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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在城外,你們會說那些胡話!”夾了一顆豌豆扔在嘴裡,李老丈接著說道:

“上個月初七的時候,刺史大人和首祭廟祝在城東舉行大城隍神的祭祀,祈求大城隍神保佑,使水災退去;當時可是好多人都去看了呢,小老兒一家十七口就都去了;當時真是好大的場面!”

黃貴有些疑惑,插嘴道:

“老丈,你這話聽得我有些糊塗,發生水災不是該去求龍王爺么?怎麼求到了大城隍神頭上?”

李老丈被打斷,也不生氣,這黃貴問的真是恰到好處;便嘿嘿笑道:

“奇就奇在這裡了”說到這裡,李老丈一口乾掉一杯酒,後對着黃貴招招手,示意他附耳過去,黃貴會意,立馬湊耳過去,只聽得李老丈小聲道:

“據說是刺史大人是得了神諭,才舉辦這一場祭祀,最終才消除水災的”

“老丈莫要說笑,這如何可能?!讓神消去水災?聞所未聞啊!”黃貴瞪大了眼睛道;

李老丈這下子不滿意了,這是懷疑自己啊;雙目一瞪,呼出胸中一口逆氣,將稀疏的鬍鬚吹得飄起,道:

“你這小子楞多疑心;這事全城都在傳,如何是老丈我說笑了?!”說著還是感覺心中一口氣不順,也不用杯,就直接舉着酒壺灌了一大口,方才感覺好些;

這時見那黃三還在那裡呆愣呆愣的,李老丈想了想,又接着道:

“這說法在開始的時候,大家是都有些將信將疑的,畢竟誰也沒有真見過神啊!”李老丈說到這裡,轉頭見那黃貴聽得頻頻點頭,心中嘿嘿一笑,又接着道:

“但七八天後,就突然傳出黃縣那邊,在舉行完祭祀,片刻之後,那滿地的水就跟得了命令似的,都自己迴轉皇河去了;這可是真真的神跡了,所以大家現如今都信了大城隍神呢”

黃貴此時回過神來,不死心道:

“怕不是有人以訛傳訛吧?這水如何能夠自己流回去呢?!”

李老丈斜撇了黃貴一眼,心中有些瞧不起這中年漢子,太過於斤斤計較;但想着人家請自己好好的吃了一頓酒,有些酒肉交情;便又道:

“如何以訛傳訛?小老兒自家就有子仔輩在黃縣,就是如此說法;還說他們那邊水災退後,大家第一件事不是清理自家,而是修建大城隍廟;你說,如不是真有神跡,人家黃縣人能這樣?!”說道這裡,李老丈就起身道:

“今日這頓酒多謝了,咱們改日再聊;老夫今日還有事就先回去了,黃東家且慢坐”

黃貴愣了愣神,待回過神來,見得那李老丈已走遠,也不好再去攔截,心中微微可惜沒有能夠進一步加深關係;

不過,難道大城隍神居然真的如此靈驗?連那樣大的水災都能消去?

城裡應該就有大城隍廟,自己該找個時間過去看看才是;

。。。。。。

深夜,胡家老鋪,後院卧房

胡方正與胡六娘閑談;

胡方用杯蓋將飄在水面的茶葉趕了趕,吸溜喝了一小口;舒一口氣,放下茶杯,笑道:

“沒想到六娘你這裡也有龍岩茶,為父還是在主公那裡吃過一次呢,到如今還甚是懷戀那味道”

胡六娘今日穿的是粉色羅裳,一雙玉臂微露;此時聽得自家爹爹取笑,也是抿嘴一笑道:

“可比不得大城隍老爺那裡的好茶,那是龍岩城隍上給龍王爺的貢茶,那是頂級好的;我這個說是龍岩茶,其實不過是龍岩縣範圍內種的罷了,算不得真正的龍岩茶;爹爹如是喜歡,稍後包些回去就是,也算是女兒一番孝心”說到這裡,胡六娘眼珠轉了轉,接着道:

“買這些茶是仲郎的主意,說是要準備一些好茶,有貴客時候方便招待”說完,面含期待的看着自家爹爹;

胡方心中念頭連轉:

女兒啊,爹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好,你們以後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咱們胡家一家三神,將會何等威風!此時你們先受些委屈;

如此想着,胡方面色轉青,冷哼一聲,問道:

“家中幾個,最近學業如何?學到哪裡了?”

胡六娘微微失望,但轉瞬即逝,此時聽得爹爹問起家中弟妹的學業,應道:

“很是不錯呢,仲郎說可以教《論語》了”

胡方點頭,清聲道:

“如此就好,學業萬不可落下;此關係你弟妹幾個的成人的前途大事,萬萬輕忽不得”

二人閑話聊了一陣,茶水換過兩次;

胡方放下茶杯,正色道:

“此次為父過來,是有一件事要與你說”

胡六娘放下茶杯,正身坐好,道:

“爹爹要說何事?”

胡方點點頭,笑道:

“卻是一件大好事,大城隍老爺憐憫西南百姓水災之苦,擔心水災之後必有瘟疫,準備遣人前去西南化解此次劫難”說到這裡,胡方對着胡六娘道:

“為父便舉薦了你去負責此事”

胡六娘心中一驚,水災之後有瘟疫這是乃正常之事;但自己如是能負責這災後鎮壓瘟疫之事,將是一大筆功德啊;忙驚喜問道:

“大老爺可是准許了?”

胡方面帶得色,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批准了,主公特許由你負責此次西南瘟疫鎮壓事務陽面事宜”

胡六娘聽完之後微微疑惑,前半句好理解,後半句是何意?便問道:

“爹爹,陽面事宜是何意?”

胡方面色霎時間不好看,冷哼道:

“都是那莽鬍子搞得鬼,本來主公已准許此事由你負責,那莽鬍子突然衝出來道:須得小心疫鬼作亂,主公便又將鎮壓疫鬼之事劃撥給了他”

胡六娘知道,自家爹爹口中所說的莽鬍子乃是大城隍府武判官、護軍將軍張虎;只是沒想到這事居然有這麼多曲折,便問道:

“那爹爹,這疫鬼是由張將軍負責,女兒做什麼呢?”

胡方吞一小口茶,道:

“自然不會沒有事情,厲害的疫鬼、大面積陰氣聚集之類為陰面事務,由神將軍負責,也就是之前的護軍;其他的,諸如化符入水治病、封殺小疫鬼之類便屬於陽面事務,就由你帶着下面的廟祝去做”

胡六娘心中念頭連動,道:

“女兒明白了,此行必定全力消去瘟疫爆發”說到這裡,胡六娘想了想接着道:

“如是配合周全,問題應該不大”

胡方放下茶杯道:

“看來你還是沒有明白;這就是我今晚親自來找你,而不是用法術傳消息給你的原因了”

胡六娘抬起頭,疑惑的看着自家爹爹,自從爹爹做了文判官之後,身上的威嚴越來越重了,便問道:

“爹爹是何意?”

胡方站起身來,轉過身道:

“此行,消去瘟疫是基本,不難,所得不過一些功德;更重要的,是要在西南把大城隍的信仰紮根下去,你可明白了?”

胡六娘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頓時明白過來,也站起身來,對着自家爹爹拱手道:

“小的明白了,多謝文判官大人指點”說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轉過身,見得自家女兒如此小兒狀,胡方也是笑着搖了搖頭;

父女二人重新坐下,胡方對着胡六娘開始交代機宜;

過了半個多時辰,二人談罷正事;

胡六娘好似想起了什麼,說道:

“爹爹,那神將軍是怎麼回事?護軍為何會突然改作神將軍?”

胡方也不當回事,道:

“護軍本就是臨時稱號,如今正式建軍,自然要換個稱呼,不奇怪”

胡六娘瞭然,點點頭又問道:

“爹爹,最近幾日見得長川城裡多了很多其他廟的廟祝,是怎麼回事?”

“怎麼,他們在你這裡惹事了?”胡方吸溜一聲將杯中茶喝完,將空杯放在桌上說道;

胡六娘提起茶壺給自家爹爹重新滿上,搖頭道:

“這倒沒有,只是有些奇怪”

胡方點點頭,道:

“既然沒有惹事,你就不要多問了”

胡六娘一聽,就知道事涉機密,自家爹爹不方便說,便就不再多問;

胡方重新站起身來,道:

“你最近幾日注意些,不要跟那些外廟廟祝多來往;把店裡的事情交代一下,早些去廟裡交接清楚,帶人去西南;為父先走了”說罷,也不待自家女兒反應,直接化作一道白光,在屋子裡轉了一個圈,自窗戶飛了出去,往大城隍廟而去;

胡六娘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抬起頭見的自己爹爹已經化光而去,默默嘆一口氣;知道是自家爹爹不喜歡自己跟仲郎在一塊兒;

站起身來,走到窗前關上窗戶,然後又重新坐在桌邊,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茶,心中念頭轉動:卻不知道仲郎此次考舉結果如何呢,要是能夠高中,想必爹爹就能夠同意了吧?

如此想着,胡六娘一時不由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