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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限購?”趙剛愕然。

“對,限購。”王野道,“每人每天只准購買一斤糧食,而且不能到兩家店分別購買,一經發現鞭笞二十!”

說到這一頓,又說道:“這下咱們派去買糧的幹部連僱人買糧都不行,只能又帶着錢灰溜溜回來。”

趙剛皺眉道:“這麼說,福安縣的糧食沒買到?”

“嗯,福安縣城的糧食沒買着。”李雲龍點點頭又道,“不過也沒關係,反正先收拾了楚雲飛再說,梁鋼以後再想辦法收拾。”

正說話間,程月拿着一紙電報過來。

看完電報,趙剛喜不自禁的道:“老李小王,來了!”

說此一頓,趙剛又緊接著說道:“內線剛傳來消息,二戰區長官部剛剛給晉綏軍獨一旅湊了三個月口糧,這兩天就要起運了。”

“太好了!”李雲龍聞言大喜。

……

河源縣城,獨一旅旅部會議室。

河源縣城有頭有臉的鄉紳富戶以及十幾家大商號的掌柜,已經齊聚會議室,看得出來大家的興緻還是挺高的,都以為楚雲飛找他們是有什麼好事情。

其實這些鄉紳富戶還有商號掌柜最期待的就是恢復租息。

八路軍獨立團控制河源縣城後,發起了減租減息的運動,迫於八路軍兵威,大多數鄉紳富戶以及商號掌柜都只能乖乖配合。

減租減息對鄉紳富戶還有商號的利益造成了嚴重的損害。。

因為按祖輩傳下來的借貸關係,利息約定好了就不能改,而且上不能封頂,老子死了兒子得接着還貸,可八路軍不許這樣。

按八路軍的規矩,年利息不得超過一分半,這不是扯么,哪有這低的利息?

而更為離譜的是,已經還利息超過本金的,停息只付本,而已經還利息超過本金兩倍的更是本息停付,借貸關係直接消滅。

這可是要了鄉紳富戶的命根子。

所以嘴上沒說,心裡卻恨八路軍恨得要死。

然後晉綏軍一來,這些鄉紳富戶一個個就跟遇到了救星。

所以今天這個會,這些鄉紳富戶還有商號掌柜就以為是要恢復租息,畢竟他們已經向晉綏軍反覆呼籲了多日。

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軍裝筆挺的楚雲飛大步流星走進來。

“楚將軍!”幾十個鄉紳富戶還有十幾個商號掌柜趕緊起身。

“諸位請坐。”楚雲飛肅了一下手。

等鄉紳富戶和商號掌柜落座之後,楚雲飛就直接道明了他的意圖,他就是這性格,眼裡不揉沙子,也懶得說廢話。

“諸位鄉賢,實不相瞞,我們獨一旅遇到麻煩了。”

“最近市面上的糧食突然出現短缺,長官部撥付的給養卻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送到,我們獨一旅正面臨著斷糧的危險。”

“值此艱厄困苦之非常時期,”

“雲飛希望諸位鄉賢能與我獨一旅將士共度時艱。”

聽到這,會議室里的鄉紳富戶還有商號掌柜便一個個都低下了頭。

大意了,原以為楚雲飛召集這個會議是為了恢復租息,卻沒想到是要向他們化緣,早知道就不來了,這下子說不得又要出血了。

見沒人吭聲,楚雲飛臉色便垮下來。

“陸老先生!”沒人吭聲,楚雲飛就只能自己逐一點名,“你們家是河源縣的首戶,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

“噯呀,楚將軍有所不知。”

被楚雲飛點到名的老頭苦着臉說道:“我們陸家雖號稱河源首戶,其實徒有虛名,就只是個空架子,尤其是近幾年先是日本人,緊接着又是八路軍,這些丘八又是吃又是搶,早就把我們河源陸家的家底給掏空。”

頓了頓,老頭又攤手說道:“楚將軍,我們陸軍實在是家無餘糧,縱然有心相助,奈何囊中空虛哪,實在是非常抱歉。”

“是啊,實在拿不出來啊。”

“這幾年的年景都不怎麼好。”

“我們大傢伙的日子都很困難。”

“楚將軍,我們也是有心無力啊。”

有人帶頭,其他的鄉紳富戶紛紛跟進。

聽着這些個鄉紳富戶還有商號掌柜在那訴苦,楚雲飛的臉色變得更加難堪。

心說這些個蠹蟲,趴在鄉民身上吸血時一個比一個兇狠,欠他們一個大子,都能把人家逼到家破人亡,可是讓他們為國紓難,捐贈一點兒糧食卻比登天還難,看起來,還是對他們太好太仁慈了,該對他們上點措施了。

當下楚雲飛說道:“諸位鄉賢,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接下就看你們了,我們獨一旅的要求也不高,就只要三千擔糧食!”

“三千擔?”鄉紳富戶面面相覷。

按照民國的計量,一擔就是一百斤。

楚雲飛要三千擔,就是要三十萬斤。

三十萬斤,勉強夠晉綏軍獨一旅的九千官兵吃一個月。

考慮到還要拿出一部分來賣給百姓,所以實際上最多只能支撐半個月左右。

“是總額三千擔,不是每人三千擔。”楚雲飛哼聲說道,“具體該怎麼分割,你們就在這裡慢慢商量吧,今天這頓晚飯我們管了。”

說完起身,楚雲飛便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楚將軍!楚將軍!”一眾鄉紳趕緊跟上來。

但是剛剛走到門口,兩個胸前挎着衝鋒槍的警衛便擋住了去路,看着一臉兇相、殺氣騰騰的兩個衛兵,一眾鄉紳便趕緊又退回到會議室。

“這是怎麼說的嘛?合著我們是被軟禁了嗎?”

“什麼嘛,什麼嘛,這不是逼捐嘛,哪有這樣子的嘛。”

“就是嘛,當初日本人也沒這樣對待我們嘛,怎麼可以這樣嘛。”

一眾鄉紳富戶還有商號掌柜牢騷滿臉,卻根本就沒人理會他們。

……

會議室外,方立功迎着楚雲飛走過來。

“旅座,好消息。”方立功道,“長官部剛剛回復了,說是已經湊集了半年給養,三五天內就能發送,半個月之內准能送到。”

“太好了。”楚雲飛道,“這就沒什麼問題了。”

方立功沖會議室的方向呶了下嘴,小聲問道:“旅座,這些鄉賢可曾主動捐糧?”

“讓他們主動捐糧那是痴人說夢。”楚雲飛哼聲說道,“不過遇上我楚雲飛,也是他們倒霉,我給他們派了三千擔糧食的額度,具體怎麼分他們自己掰扯去,反正不捐糧食,就別想再踏出我旅部會議室的大門。”

方立功聞言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方立功覺得楚雲飛這麼做有欠考慮。

不管怎麼說,楚雲飛都是晉綏軍的旅長。

所以楚雲飛的根基始終在山西,在晉地,那麼得罪山西的鄉紳無疑是很不智的,哪怕只是得罪河源一縣的鄉紳也是不行的,因為山西鄉紳的關係都是盤根錯節,所以楚雲飛在河源縣的做法很快就會傳遍整個SX省。

這不見得會動搖晉綏軍的根基。

但是會讓楚雲飛從此不受歡迎。

當下方立功道:“旅座,你草率了。”

楚雲飛卻哂然道:“立功兄,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不在乎,我楚雲飛為人處世但求上無愧於黨國和校長,下無愧於三晉子弟以及獨一旅的九千多將士,至於這些吸食民脂民膏的蛀蟲的好惡及風評,我有何懼哉?”

方立功啞口無言,心下卻湧起一等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