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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亦山甚至呈現出了極難得的迷茫。

他這是在哪裡?

他這是在幹什麼?

但這迷茫只持續了一個眨眼的時間都不到,下一刻,徐亦山倏地清醒,心神如同一道閃電般地,投入了對心臟處的感知。

心臟還是那個心臟,但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一樣!

他的感知,像水一樣地滲透了整個心臟,從外到內,纖毫畢現,而往常,正常的情況下,他的感知通常都只是在外面“看”着。

也不是不能感知到心臟裡面,但必須通過血管和血液,然後以一種間接的方式感知。

但現在,不一樣了!

至少在感知上,心臟是彷彿完全“透明”的,不存在任何一絲的陰翳與晦暗。

不止如此,就連心臟的跳動都和往日有了一些區別。

跳動得更緩慢了一些,也更有力了一些,然後,要不是氣血的流轉,徐亦山會錯覺這裡什麼都沒有。

意識到這一點,徐亦山不由自主地感知身上其它的臟腑。

這一感知,和心臟的區別明顯就出來了。

心臟輕若無物,也清若無物,但其它的臟腑位置,平常在感知也沒有任何異常的地方,現在,在心臟的對下,卻是既笨拙也濁重得不行!

就像有一層看不見的灰籠罩在其上,也遍佈於其。

徐亦山微微一皺眉,然後鼻子不自覺地輕嗅了兩下,再然後,他把手伸到身前,以至於把衣服的兩隻大袖全都給挽了起來。

那本應異常潔凈近乎於一塵不染的肌膚上,現在,遍布着一層灰白的污漬!

雖然那污漬很淺,但確實是遍布着整個手臂,而在那整體的灰白色調,更是星星點點地滲雜着灰褐,看起來相當刺眼。

從此刻身體的感覺來看,不止是手臂這樣,全身上下,應該都是這樣!

徐亦山愣了。

驚、喜,這兩種情緒同時出現在他的心。

驚是震驚,是難以置信。

他不敢相信已經過了鍊形境,他的身上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雜質。

喜是狂喜。

對的,就是狂喜!

按理來說以徐亦山的心性出現這種情緒很不正常,但這一刻,狂喜,極大的狂喜,沒有受到任何遏制地從徐亦山的心裡冒了出來。

從之前的感知,到現在的觀察,他對於身體上到底生了什麼,是再也清楚不過!

增加修為?

想起許同輝之前說的這藥劑的功效,徐亦山只想嗤笑。

這哪裡是什麼增加修為,這根本就是“鍊形”!

而且是能夠讓他這個早就過了鍊形境的修者進行再一次的鍊形!

並且,這種鍊形的徹底,其增益之大,徐亦山簡直都有點不敢相信。

事實上,直到現在,他都還依然是有點難以相信。

這太驚人了!

地階修者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順利晉陞天階。

排除升靈殿的名額限制不提,也不算那些傳承根本不到天階的修者,就以徐亦山“這些人”來說,從地階晉陞天階,也依然存在着很大的機會問題。

而且也只是小部分擁有着晉陞的機會。

具體有沒有十一的例,不好說。

其的原因在哪裡呢?

在傳承不缺教導不缺修為不缺……

在什麼都不缺的情況下!

造成他們有人能夠順利晉陞有人無論怎麼折騰也無法晉陞的,是基礎!

而這基礎之,據徐亦山師尊所言,最最重要的是兩個環節,一是開竅階段,二是鍊形階段。

特別是鍊形階段,在最最重要之,更是尤為重要!

鍊形的優與劣,直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着晉陞天階的難與易以至於成與敗。

當初,徐亦山以為自己的鍊形境是走得相當之好的。

但現在看起來,還是有很大不足!

而之所以映照出那不足,全在於……

徐亦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前不遠處的幾個木盒。

具體地說,六個木盒。

其一個木盒,是呈現着打開的狀態,內空無一物。餘下的五個木盒,一個裡面裝着一粒藥劑。

同輝之前給我七個木盒的時候,我為什麼要推一個回去!

腦海里浮現出之前的那個場景,徐亦山這時簡直都想伸出手來,給自己一個耳刮。

而且還是重重地。

但下一刻,他只是出了草堂,走向後山,躍進一個不停有着活水流動的積水潭,開始沐浴。

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清洗着自己的身體。

動作沉靜,但徐亦山的心在飛揚。

如果全身都這樣再次“鍊形”一次,他晉陞天階的機率會大多少?

或許,不是大多少的問題,也不是機率的問題。

而是如果這樣都還不能晉入天階,那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應該有天階這種層次存在!

有天階,他就沒有理由晉陞不了!

這藥劑是什麼品級?又應該叫做什麼名字?

徐亦山心裡淡淡地想着,然後他不期然地便想起了許同輝之前所說的話。

這個藥劑,不管修行未修行的人,都能服用?

已經修行的人,如他這樣的,如許同輝那樣的,都好說。

未修行的人服用這藥劑,會有什麼用?

一粒藥劑,在他這等層次的人身上都揮着如此巨大的作用,徐亦山簡直不敢想象,如果是還沒有修行的小孩,服用了這藥劑後,身體到底會產生怎樣的改變!

那是都還沒有修行,就開啟了“鍊形”么?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身影浮現在了徐亦山的腦海。

許同輝的那個族侄,許廣陵。

十一二歲。

還沒開始修行。

也就在這時,徐亦山想到的是,那個孩子的根骨看起來平平無,修行的天賦,應該最多也只是等。

難道……

莫非……

所以,這個藥劑真正的作用,是改易根骨、再造天資?

徐亦山被自己這個極為可靠的猜測或者說判斷給驚得呆住了。

也所以,那位存在,不止是聖境人,更是一位天級或者說聖級的藥師?

這樣一來,那位存在為什麼把許廣陵那樣一個天資平平的孩子收入門下就可以理解了。其必是看了那孩子其它地方的優點,而至於影響修者最大的天資這一方面……

就眼下的這一份藥劑,便已經給了他答案。

同樣地,這樣一來,許同輝為什麼把那孩子送入甘從式門下學草藥也就一點都不怪了!

這必然是出自那位存在的授意。

而至於那位存在為什麼不自己傳授那孩子這方面的知識,這也很好理解,有太多太多可能的理由了,譬如隨便拈出一個,“忙”,這就是一個很重要的理由。

而且,讓那孩子跟着一個世俗的“藥王”學習,也未必真是意圖學什麼知識。

也可能只是見識些草藥,略微地感受一下學習草藥大概是個什麼樣子而已!

這樣的話,甘從式那裡無疑是非常合格的。

而這麼一想,之前所有的疑問和不合理,都得到了解答!

原因並不複雜,就這麼簡單。

只是他以前不知道而已!

像現在這樣,看破了,一切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徐亦山的心緒,從稍許的遊盪浮想回到眼下,回到那個藥劑上面。

這是什麼品級的藥劑?

還用說么?

它不會是人級。

它同樣也不會是地級。

最少最少,它也是個天級!

而最可能最可能的是,它真正的品級應該是天級之上,“聖級”。

也只有這個品級,才對得起它的功效。

不過,或許,具體到這一份藥劑,可能也只是天級,甚至只是介於天級和地級之間,高於地級,卻又稍遜於天級。

畢竟,所用的材料並不算好,甚至都可以直接說是不好。

而煉藥的人,不管是許同輝,還是後面的他,也都談不上怎麼好。

特別是許同輝那傢伙,他是怎麼說的,第一次煉這種葯?

如果那三百五十一種草木俱都採用靈境所產,如果煉藥的人是那位存在,以至於,如果直接是在靈境之煉製這葯……

莫名其妙地,當想到這裡的時候,徐亦山的腦海里浮現出了白天煉藥時,快要收尾的時候,他在那旋轉的清水所捕捉到的那一抹無法形容的紫色。

就那麼一抹,就那麼一閃即逝。

和前面那些紅黃等諸色光芒的反覆閃現,顯得並不一致。

真正的原因,是不是就是因為這葯的材料和煉製過程並不是那麼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