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升本以為這次來秦皇島，至少要待三四天的時間，畢竟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也有可能超過一周，這誰都說不定。

可是沒想到這剛見面，楊耀祖就說了這番話，這讓秦升有些始料未及，卻也是半信半疑。

今晚就行？

別說秦升不信，估計誰聽了都不信了，那可是龍老啊，不是普通街邊流浪漢。

秦升隨手夾了塊魚，可是並沒有着急去吃，而是陷入了沉思當中。

陳北旺當然知道秦升在想什麼，估計楊耀祖和馮相如也很清楚，只是陳北旺並沒有自作主張的去問，當秦升來到秦皇島以後，一切都以秦升所說的為主。

“秦升，怎麼？你這是不信”馮相如看見秦升這表情，有些輕蔑的問道。

回過神的秦升呵呵笑道“馮哥，這就說笑了，我怎麼能不信？不信的話，我也不會來秦皇島，只是沒想到這麼快而已，我還以為還要等三四天”

馮相如直接回道“如果還需等三四天，我們也不用讓你這麼快來秦皇島啊，你在北京等着就是了么，對不對？”

秦升饒有興趣的說道“看來我還是低谷了馮哥和楊哥的能量啊，這要是有酒的話，我就得自罰三杯了”

楊耀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道“邊吃邊聊吧，別等菜都涼了，這家的海鮮在秦皇島找不到第二家，我每次來秦皇島都要過來，趕緊吃”

秦升等人也確實有些餓了，筷子飛舞了起來。

等到吃了幾口菜以後，楊耀祖才繼續道“這件事情對你們來說是大事，對我們來說也是大事，事情要是失敗了，你們倒沒什麼損失，畢竟這幾年一直跟龍老鬥來鬥去，我們可就要被清算了，所以沒有萬全之策，我們是不敢動手的”

秦升點點頭道“這話說的似乎沒錯”

“你肯定很疑惑為什麼這麼快？只能用一句老話來說，那就是天下苦秦久矣，我們也苦龍老久矣，前些年龍老可謂是一言九鼎，大家都不敢對他做出的任何決定有任何異議，以至於我們跟你們鬥了這麼久，損失了很大的利益”楊耀祖緩緩解釋道。

“可是現在不同了，龍老已經是日暮西山了，大家對他的意見越來越大，不僅是我們意見很大，其他人也頗有意見，只是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而我們揭竿而起以後，他們才敢附和呼應，因為大家都希望老傢伙死，這樣才是最好的選擇，現在你明白了？”馮相如等楊耀祖說完以後補充道。

秦升聽完兩人所說的，也總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看來先前他們對龍老內部的分析還是太保守了，沒想到龍老這邊內部早已經破碎不堪了，不然楊耀祖和馮相如也不會如此輕易就搞定這事。

“明白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楊哥和馮哥的本事啊，以後還得多仰仗二位老哥啊”秦升笑着恭維道。

馮相如有些不屑道“秦少啊秦少，你可是秦家大少爺，應該是我們仰仗你吧，希望以後我們能多多合作，畢竟沒了龍老，還有利益，不是么？”

秦升哈哈大笑道“那肯定，有錢一起掙么”

“吃菜吃菜，這些事情後面再說”楊耀祖招呼着大家說道。

今天該聊的也都已經聊完了，他們在秦皇島剩下就是吃喝玩樂了，至於其他事情就交給去秦升去做了，他們可不會越俎代庖。

吃過飯以後，楊耀祖和馮相如本想邀請秦升去茶樓喝茶，不過被秦升委婉的拒絕了，他也沒那麼多話和這兩位老狐狸聊，還不如自己清凈清凈。

在回陳北旺安排的別墅時，秦升在車上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們說如果真和楊耀祖馮相如合作，他們哪個更適合當合作夥伴？”

秦升這個問題自然是拋給陳北旺和郝磊的，常八極可不會回答這些問題，這些事情跟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秦升不會平白無故的問這話，所以郝磊和陳北旺都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郝磊率先開口道“我覺得是楊耀祖”

“為什麼？”秦升回道。

郝磊緩緩解釋道“楊耀祖出身普通，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這地位，他會更加的格外小心謹慎，也更加格外的珍惜，畢竟他沒有那麼大的資源和實力，而馮相如那邊有背後的馮家支持，未必需要和我們合作。再者楊耀祖城府比較深，做事相對來說更靠譜，馮相如脾氣不好，容易壞事”

秦升聽完並沒有說什麼，轉身看向陳北旺道“陳哥，你覺得呢？”

“我認為是馮相如”陳北旺如實說道。

秦升好笑道“那你覺得為什麼？”

“正因為馮相如的背景，所以才更適合合作，我們能跟他們合作，那肯定不是普通的生意，馮相如背靠大樹好乘涼，也有更多的自主權。可是楊耀祖就不同了，他凡事都會小心謹慎，只會束手束腳不敢放開，而且受到的牽制比較多，畢竟他不是馮相如。再者，楊耀祖的城府也是可怕的，城府越深的人，我們反而要更加小心”陳北旺如此說道，很多事情公孫先生給他交過。

比如，當社會階層越來越固化，向上的通道越來越小，普通人想要爬上去，就只能鋌而走險，這樣才能拼得過別人，就比如楊耀祖這樣的，每次的選擇都是如履薄冰，那次選擇錯了就會滿盤皆輸，正因為這些年的經歷，也就確定了他做事的風格。

可精英階層不同，特別是到了馮相如這個級別的，他們更講究的是和氣生財利益均沾，不求冒險只求穩定，最大限度內降低風險，這樣長年累月下來，複利就是最可怕的存在。

比如普通人只有一萬元，他就希望用一萬去爭十萬，那他就會冒這十萬的風險。

但是你要有一百億，如果讓你掙十億和一億，你絕對會選擇風險最小的那個，而不是哪個掙的更多。

郝磊和陳北旺說完以後，都看向了秦升，等着秦升揭開謎底。

秦升笑着說道“我選擇馮相如”

陳北旺聽後臉色平靜，沒有任何得意之色。

郝磊稍顯尷尬，但是也不覺得丟人，相反迫切的問道“為什麼？”

秦升這時候才說道“陳哥雖然選擇對了，但是只說對了一半。你們只看到了合作掙錢的時候，但是卻沒想到合作賠錢或者出事的時候，楊耀祖絕對比馮相如跑得快，也是最有可能出賣我們的，而馮相如因為根底在北京，不倒萬不得已都不會這麼去做，懂了么？”

郝磊瞬間醒悟道“嗯，我明白了”

陳北旺也默默點頭，看來自己要學的還很多，果然是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問題是不同的。下午休息了會，秦升去海邊溜達了兩圈，海邊並沒有多少人，秦升邊給宋如玉打電話邊散步，第一次打的時候宋如玉沒接，不過沒多久她就回過來了。

宋如玉本以為秦升還在上海，沒想到秦升已經到了秦皇島，她並沒有詢問秦升為什麼在秦皇島，只是關心了秦升幾句，又聊了會有關結婚的事情，比如最近他們該拍婚紗照了等等。

掛了電話以後，天也快黑了，秦升這就回去準備了。

晚上八點，秦皇島這邊早已經進入了夜晚，秦升帶着常八極和郝磊前往龍老所住的那個山莊，陳北旺已經先行一步去了。

半小時後，兩輛車開進了臨海的度假山莊，這是龍老頤養天年的地方，他肯定沒想到他也會最終在這裡死去。

度假山莊可以說是烏漆嘛黑一片，除過站在院子里等秦升的陳北旺，再沒有任何人影了，諾大的度假山莊顯的有些陰森森的。

如果是白天的話，站在這裡只覺得環境氣候都很宜人，每天面朝大海都會讓人心曠神怡，再加上這半山上到處都是花草樹木，又怎能不讓人流連忘返？

下車以後郝磊率先問道“這怎麼陰森森的，不會出什麼事吧？”

陳北旺底氣十足的回道“不會，所有人都已經被他們清理走了，周圍我們也已經確定過了，沒有任何問題，今晚這裡除過我們不會有任何人，各個路口都有我們的人守着，監控系統也由我們控制，等到離開後悔自動刪除關掉。”

聽到這句話，郝磊才算放心，畢竟他不希望出現寧波的事情，到時候他沒法向秦家交代。

秦升皺眉問道“他在哪？”

陳北旺指着三樓最大的窗戶道“就在那”

秦升不再說什麼，他抬頭看眼那裡，直接快步走向這度假山莊的主樓。

秦升的步伐很快，似乎有些迫不及待，陳北旺和常八極以及郝磊緊隨其後。

幾分鐘，秦升就已經到了三樓的樓梯樓，圓圓就聽見了某個低沉的聲音好像在呼喊着誰的名字，又好像不是一個人。

這個聲音不用猜就是龍老的，因為今晚這裡只有他。

秦升這時候回頭對着常八極等人揮揮手道“你們就在這裡等着吧，我自己過去就行”

三人相識幾眼，最終還是點頭同意，畢竟陳北旺已經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了，再者他們守在這裡也不會出什麼事。

此刻，三樓最大的房間里，某個風吹殘年的老人正在用儘力氣呼喊，他不知道為什麼怎麼都喊不來人，今晚這些人都幹什麼去了？

人老了似乎都一樣，躺在病床上的他和大多數老人差不多，不管是誰看見了都不會猜到，這個老人曾經是多麼的厲害，可以說是翻雲覆雨般的存在，可惜最終還是被時代淘汰了。

他就是龍老，一個即將走上黃泉路的老人。

“小劉，小劉”龍老掙扎着想要起來，可是卻早已經累的沒有力氣了，只能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

“李賀，你去哪了？”龍老又喊道。

就這樣，他一直喊着喊着，可是卻根本沒有人回應，直到筋疲力盡。

為什麼沒有人？

龍老不知道。

但是多年的經驗和直覺告訴他，今晚絕對有事，不然絕不可能如此。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緩緩被秦升從外面推開了。

龍老雖說已經病的瘦骨嶙峋很是虛弱了，可是聽覺還是很好的，他下意識問道“誰？”

因為躺在床上他很難看見進來的是誰。

可是卻沒有人回答。

秦升一步步的走近，龍老又繼續問道“你是誰？”

還是沒人回應。

這時候龍老有些惱怒了，他呵斥道“你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候，秦升終於走到了龍老的病床邊。

這時候，透過月色，龍老也終於看見了走進來的人是誰了。

當看見是秦升的時候，龍老久久沒有回過神，徹底的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哈哈大笑道“你終於來了”

秦升很是平靜的說道“嗯，是我，我來送您上路了”

龍老聽到這句話，沒有任何的悲哀，反而笑的聲音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