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禿頭月白袈裟,袖口綉着七色金線,身形瀟洒,和光同塵,有一種難言的超凡氣質,一步步行走過來,眾多帝江竟不曾看過他一下,彷彿不存在這個人一般。

“好,好,今日悟得果中果,當為我教佛中佛。難得出來一次,竟能如此輕易完成我佛的任務,合該貧僧有此機緣!”

說著,禿頭伸出手掌,指間散發淡淡七彩,便往往前方的虛空按去,嘴角微微彎起,竟有種白撿到錢的竊喜。

“嘻嘻!”

這時,一聲笑聲突然傳來,禿頭一怔,急忙將笑容收起,雙手合么,換做一副莊嚴寶相,拜道:“前輩恕罪,和尚可不是不請自來,是敲過門的,卻是前輩正好出去竄門,就與貴徒嘮叨兩句,前輩回來的正好……”

說到此處,禿頭忽然驚醒他口中的前輩可發不出“嘻嘻”這樣的聲音,麵皮頓時漲得通紅,袖袍一甩,猛地向前刷去,但聽得唰啦一聲,一層七彩的光輝刷在虛空。

虛空前方,頓時跌下個白髮赤足的女孩,兩隻連點,點射指頭粗細的劍光,連消帶打,接連十幾下,這才把七彩光輝擊落。

“我道是誰,原來是誅仙劍啊,誅仙,和尚憐你誕生之難,不與你計較,你且退下吧!”

禿頭看着這女孩,口氣極為冰冷,又似真如他所言,是憐惜這女孩,不願與她交手,一副讓她自處的姿態。

真是,好不要臉!

不說禿頭是否真箇憐惜女孩,就依他先前所言,不請而來,再非請而入,被人抓了現行,還做出大言不慚姿態,請人家先出去的人,那臉皮,想必早就餵了狗了吧!

“嘖嘖,七寶,你本事不如何,但這做派,可有你家佛主三分風采了,都是……同樣不要臉!”

被禿頭稱作誅仙的女孩幾乎被禿子的嘴臉氣得翻起白眼,不願與這和尚多眼言,直接道出對方的家傳絕學,不僅把兩人的麵皮扯了下來,還給扔到了腳底。

“好個刁蠻女娃子,竟敢誹謗我佛,前輩不教你,我七寶和尚來教你,定要教你一個乖,有些人,是不能說的!”

禿子的心胸顯然不如他家佛主寬廣,或者說,他臉上的皮兒只被扯了一大半,不似他家佛主一般早早就全扯了下來,被這女孩一說,還能惱羞成怒,臉皮發鼓,抬步也如鼓,咚咚咚踏來,踩得虛空震蕩,左近的帝江被震得身形搖晃,正突兀間,虛空之上刷來茫茫的七彩光輝,那些帝江茫然抬頭,能撐起寰宇的身形卻在七彩光輝的映照下漸漸消融,不比泡沫來的強上半點。

“好個禿賊,竟到我家來撒潑了?”

這些帝江不論多混賬,這片寰宇弄得多糟,但終究是自家的東西,自家的東西可以不要,可以任由自家人隨便糟蹋,卻容不得外人進來碰一下,這就是道理。

如今,七寶禿子不但不得主人同意,擅自闖入他人家裡,更把主人家的傢具家私給掀翻、砸碎,就是不講道理了。

遇着不講道理的人,女孩誅仙也不用與對方講道理,若朋友來了有美酒,惡客來了用刀劍,誅仙女孩氣急,伸手一招,天外落下一柄三尺白劍,劍刃無光,只有純白散發,也不見鋒芒,卻把七寶禿子唬得頭皮炸開,當場冒出無數頭髮茬子。

呃,他是假和尚吧?

誅仙劍!

“誅仙姑娘,何必生氣,何必生氣,和尚不是與你開個玩笑,怎麼連劍都báchūlái了?這怒火傷肝,更容易加速皮膚衰老,產生皺紋,姑娘,我隨身攜帶了西方教特有的八寶功德水,最擅長平息怒火,姑娘不如嘗嘗?”

誅仙女孩一拔……嗯,一祭誅仙劍,七寶禿子唬得亡魂大冒,哪裡還有心思為他家佛主討要公道,腳踏七彩,身形連閃,便在三尺白劍的追擊下不斷躲避,實在避不過時,便刷來一兩隻帝江,把它們扔在劍鋒下,用來擋劍,氣得誅仙女孩連連跺腳,卻似顧及什麼,不敢離得太遠。

“功德師兄,功德師兄,師弟這擋不住了,還請師兄救命!”

雖然七寶禿子“詭計”多端,但被女孩祭出的誅仙劍也是了得非常,久守必失,七寶禿子身上也被開了好幾個口,劍痕深刻,血糊喇喇,撕裂一切的氣機拚命往裡鑽,駭得七寶禿子大聲呼救。

“師弟,為兄早與你說了,要與人家好好相談,這世間的問題,沒有溝通解決不了的,如果有,一定是溝通不夠!”

虛空中再走來個金色僧袍的……禿子,形容乾枯,如同一截枯木,僧袍雖然華麗,但披在他身上,就似被幾隻樹杈子撐開,可沒想到的,他竟是貧嘴。

“功德和尚,你果然也來了?”

誅仙女孩眉頭直跳,冷笑連連,顯然是早知功德禿子在一旁窺視。

這般論來,功德禿子的德行操守果然有些問題,又是貧嘴,又是窺視,當真是人不可貌相,禿子不可斗量,身為禿子,都有一身隨時能打破世人認知的本事。

“誅仙姑娘,你知道和尚是不得不來,也知你一人鬥不過我們的,不如稍退一步,和尚記你一份好,我佛門也記你一份人情,與人方便亦與己方便,如此兩全其美之事,何妨做做?”

功德和尚抬起一對樸實無光的眼睛,試圖做出期翼之色。

只是,他當真就毫無自知之明?

以他那副木訥枯寂的形貌,做出這等姿態,不是難為自己的形貌是什麼?

“你的好?好大的面子?功德,難不如你來搶東西,還要記你的好,你是以為本姑娘還是年幼,還是以為一根棒棒糖能欺騙的了我?”

誅仙女孩嗤笑了一聲,似是不屑,手指一划,在虛空中划出一道深刻劍痕,冷笑道:“廢話也不過多說,你若能勝過我的劍,今日之事皆由你,大不了等我姐妹齊聚,來日我們再做過一場便是!”

女孩說的果斷,可兩隻禿子聽到腦仁有些發疼。

這女孩的話,不僅暗譏兩人“金魚佬”的內在本質,更是因為女孩

擺出的態度——今日若是打不過,來日在上門討教。

這是,要不死不休啊!

“果然,姑娘這脾氣,也與前輩一脈相承,是和尚妄想了?阿彌陀佛!”

功德禿子終是搖了搖頭,放棄了說服女子的念頭,重重喧了一聲佛號,佛音傳響,虛空轟然大震,有金光迸放,無量恢弘,將虛空浸染地皆如金質,那金質的中心,一尊氣質溫和,彷彿金玉的……禿子走了出來,喝唱道:

“誅仙,你伏法罷!”

這聲音,赫然就是功德禿子,竟瞬間豐滿了,咳咳,強壯了許多!

“喝!”

女孩挽劍而起,劍光燦爛,如花似霞,映照出一幕幕崩滅景象,有天塌地陷,也有山崩地毀,皆是一副末日景象,景象的最終,都有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劃破天穹,撕開大地,毀滅天地於一瞬,劍光亦在那一瞬崩滅,余留一縷靈光,質地璀璨,升華而起,並做一道同樣璀璨的劍光斬了過去。

劍名,誅仙!她名,誅仙!

“誅仙,和尚說過,你不是我們對手!”

功德禿子默默低下頭顱,自有七彩光華落下,連連刷動,如巨浪跌宕,雖然被劍光斬得破碎,但也消去了劍光的銳氣。

所謂一鼓而勝,再而衰,三而竭,對誅仙也同樣如此,出劍剎那是銳氣最盛之時,為七彩光華阻攔,這銳氣便失了,雖然劍光依舊凌冽,但誅仙卻知道,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兩人一對一,誅仙與功德禿子算是半斤八兩,在有七寶禿驢干擾的情況下,勝率迅速降低,只剩不到萬一。

因為,她雖是誅仙劍的劍靈,但功德禿子也同樣出身不凡,他可是佛門的鎮教之寶,十二品功德金蓮呢!

除非她姐妹真能齊聚……

但只有一絲可能,誅仙也不會放棄。

“姑娘,你入執障了!”

功德禿子身旁,七寶禿子顯出身形,形容雖然狼狽,卻顯得意洋洋,下一刻,就見功德金蓮默默壓下一掌,竟染虛空的金質咻而合攏,一片一片,彷彿一瓣瓣花葉,不,那就是花葉,是就功德金蓮的花葉,是這禿子的本體。

鏗鏗鏗鏗!

劍光璀璨,花葉紛飛,一瞬之間,但不知多少花葉被劍光斬落,徐徐飄零,卻有更多的花葉生出,生生不盡,層層綿綿,便在瞬息間合攏,塌縮做一朵拳頭大小的花苞,花葉十二品,質地厚重,被功德禿驢托在掌心,花苞之中,一道道璀璨的劍光迸射,彷彿星流,極為耀眼。

功德禿驢身形趔趄了一下。

“師兄!”七寶禿驢大驚。

“無妨!珠仙之利非同等閑,為兄困不住她太久,還請師弟出手!”功德禿驢搖了搖頭。

這朵花苞是他的本體,他將誅仙劍鎮壓體內,必然要承受珠仙劍的反噬,但以誅仙劍的鋒利,這等反噬豈是輕易能承受?

“自當如此,師兄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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