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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馬觀花將白阿飄“漫長”的一生瀏覽過後,殷流採得出以下短期“小目標”:

首先,白阿飄是被暗算才導致魂魄離體無法回歸,要憑白阿飄的修為,不被暗算,千八百個殷流采加一塊,都沒能耐鳩佔鵲巢,反把原抗擠兌走。所以,第一個“小目標”,白阿飄想弄明白誰暗算她,為什麼要暗自她。這事不僅關係到白阿飄的執念,還關係到殷流採的人身安全,所以這個“小目標”優先級別最高。

其次,白阿飄身份相當複雜,成分有修二代、魔界十三獄獄主、正道宗派五嶺峰弟子、魔界界主後|宮預備役。需要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一旦行差踏錯,隨時能把命丟掉。

最後,卧底愛上任務目標這碗大狗血得趕緊潑干,不能再糾纏下去。

等殷流采總結完“小目標”,山巒遠端日已西沉,薄霞漸被夜幕染成一團灰。感性一點說,彷彿是白阿飄在天際將生命點着燒乾凈後留下的余灰,未盡的淡煙淡霞,是即將熄滅的生命最後一點溫度。

殷流采四仰八叉躺地上,雙手枕在腦後,默默在心中罵白阿飄幾句,又莫名有點憐惜:“總之,願你我都能心想事成,得償所願吧。”

至於白阿飄留下的爛攤子該怎麼收拾,“小目標”該從哪裡開始着手處理,殷流采還半點頭緒沒有。屋外頭,夜風幽涼中響起“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那是一名披着山茶花斗篷乘風逐涼而來的少女,少女翩然如舞蹈般滑進門中,手一揚便揭下斗篷,剎時間,流光委地,青絲垂華,少女盈盈腰肢一折,返身將門合上。

窗外璀璨明光透着窗紗映進來,在少女臉上鍍下一層冷輝,少女擱下斗篷,看也不看伸手一撈,從地上揀起殷流采,不由分說嬌聲軟調地開口便罵:“裝死躺屍吶,有這閑工夫砸上門去糊那小賤人一臉巴掌啊,你平時不是挺橫嘛,怎麼到節骨眼上軟了?殷流采,你看看你現在什麼樣子,當日一言不合只差一絲,就一杆子戳進我心窩要我魂飛魄散的人,是死了,還是你也就欺負我的本事?”

殷流采這才知道少女就是白阿飄“不打不相識”的死鐵閨蜜,容色如明月映明珠的少女名作姜流素,五嶺峰這一輩的大師姐:“素素不是在稠李山嗎,怎麼半夜回來?”

“師尊閉關,除我還有誰能來看你一眼死沒死。”姜流素扯着殷流采迎着光看看,見她真沒事,才撒開手,衝著窗檯邊輕彈一下,將桌案上的靈燈打着。

屋裡剎時有了光,姜流素取出蒲團與殷流采相對坐下,取出茶點問殷流采吃不吃。殷流採在地上躺一天,雖沒覺着餓,可確實想吃點什麼,連連點頭,一邊點頭還一邊說:“壓壓驚也好。”

吃罷點心,姜流素大袖一掃,將桌上收拾乾淨:“想好怎麼辦了嗎?”

“我……”白阿飄很不甘心,心中悲絕且充滿怨懟,殷流采大致感受了一下,覺得白阿飄到最後很有可能恨不得那親手殺死那對“狗男女”。

“看來是沒想好,平時見你什麼都智計百出,到真該用時卻沒一點成算。”姜流素扯出一張雲床,同殷流采一道躺平,就着窗外忽然亮堂起來的月光,她道,“身敗名裂夠不夠?”

“不夠,當然不夠,怎麼會夠!”殷流采脫口而出的話既帶悲絕,又充滿不甘與怨憎猛,胸中陡然恨意翻湧,叫殷流采有些恍惚。直到這時殷流采才明白過來,只要白阿飄那口怨氣不散,這具肉身就還不能算她的。

殷流采打個冷顫,她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其實是被哄着上了賊船,白阿飄用這具根本不能再進入的肉身,哄得她在不知不覺中籤下霸王條款。白阿飄用自己的肉身作牢籠,把她困在這裡,給她當牛作馬解決麻煩。因為,只有哄得殷流采代她還債,她才可以走得毫無後顧之憂,否則,哪怕白阿飄轉世投胎,也需領受魔界那位界主的手段。

她打着冷顫,一身雞皮疙瘩,姜流素卻玉手重重一拍桌,脆聲大笑:“這就對啦,你若再不吭聲,我都要以為你不過是個窩裡橫。”

“怎麼會,我在哪兒都橫。”

“行了,先睡一覺,別的明天再說。”姜流素說完話,很快入睡。殷流采雖然有點睡不着,到後來卻被姜流素的好眠給傳染,竟也慢慢墜入夢鄉。

睡醒後,殷流采伸伸胳膊腿,看姜流素比她還起得早,就上前打招呼。姜流素迎着晨光看她一眼,捏着手中一枚綠色葉片說:“稠李山事還沒完,我走不開,得立即趕過去,你沒問題吧?”

殷流采搖頭:“沒問題。”

“那我先走,最多二十天我就能回,事先放一放,等我回來再說。”

“好。”

姜流素麵上浮着幾分擔憂,但到底稠李山離不開她,那邊的事又事關重大,加上殷流采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姜流素也就不再多言,取出飛舟不過眨眼工夫就飛至天際,融化在異彩紛呈的朝霞中。

吃過早飯做早課時,殷流采不得不面對一身魔修功法這糟心的事實,不知道是不是和魂魄有關。殷流采明顯感覺到,五嶺峰的修法她更玩得轉一點,那魔修功法反而叫她無處下口:“嘖,這還能不能好啦,這是逼我重修嗎?”

其實白阿飄也考慮過這件事,卧底五嶺峰是個長期任務,雖然白阿飄是魔界獄主,但她是大腿抱得好才當上的,修為論起來不過將將金丹中期。要想千日作賊不被察覺,最方便的做法就是碎丹重修,白阿飄猶豫的原因有二:一碎丹太痛重修太苦,二做慣了金丹修士,不管什麼原因跌到泥坑裡,能再爬出來站到高處去的人,並不多。

“她是賭不起,怕輸,我倒沒這顧慮。”殷流采本身是個凡人,碎丹重修對她反倒有好處,不用擔心根基不穩,將來被渡劫時混不過天雷。

“不行,還沒把背後陰謀算計的人找出來,這事得先放着,而且碎丹總得找個理由吧,總不能平白無故坐在屋裡就碎了金丹。”

嗯,碎丹重修可以先放一放,先把……

媽呀,怎麼角落裡忽然又飄來一隻“阿飄”,是人是鬼,是敵是友?

殷流采整個人貼着牆,恨不能把自己鑲進牆裡藏起來,可那隻“阿飄”越飄越近,到最後近得她能從對方身上聞到雪杉林的氣息。

ps:忽然有點捨不得叫素素領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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