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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權衡利弊的心思也被她自己制止住了。

她抬着頭直勾勾地望着衛戈,淺聲開口:“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眉頭皺起,言語升溫:“我一直蠻擔心你。”

“無論如何,作為朋友應該互相分擔一下——”

話音未落,只見衛戈突然注意到什麼,然後便蹲下身子幫江絮晚把不知何時散掉的鞋帶系好繫緊。

江絮晚被他這一動作整得有點局促,嘴巴張張合合,終究吐不出一個字。

衛戈站起身後就直接將她一把摟進了懷裡,由於身高差,他把下巴輕輕搭在了江絮晚頭頂。

江絮晚格外莫名,又不好推開他。

因為她總擔心着衛戈是不是特別難過。

是啊,平時那個向來恨不得時時刻刻都緊跟着自己的衛戈,突然消失幾天毫無音訊。

無論如何,總覺得他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衛戈久久地抱着江絮晚,感到慰藉的同時,又有着不斷解封的委屈,所以鼻子開始泛酸,眼眶亦然。

似乎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在自己親密的人面前,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就會湧現出許許多多的複雜情緒,那些委屈也都會被釋放。

但是他依然不敢用力呼吸,怕牽扯出許多複雜的情緒,最後導致自己崩盤。

他不希望自己在江絮晚面前哭。

他希望在江絮晚的眼裡自己從不會這麼脆弱,而她完全可以依賴自己。

江絮晚頭埋在衛戈的胸口,微微有一點喘不過氣來的同時,她格外真切地感受到了對方的呼吸也是異常的——她感覺到,他在剋制自己的呼吸。

她完全不知道在衛戈身上發生了什麼。

一點都不知道。

可她就是莫名猜測到了,此時衛戈脆弱得想要哭泣,江絮晚猜測,他需要排解。

所以她思量片刻後,緩聲開口:“衛戈,好像下雨了。”

情緒滯住,他很是不解:“嗯?”

江絮晚伸出一隻手到衛戈的背後,輕輕拍了兩下。

“你看,打雷了。”

“……”衛戈無奈扯出一抹笑意,“你是笨蛋嗎阿晚?”

江絮晚:“Maybe.所以你得跟我說一說話,我才不會是一個不知情的笨蛋。”

江絮晚:“這幾天沒看到你——”

“我好想你。”衛戈打斷江絮晚。

江絮晚血液凝滯了一瞬:“你……”

“想你。非常想。”衛戈繼續重複,“我想你了,江絮晚。就算是這樣子抱着你,我還是想,想得要瘋了。”

“誒,你,我……”磁場徹底被衛戈擾亂,江絮晚無奈得說不出幾個字來,所有言語都在她的大腦裡面分崩離析。

“明明看得見,可是思念就是仍然很深,深得讓我喘不過氣。”

“江絮晚……”

繳械投降於衛戈**裸的表達,江絮晚下意識蹭了蹭衛戈的胸口:“嗯?”

“你在哪?”

衛戈的嗓子沙啞至極,可淚水依然沒有流出來。

忍過了頭,竟然忘記如何哭泣了。

江絮晚輕聲回答他:“我在這,在這裡,被你抱得特別緊。”

“可我總會……”

總會失去你對不對?

衛戈不停地在心裡重複這句話,希望自己懷裡的江絮晚能夠通過自己的心跳節奏,感知到自己的心聲。

可是,感情向來需要坦誠。

任何不言不語,一旦開始了累積,或許終將迎來失望與背道而馳。

可當時的少年只知道害怕,一切情緒都被害怕擊潰,他已然沒了足夠力量去和“不坦蕩”抗爭。

“總會什麼?我知道你不想說了,但我希望你這句話後半句,是值得我期許的。”江絮晚閉着眼睛溫柔說著。

她自己都感受到了,此時自己的情緒比其他時候都要軟和。

她也不想否認,這全都是因衛戈而起。

每一個人都會有那種真情流露的時刻,而那些真情流露的時刻也都不盡相同。

而關於“在乎”這種情緒的表達,毫無疑問江絮晚和衛戈兩個人是不一樣的。

可縱使兩人的表達不一,他們仍然是能夠深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情感的。

他們便這麼相互擁抱着汲取溫暖。

在這種似曾相識的情感裡面,江絮晚腦海中出現了許多零碎的畫面……彷彿……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曾這樣與某個人相擁取暖。

“時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終於衛戈鬆開了江絮晚,本來摟着她身子的手轉移了陣地,挪到了她的手腕處。

江絮晚本以為他是要直接牽着自己,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順勢撐開她的手,讓她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他揚起笑容,似乎很愜意,又好像很疲憊。

“也試着抓住我看看。”

江絮晚跟着他的步伐走,但她沒有聽他的話,幾秒後鬆開了手。

為了不讓衛戈誤會,她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好像鬆開他是有緣由的。

“不要一直把煩心事放在心裡,衛戈。”她沖他笑了笑,“會不舒服。”

點頭:“嗯。”

轉念一想,他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幾分:“誒,你今天怎麼這麼乖啊?”

“我說了,我擔心你。”意識到這句話過分直接且有歧義,她秀眉微蹙,“你整個人的氣場都很不一樣。”

“好像,很難過。”

“……嗯。”他又一次只是點頭。

兩次被這種如棉花一般的回應包裹住了心臟,江絮晚有些說不出的氣悶。

她知道不應該干涉別人不願意訴說的私事。

然而,自己的原則再一次於衛戈這裡失效了。

她誠懇地望向他,目光中帶了些許撒嬌的意味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她說:“完全一點點都不可以跟我說嗎?要不你還是說一下吧?說出來,無論怎麼樣都會好受一點的,真的。”

衛戈陷入江絮晚深邃又純澈的眸光,行為有點不由自主了起來,於是也便慢慢說出了些事實。

“我回了秦束市。”

“去處理一些事情,我媽她……”

江絮晚眼前忽然一閃而過王叔叔家的葬禮,某種不好的猜測產生了,她又趕緊慌張避開了它。

她不希望這件事發生。

她乞求這件事不會發生在衛戈身上。

“呼……”衛戈喘了口氣,回憶在不停地攪動他的情緒,讓他很是無力應對。

好多事情都是相互關聯的,似乎一旦說出一個點,便會扯出另一個事實,或許還會牽扯到傷害江絮晚的事實。

他已經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不想再讓面前這個自己在世界上最後一個在乎的人失望,甚至可能是絕望。

所以他一直在猶豫,一直在害怕。

“你還好嗎?如果真的不能說,那——”

“不是,”衛戈溫柔打斷她,“我只是不知道該從哪裡說,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聽我說完。”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說,如果說不完,回家了還可以……”江絮晚有點臉紅,避開了衛戈的視線,“發信息繼續說。”

“我們先,邊走邊說。”羞意泛上來,江絮晚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狼狽,於是更讓自己抬高了下巴。

衛戈把她的動作看在了眼裡,但沒有多說。

稍微緩和了一番自己的心情,開始訴說自己的過往。

“我也記不清是哪一天了,總之就是,他和我媽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