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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嗔真君這一張羅漢榻用料,那是極好極好的,殷流采就這麼直直被推倒,砸得眼暈頭也花。原本已經不怎麼疼的丹田,這時又疼起來,殷流采不由得綣在榻上縮成一團,額頭上很快滲出冷汗來。

本來,化嗔真君還要繼續教訓徒弟,可一看徒弟已經疼得臉慘白慘白,自然不再多言。在榻邊點上一圈靈燈,叫殷流采躺平,雙手結印于丹田處,靈燈為輔法印為助,加上一張天師岩下在萬載濃郁靈氣中生長的鶴羽杉打的羅漢榻,修復丹田,祛除魔息,完全不在話下。

殷流采這時心裡只想罵娘,她是招誰惹誰了,丹田疼過那一陣後,已經好很多。結果化嗔真君給她擺個不知有什麼門道的靈燈陣法,又將她還沒復元的金丹又撕扯開不說,她那顆雖有裂紋卻十分飽滿的魔丹彷彿正在一點一點縮水。

劇烈的疼痛下,殷流採好幾次要昏過去,卻被化嗔真君施法維持着神識的清醒:“若你昏過去,靈力無主,恐會潰散,非但修復不得金丹,反而會盡毀根基。”

殷流采聽在耳里,即使有一萬句話拿來說,也因為疼痛而一張口就是一串疼痛的呻吟呼喊。她最終選擇咬緊牙關承受疼痛,因之前已經歷過劇痛,這一陣疼痛便更顯難捱。在一陣陣難捱的疼痛中,丹田中金丹越來越小,至最後竟有完全消失的跡象。

劇烈的疼痛持續大約一個半時辰,於殷流采而言不亞於千年萬年,疼痛慢慢減緩,殷流采感覺身體里彷彿有什麼也在慢慢流失。但這時候,她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的,哪有什麼工夫管什麼流失不流失,只要不再那麼疼,怎麼都好。

“引魔燈輔以養丹陣竟會失效……流采,你可有什麼話沒和為師說明白的。”化嗔真君一雙流光溢彩的雙眸,居高臨下壓在殷流采身上。

殷流采幾乎要被化嗔真君這一張漂亮的臉,及一雙沁人心脾的眼壓得喘不過氣來,不是被美得快要窒息,而是美人這時看她的眼神如一柄薄薄霜刃,似乎下一刻就會落下切斷她脖子:“師尊,弟子……是弟子太過急於求成。”

話不能多說,得留着叫化嗔真君腦補,因為殷流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描補,這事根本沒法描補。幫她遮掩魔丹的是界主離舍,離舍修為遠高於化嗔真君,所以化嗔真君沒看出不對來,但殷流采一顆魔丹憑空消失,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退,化嗔真君就是兩隻眼睛全瞎了,也能察覺出不對勁來。

“僅僅只是急於求成?”化嗔真君並不全信,或許有急於求成的原因,但殷流采修為倒退到鍊氣期,絕無可能只是急於求成導致的。

殷流采眨幾下眼,心中默默嘆口氣,耷拉着眼皮遮掉眼裡可能泄露的情緒說:“師尊,我已知錯了。”

化嗔真君忽輕笑一聲,叫殷流采鬆開手印坐起來:“有些話,為師只說這一遍,日後不管你如何,只需做到一點既可。”

“師尊請講。”

“不可欺師滅祖殘害同門。”

殷流采“啊”一聲,有點不敢置信,化嗔真君要求竟然這麼低,正道宗派都這樣嗎?船好上也好下,比起來魔界的賊船可真讓人糟心:“是,請師尊信我,我必一心修道,愛重師長,維護同門。”

“倒也不必,只是我所言日後你但有違,千里萬里,千載萬載,定不輕饒。”

“是。”殷流采盤腿坐着,在心中悄將自己這一晚上的遭遇回放一遍,感覺她格外遇人不淑,且特別倒霉。看看遇上的都什麼人什麼事,老闆坑她,老師也坑她,老師坑完她還覺得有點不太夠,順手就把土給填上踩得瓷瓷實實。

這跌宕起伏的一晚過後,殷流采對於自己還能看到黎明的陽光深表感激,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化嗔真君在看到她沒事後,已經回去,倒是午後時分,界主離舍又摸上門來,當時殷流采正在屋裡盤腿坐着靜心修鍊。界主離舍本是來送丹藥的,五嶺峰這樣的苦修門派,向來主張不用丹藥,界主離舍這是擔心殷流採的傷光靠她自己,一時半會好不了,耽誤修行,這才特地來送葯。

界主離舍可沒想到,迎接他的會是修為已經跌到鍊氣初階的殷流采:“十三,你倒愈發能幹起來。”

殷流采猛地睜開眼,先是一愣,然後莫明有點心虛,可她很快就硬氣無比地梗着脖子,眼對眼地看着界主離舍說:“我並沒有私自碎丹,是化嗔真君出關,見我金丹丹田有損,布下引魔燈養丹陣。金丹徹底消失,我也很苦惱,現在連喝杯水都得起身倒,我若自己碎丹,會算計得剛好維持住築基期的。”

“我還是那句話,即使要修正道修法,也不該修五嶺峰的中法。天下上法何其多,《坐譚靜照》這般不能指大道的,修之何益。”界主離舍說罷,將丹藥扔給殷流采便要走。

殷流采卻出聲把人喊住:“界主稍等,洞明真人怎麼樣了,從他嘴裡可曾問出什麼來,他為何要四處盜法寶靈藥?”

“說到洞明真人……竟被人從六獄七獄手底下劫走,他們二人與十一,如今都在查洞明真人下落。”界主離舍話音落下,止住腳步看殷流采,到底沒忍住叮囑,“你若欲修正道法門,太一宗《太一衍化》與上玄宗《玄觀經》皆屬上乘,只是,欲求道兩宗門下,需要一些時日做準備。你且莫急,《坐譚靜照》可以暫且修一修,但卻不能以《坐譚靜照》築基。”

眼下殷流采也不知道去大宗派好還是不好,所以只胡亂點點頭,界主離舍看她這下老實,倒也滿意,再沒對着她一張冷臉,倒又見些許笑意。彷彿陰沉沉的天,一下就晴光萬里,照水映花,絢爛至極。

望着界主離舍絢爛轉身飛遠的背影,殷流采眼前不由自主浮現另一張臉,又不自禁地輕托下巴喃喃如夢囈地自語道:“難分伯仲啊難分伯仲。”

“咦,這跟我好像沒關係。”

跟她有關係的是洞明真人被劫走,說明這事遠還沒完,背後陰謀算計的人也還沒浮出水面呢,必需得加快速度了。

隱約覺得,幕後有人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隱約覺得,這和五峰山,和界主離舍都有點關係。

這時的隱約覺得,說起來沒什麼根據,所以殷流采也只是一念即過,她絕對不會料想得到,她竟然也能有柯南附體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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