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乐园》 恶龙喵喵喵

這就是他一路離開敦煌後,磨鍊呼吸法搭配鍛體術的體悟,首次用來實踐。

在這片不知邊域的灰衫林中,忽然有股腐臭的風從最深處吹來,裹著腐爛根葉和惡臭屍骸的氣息,塵起灰質的霧氣。

枝蔓藤葉搖曳生姿,搖晃出沙沙的鬼魅音喉。

夕陽西下,璀璨的地平線逐漸湧入昏暗,為此將迎臨暮光之森的到來。

最後殘留的斑耀穿過枝頭上的枯萎樹葉,隨即被林中之地的氤氳霧氣埋沒。

那霧氣扭曲著不存在的身軀從四面八方延伸過來,宛如利齒交錯尖牙的怪物。

看起來很慢,蔓延的煙霧卻瞬息之間緊緊把身包裹。

恍惚中有無數詭異的影象從眼前閃過,忽風裡掉墜著令人作嘔的氣息。

在如此壓抑的氣氛中,艾倫靈覺的耳朵一顫,似乎悠遠悠近的某個方向傳來陣陣磁性嗓音。

像是在隱約地歌唱。

於是附起惡臭的霧氣,猶如有生命的物體,正在以它奇特的流動方式,洶湧澎湃的波濤,剎那瀰漫,越發雄厚,令人難辨東西,什麼都隱沒在茫茫的霧裡。

滴答滴答。

粘溼而冷酷,像是有怨靈束縛著他的手腳拉扯他的頭髮,兇悍的湧進撞入了防備卻脆弱的心靈。

心臟幾乎頃刻間停止了跳動。

磁性嗓音突然一轉,歌聲開始綿延低沉。

黏稠的空靈之聲在虛空之中回漩。隨著這聲音的出現,灰衫林之中的霧氣剎那間變得更加的昏沉可憎。

驟然間,耳畔、骨子裡,乃至於靈魂深處,無數鋸齒磨牙啃食交錯尖銳抓狂的淒厲聲喉迴響悲鳴。

現實亦被影響,在這一片臭氣薰陶的霧地。數不清的無形鋸齒粉碎在他的四周,尖銳的刮擦就像要把崩壞之源通通鑽入他的身體內,抽出他的靈魂來。

尖銳即細碎。

抓耳又撓腮。

無論如何走動,快速遠離,彷彿依舊置身在其中,讓艾倫感覺自身承受著滿滿的惡意。

這歌聲彷彿要把恐怖與死亡淋淋盡致的綻放而出。

腐臭如同歌聲裡的音律,毫不客氣的灌入艾倫的口鼻和耳膜中,撕扯他的神經,哀嚎並折磨著他的意志。

哪怕意志頑強的艾倫逐漸支撐勉強,天玄地轉,頭暈目眩,胸口發悶,想要嘔吐。

“汪!汪汪!”

在意識朦朧中,恍惚間耳畔驚雷起白眼狼那‘恨鐵不成鋼’似得怒吼咆哮。緊接著,一股痛苦難耐的鑽心痛從艾倫的腿臂上傳遞而來。

白眼狼不愧是【幽冥野獸】,頭號大狗,狼中一哥,這一口酸爽勁,

彷彿能讓人鼻涕尿尿雙管齊流,一如既往的兇猛,就是疼地能讓人機靈靈地打顫。

然而如此多嬌,艾倫猛然間被痛醒。

腐臭可以混亂艾倫的五感,轟燻白眼狼的鼻子,卻迷惑不了白眼狼的狗頭意志。

齜牙咧嘴的艾倫忍著痛,瞅著白眼狼高傲到天際的狗頭,一邊還要送上恭維的眼神。

這貨自然有傲慢的本錢。

他隔著茅坑都能聞到艾倫偷吃臘腸的味兒,喝起酒來撒起酒瘋從不拆自己家。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客套的時候,四處狂奔之中的艾倫,察覺著摩擦尖銳的嘶鳴怪音越來越近,就一臉焦頭爛額。

一邊奔行,一邊思索的他,首先無法判定對手的方位,他不是尋找對方,而是想著逃,遠離無法對抗的存在。

空靈的歌曲,比他的「黑色星期四」更讓人恐懼,這不是本質的差距,僅為吟唱者等階之間帶來的鴻溝。

這是一種領域。

只有傳奇方能涉及的能力。

籠絡一方的霧氣就像穹頂之下倒扣的霧之結界,龐大的霧氣中,卻只為找尋隱沒其中的一人一狗。

這時,那道來自四面八方卻無比清晰的音喉,頻率起伏不定,穿越層層的阻隔,等待宿者回應她的呼喚。

重奏樂章。

這道毫無按常理出牌的冰冷曲調突如其來的再次開始了。

暮霧在這慟嚎下彷若水波一般塵起蕩蕩漣漪,銳利的喧囂冰冷著永無機會獲得的暖意。

尖銳的悲鳴驟然爆發,宛如無數攀爬的東西將要甦醒而來,尋覓著周邊的活物。

在這片被詛咒蔓延過之地,艾倫覺得自己被那詛咒之音僵化了身軀,寒霜刺骨。

“莎莎。”輕微的聲音響起。

突然,有什麼東西攀爬在他腳上的感覺。

森光一閃,艾倫腳腿上的藤鞭瞬間瓦解粉碎。

吱吱嘎嘎的刺耳之音密集而起,在艾倫的四周,枯草衫樹巖縫中密集的紅繡枝條滋生而出,如同雨後竹筍或是蒲公英裂瓣,瘋狂延伸分裂。

瞬息間,無數枝條和藤蔓骨肉相連,層層疊疊編制出‘繁花襤褸’的牢籠,落網編織便憑空生出。

轉瞬,劃破前方,盡在眼前,艾倫止住的腳下,那是一道令袖珍物種

都難以跨越的血荊棘囚廊。

它們彼此扭曲碰撞,帶有鋸齒就像張合著利齒巨口,色澤鐵鏽,盤根錯節著數不清地刺刃。

嗤嗤!

艾倫腳下的土層突然炸開,一道尖銳的荊棘藤蔓根莖浮現,邊緣鋒利無比的草葉宛若刀鋒般向他席捲而來。

艾倫面色微變,足尖輕點,靈軀變幻躲開之際。

唰!

無光的匕刃連閃。

截斷的枝蔓根莖竟然分泌出墨綠的濃液,頓時地面被腐蝕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孔洞。

被驚怒的鐵鏽棘刺驅離本體,數道根莖藤蔓破土而出,飛空旋轉,彷彿螺旋刺刃一般,襲至艾倫。

側身避開,舞動閃躲的艾倫一一斬斷,但更多糾纏瘋至成型的棘刺尖銳寒芒而起。

“衝!”

“嗷嗚!”

同一時刻,一人一狗做出了最佳的抉擇。

不存在絲毫的猶豫,機會只在一瞬。

眼神堅定不移,狠厲的眸光簡直能生吞活剝一隻苟頭。

本該渺小的縫隙,隨著白眼狼加入這場豪賭狂歡的盛宴,徹底涼涼的悲意決絕在心中。

並且,那些鏽跡斑駁的荊棘在迅速地交疊合攏,僅存的糹逢隙夾存空間被硬生生縮減,看起來要把兩貨刺穿成烤串。

百米衝刺何需加減檔,白眼狼這貨幾乎馬力全開,四肢蹄子的它,速度飛快地跳出荊棘叢,它憐愛痛惜的目睹著一身難保的醜橘毛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