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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費五千點道力】

【兌換《道胎種魔大法》第一層】

【可參悟】

心神回歸本尊的陸沉睜開雙眼,徐徐吐出一口長氣。

識海蕩漾,顯現出一行古拙字跡。

猜得果然沒錯。

他我道身所參悟的武功,也能毫無滯礙反饋到本尊身上。

借武骨通靈功體,更快掌握寶典級《道胎種魔大法》,這是可行的一條路子。

“如今……才到第三日的正午時分,明天魔師就要考校成果。”

陸沉不慌不忙,似是胸有成竹。

他略微活動筋骨,好讓氣血流轉全身。

緊接着,穿上外袍下了床榻。

此時腹中空空,需要吃飯。

隨便從後院摘了一些瓜果洗凈,勉強填一下肚子。

而後,往外面走去。

“估計送飯的雜役也快來了。”

陸沉一如往常坐在滅情殿的門檻上。

識海內自有一行行字跡勾勒顯化。

【可兌換物品】

底下密密麻麻,排列成行,字跡清晰。

他大概掃視過去,多數沒什麼變化。

也就【武功】一欄,增添了一門上乘級《潛龍9形》。

【丹藥】、【器物】、【雜類】,還是跟以前差不多。

想來是自己忙着離開燕閥,沒怎麼收集的緣故。

“目前而言,此行最大的收穫是《道胎種魔大法》第一層的感悟。”

陸沉嘴角噙着笑意,按照羽清玄所說。

他能三日入道,便可以摘掉鼎爐的頭銜。

就個人信譽來說,那位性情莫測的魔師還是有幾分保障。

不至於出爾反爾,反悔不認。

“加入驚神一脈,拜到羽清玄的門下,做她的徒弟……”

陸沉眉宇之間浮現郁色。

作為大虞天南道宗掌教的嫡傳,他卻成了大盛聖宗天命宮的一脈首席,不知道言師會怎麼想?

誤會?

呵斥?

將自己逐出師門?

陸沉搖了搖頭。

以他對言師的了解。

那位常年一身素雅道袍的清冷女子,只會感到內疚,覺得沒能護住自己。

“言師是個外柔內剛,性子很烈的人,但願她不要衝動,提劍殺到大盛天命宮的山門。”

陸沉思緒微微發散,他想起了相隔千萬里之遠的大虞,想起了道宗的蓮花峰。

直到深淺不一的腳步聲響起,這才中斷難得地回憶。

抬眼望去,依舊是那個跛腳瞎眼的殘疾少年。

他提着比之前更重的食盒。

艱難行走于山道上。

“你叫什麼名字?我上次問過了,但你最後沒說,這回總該告訴我了。”

仍然是一盞茶的時辰,殘疾少年方才爬完最後一道台階,陸沉笑着問道。

“啊……前輩!這兩天!我等了一個時辰,也沒見前輩你出來拿飯盒……我才走的。”

殘疾少年的臉色初始露出驚喜之色,而後匆忙低下頭。

“我沒問這些,我在問你的名字。”

陸沉伸手接過食盒,聲音溫和並無催促之意。

“總不能以後見你,叫你‘喂’,或者‘路人甲’吧?”

殘疾少年張了張嘴巴,似是想說什麼,但又覺得不好意思。

過了片刻,方才悶聲答道:

“我、我沒有名字,我是伙房的師傅從山下撿回來的,雜役房的師兄他們都叫我……狗雜種。”

講完最後三個字,殘疾少年臉色憋得通紅。

再卑賤的身份,總有幾分自尊心。

陸沉不由地愣了一下,沒有再追問下去,去打聽這個充滿貶義與嘲弄的名字由來。

這一世他打小就是天之驕子,來到大盛之前,倒也沒受過什麼欺凌。

只不過上輩子,陸沉隱約記得自己品嘗過類似的滋味。

被人當成玩笑,用以取樂。

他能理解。

也能感同身受。

偌大的集體當中,越是無能之輩,越喜歡從更弱者身上獲取一絲滿足與快感。  天命宮是人所敬畏的大盛聖宗,可裡面的雜役、伙夫卻享受不到那份仰望。

恰恰相反,他們被外門、內門的眾多弟子呼來喝去,沒有任何尊嚴。

所以,唯一能夠欺負的,大概也就是這個跛腳瞎眼的殘疾少年了。

“你懂得寫字么?”

陸沉略微沉吟,提着食盒,並未立刻進門。

殘疾少年搖了搖頭,他從小目盲,只能看清一絲微光。

其他的人與物,皆是模糊無比,根本識別。

這樣的條件,自然談不上讀書認字。

“那你在這裡等我。”

陸沉叮囑了一句,隨後大步消失在門後。

沒過多久,他就拿了一塊木板和刀子出來。

本尊也是沖開氣血大關的入境武者,發力使勁之下,以刀刻字,簡直再容易不過。

剛柔相濟,使得字形並不生硬。

反而顯得圓融如意,筆力虯勁,有種金石般堅硬的奇特意氣。

“來,你拿着這塊板子,跟着我,仔細撫摸上面的痕迹。”

陸沉把木板交給殘疾少年,讓他用手指沿着筆畫順序臨摹。

橫折折折、一豎、再一橫,又一橫,再一豎……

殘疾少年跟隨着凹陷下去的紋路,不斷地勾勒寫着。

那雙空洞的瞎眼,其中填滿了某種異樣的情緒。

一筆一畫如同炭火炙烤,深深地烙印在心裡。

“前、前輩,這是什麼字?”

殘疾少年鼓足勇氣問道。

他頭一回感受到學習的快樂。

無論是撿到自己,任其長大的伙房師傅;

亦或者動輒拳打腳踢,打罵取笑的雜役房師兄。

他們都不會出於純粹的熱心教上半點有用的東西。

識字?

殘疾少年這輩子都未想過。

“陸。”

陸沉笑着答道。

“記住了,這是陸地的陸,也是我的姓,陸沉的陸。”

殘疾少年攥緊右手,用力地點頭,表示他絕不會忘記。

陸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細緻說道:

“你若不喜歡那個稱呼,大可給自己取個名字,比如,陸人甲怎麼樣?”

“人為萬物之長,甲是天干之首,我覺得挺不錯。”

“你若喜歡,明後兩天過來,我再教你寫剩下兩個字。”

“哈哈,倒不是非得讓你多走這兩趟,剛學識字,一天一個就行了,熟悉了筆畫再多練。”

殘疾少年愣在原地,好似怔住。

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空洞的眼眶泛紅,卻並無淚水流下。

在他十七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誰會想過取名這回事。

伙房師傅說:

“你沒爹沒媽,不知道給誰生出來,叫狗雜種正合適。”

雜役師兄們講:

“生下來眼瞎,還跛腳,必定是上輩子做了孽,今生來償還,活該用狗雜種這個賤名。”

漸漸地,殘疾少年也就默認了。

“陸,人,甲。”

他喉嚨里像是含了一塊火炭,燒得正熱,半晌說不出話。

那種複雜的心緒,根本無法言明。

“明天見了,陸兄弟。”

陸沉洒然而去。

吃完飯他還得參悟《道胎種魔大法》。

時間不等人啊。

沉重的大門緩緩合上。

那個瞎眼跛腳的殘疾少年呆立了許久,如獲至寶般抱着那塊木板,慢騰騰地往山下挪去。

他咧着嘴,麻木的表情露出一絲笑意。

從今以後自己有了名字。

姓陸,叫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