的生活問題，我也希望你能和我們一起配合著解決。我們共同努力。”

藍經理笑着說：“只不過我們是有正規管理方式的物業公司，一切都是按照管理規範工作，不像個別的組織，憑自己想法就干。”

向暖陽當然聽的出他的言外之意，但是越是這樣，她越不能放下心來。

她說道：“藍經理，我可以給你們自由管理的方便，但是春風巷的居民們，對我來說很重要，這個字我無論如何不能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