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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殘提劍衝出,雙眼已是一片血紅,一股凌厲的殺意,已充斥開去。

他看到了屍體與人影。

婢女門衛胡亂倒在地上,雙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或許上一刻,他們還感受着中秋的快樂。

而此刻,他們鮮血涓涓而流,黑馬嘶叫,蹄子在他們身體上踏來踏去,背上黑影見人就殺。

眾鏢師雙眼通紅,嘶吼一聲,前赴後繼,提刀沖向黑騎。只是實力差距太大,功夫好的還能撐上幾招,功夫不好的,直接被一戟挑起,當場死亡。

對方坐在馬上,黑盔護身,手持近丈長戟,基本就立於不敗之地了。更何況這些人武功驚人,個人實力極強,再加上進退有素的陣型。這,這根本就是單方面的屠殺。

鮮血噴涌,染紅了地面,也點燃了眾人心中的滔滔怒火。

前者犧牲,後者毫不退縮!

楚鷹怒吼道:“斬馬腿!逼他們下馬!”

於是眾人又沖了上去,俯身砍馬,剛剛接近,便死於槍下。

楚鷹一聲長嘯,身影縱然而起,全力一刀劈出,終於斬下一名黑騎。他雙腿夾着馬,胡亂幾拐,刀起刀落,不斷衝散對方的陣營,竟又斬下了一名黑騎。

“殺他!”黑騎中,一聲低吼傳來。眾騎加速朝楚鷹圍去,長戟冷光閃爍,頓時把楚鷹逼下馬來,倉皇逃出。

短短時間,八十鏢師,已死近半。

傅殘雙眼一凝,悄悄朝剛剛說話那名黑騎而去,手中長劍已然準備出擊。如果擒住他,能不能要挾其他黑騎?

他極擅身法,喜歡以快劍殺人,偷襲刺殺技巧更是精通,此刻更是無所畏懼!

傅殘說動就動,身影驟然一沉,接着黑馬阻擋,長劍自一個詭異的角度,驟然直刺而去。

這時,傅殘忽然聽見一聲若有若無的冷笑,這笑聲一閃而過,飽含鄙視與不屑。

只感覺手臂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不禁倒退數步。他抬眼一看,只見那人正冷冷看着自己,並伸出食指,朝自己勾了勾手。

傅殘心中一怒,右手一陣,長劍顫聲之中,再次刺了過去。這一劍已用盡全力,快到極致,可對方卻不知何時,已然提起長戟猛然刺來。

後發先至!好快!傅殘心中一突,長劍一豎,咬牙朝戟身一擋,擊出一團火花,身體貼着戟身一轉,一劍頓時朝着他胸口而去。

“有意思。”黑騎冷漠的聲音傳出,左手食指輕出,在傅殘劍尖上輕輕一彈。一聲錚響傳出,傅殘只覺一股大力從劍身襲來,直直傳到他的手臂。

右臂劇痛,長劍直欲脫手而出,傅殘連退數步,駭然望着這人。

好強!起碼是化境的內力!以指尖硬接我劍!

楚鷹被三騎圍攻,險象環生,眾鏢師則是浴血奮戰,踏屍而行。

“先退!退!”楚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大喊。

眾鏢師站成兩排,緩緩退後。數十黑騎緩緩而來,竟沒有人說一句話,他們來此,本就是殺人的。

傅殘心念一動,忽然道:“點火!馬怕火!比他們下馬。”

眾人咬牙點頭,卻見所有黑衣人忽然翻下馬來,手中長戟頓時向前,沖將而來。

“殺!”不知是誰又怒吼一聲,眾人再次沖將而上。

傅殘長劍一橫,正要出手,忽然胸口一痛,抬眼一看,原來是楚鷹將他一掌拍了回來。

楚鷹披頭散髮,滿臉是血,右臂還有一道極長的傷口。

“父親!”楚洛兒全力逼退一名黑騎,連忙跑了過來,她身上,已染上敵血。

楚鷹冷冷看着傅殘,道:“你要出去殺人?”

傅殘一愣,都這種情況了,楚鷹怎麼還有閑心廢話。

“反正是死,還不如戰死。”

楚鷹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死了,傅寒風便斷子絕孫了!”

傅殘沉默。

楚鷹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死了,洛兒將會有什麼下場?”

下場?血染白衣,死於長戟之下!傅殘看着楚洛兒蒼白而堅毅的臉,心臟猛地一抽。

楚鷹道:“所以你不能死!你一定要帶着洛兒逃出去!讓她活着!”

讓她活着!傅殘心中一動,忽然間全身血液都燃了起來。

楚鷹握着楚洛兒的手,對傅殘道:“我曾有個願望,希望你成為一名優秀的鏢師。”

傅殘緩緩點了點頭。

楚鷹喘着粗氣,道:“成為鏢師,最重要的就是他的第一標。”

“是!”

楚鷹忽然有些激動,猛然大吼,一字一句道:“傅!殘!接!標!”

傅殘轟然跪在地上,大聲道:“傅殘接標!”

楚鷹把楚洛兒的手交予傅殘,道:“這就是標物!你要保證她不被損壞!一輩子!”

“不行!父親,我不走!”楚洛兒大聲說道,眼中卻已有淚光。

傅殘一把拉過楚洛兒,道:“好!我一定保護她一輩子!”

“我不走!”楚洛兒大喊道:“父親!”

楚鷹慘然一笑,道:“孩子,要聽他的話!今後天涯漫漫,會很辛苦,你一定要更加堅強!”

“父親你被說了,我是絕不會拋下你的!”楚洛兒眼淚又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傅殘心中一嘆,因為這裡是楚鷹的根,他的親人、兄弟、手下、丫鬟全在這裡,他絕不會走,他必須死在這裡。

傅殘緊緊拉着她,道:“我會記着今天,我會為你報仇!”

話一說完,傅殘眼眶頓時就紅了,楚鷹笑了笑,豁然轉身,大步走進拼殺的戰場。

楚洛劇烈掙扎,哭喊道:“你放開我!你這個懦夫!你不敢死,我敢!”

本是一張無比精緻的臉龐,此刻卻布滿難以想象的悲痛與淚水,傅殘猛一咬牙,右手一伸,對着她連一巴掌扇了下去!

“啊!”楚洛兒渾身一震,猛然推開傅殘,一巴掌頓時甩了回來。

傅殘冷笑一聲,又一巴掌扇了過去,咬牙道:“冷靜了沒有?冷靜了就跟老子走!”

楚洛兒獃獃地看着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傅殘一把拉住她的手,直直朝**跑去,還未到**,便聽到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傳來。

仔細一看,只見數位黑騎提着長戟,正在屠殺婦孺。還沒有馬腿高的小孩兒,瞬間被斬去頭顱。

王八蛋!傅殘緊緊咬牙,右手握着長劍不斷顫抖,兩世為人,他第一次如此憤怒。

但他不敢去救,不敢。

他忽然有些慌亂,這天羅地網,層層殺局,怎麼可能逃得出去?

怎麼辦?四面都被敵人包圍,怎麼逃?傅殘滿臉大汗,握着楚洛兒的左手也不停顫抖,甚至連全身都顫抖起來。

正心急如焚,忽然雙手傳來一陣溫暖的柔軟,轉頭一看,只見兩隻潔白的玉手,正緊緊握着自己的雙手。

楚洛兒臉上淚痕未乾,掌痕猶在,就這麼直直地看着自己。

她似乎清醒了很多,眼圈雖紅,眼神卻是清澈無比。她眼中透着對自己無限的信任與鼓勵。

她是個堅強的女人,也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明白現在自己需要鼓勵。

傅殘心臟猛然一顫,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頂,一種不可形容的強大自信難以遏制地涌將出來。這一刻,他忽然覺得,沒有什麼不可以征服。

“走!去廚房!”傅殘冷聲說道,拉着楚洛兒的手,迅速向廚房跑去。

做什麼?當然是放火!

火光會令馬驚,會使楚家愈加混亂,更會刺激人的視覺,逃跑也就變得更容易。

於是整個廚房都燃了起來,火光衝天,在夜風的助長下,迅速引燃大片房屋。

牆裡牆外,無數聲馬嘶不斷響起,整個楚家鏢局已經亂成了一片。

“接下來怎麼辦?”楚洛兒問道。

傅殘咬牙道:“去正門!”

“正門!”

“不錯,正門,他們剛剛攻進來的地方!”

“去那裡做什麼?不是更危險嗎?”楚洛兒皺眉道。

傅殘雙眼微眯,道:“你馬上就知道了!”

於是二人東躲西藏,驚險地繞過幾次黑騎,終於來到前門大院。放眼一看,卻是忍不住心中悲戚,滿地都是屍體,屍體下積着的鮮血已經漸漸冷了。

大門已塌,門外便是寬敞的街道,但傅殘不敢帶着楚洛兒出去。外面一定有人,一旦出去被發現,就什麼都晚了。

傅殘直接找到了剛剛楚鷹擊斃的兩個黑衣人,迅速剝下他們的衣盔,遞給楚洛兒一件後,自己迅速串了起來。

楚洛兒也不是矯情之人,猛然撕開自己的衣裙,立馬換起衣來。

之後二人又戴上黑盔,拿起長戟,化身為兇手。

傅殘道:“走進去,跟着他們,一定不要害怕露出馬腳!”

“嗯!”楚洛兒點了點頭,二人頓時大步朝裡面走去。

剛走進去,就遇到一個黑衣人正檢查的屍體,打掃戰場,看到沒死透的,便補上兩戟。傅殘和楚洛兒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滔天恨意。

“你們!”黑衣人忽然喊道。

傅殘二人渾身不可察覺地一顫,愣在原地,不敢說話。

“你們怎麼這麼慢?等**那邊解決完畢,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後,就該離開了。”

傅殘忍住憤怒,心念一動,忽然道:“我們不算慢吧?後面還有好幾個人呢!”

這人冷哼一聲,道:“你騙得了我?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後門,前門根本沒有人了,你以為我不知道?”

前門沒人!傅殘腦袋嗡嗡直響,這四個字不斷在腦中回蕩。

怎麼辦?當然是殺!

傅殘和楚洛兒對視一眼,大步走過去,神神秘秘道:“兄弟,我發現了一個金庫!”

“什麼?金庫!”這人低呼一聲,連忙看向四周,確定沒人之後,才小聲道:“在哪兒?”

“你耳朵貼過來我小聲告訴你,你可一定要保密!”

這人連忙點頭,把腦袋伸了過來,傅殘眼中寒光一閃,雙手一伸,瞬間將他頸骨扭斷。這是每個傭兵都會的殺人技巧。

“逃!”傅殘低吼一聲,拉着楚洛兒的手,迅速朝正門跑去。

剛到正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大喊:“那兩個人不對!是漏網之魚!快追!”

傅殘聞言身體一震,與楚洛兒互望一眼,身影頓時一閃,肩並着肩朝門口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