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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千峰林立,巍峨奇秀,碧水環繞,明潔如鏡。

在這碧水青山之間,一排排整齊的建築**繁華,走江湖的人都知道,這是武林四大門派之一,大風堂的總堂。

這裡每天都有數十匹好馬進進出出,把大風堂高層的命令傳遞至江湖各分堂。

而此時,偌大的議事堂已坐滿了人,他們雖形象各異,卻皆面色嚴肅,一言不發。整個議事堂安靜得可怕。

大廳上方,一位瘦面青須的老者穩穩坐在大椅上,面色淡然,雙眼微眯,瞳孔寒光偶射,渾身散發著一股莫名的威壓。此人便是江湖人稱“風雨劍宗”的大風堂總堂主——傅寒雨。

傅白景站在大廳中央,身影筆直,冷靜道:“對方派一百二十黑騎,連滅我西南兩大家族,共殺一百一十餘人,如今西南已經人心惶惶,所有勢力都等着我大風堂表態。”

一位老者站起,冷冷道:“一百二十騎,是怎麼混進我西南地界的?難道各分堂都沒能察覺嗎?”

另一位中年男子站起,道:“這件事是我情報堂沒能做好,請總堂主責罰。”

傅寒雨面無表情,擺了擺手,道:“白景,你什麼意見?”

傅白景道:“無論動機,無論陰謀,我大風堂成立近四十年,壯大至今,靠的就是血氣二字。此次若再不出手,失去的絕不僅僅是尊嚴,也不僅僅是西南武林勢力的擁護之心,還有所有大風堂弟子的歸屬感。”

此話一出,廳內所有人臉色愈加陰沉了。

傅寒雨微微點頭,輕聲道:“大長老,恐怕要麻煩你跑一趟四川了。”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緩緩站起,道:“總堂主放心,青城山老朽也去了好幾次了,知道該怎麼做。”

傅寒雨點了點頭,道:“白景,聽說你上次去大理,把劍丟了?”

傅白景一愣,彷彿沒想到父親會突然問這個,低頭道:“是。”

傅寒雨緩緩站起,右手微微一震,一把三尺長劍頓時帶鞘飛出,直直落入傅白景手中。

傅白景臉色一變,剛要說話,卻被傅寒雨打斷:“此劍,名為破雨,劍長三尺,重六斤。今後,它屬於你了。”

“父親,可、可這是你的佩劍”

“現在是你的了,此劍與絕代劍宗傅寒風手中的破風劍本是一對,你既然把長劍留在他的墓前,我就把這破雨劍給你。”

此話一出,大廳幾乎所有人都面色猛變,豁然站起,頓時炸開了鍋。

“什麼!傅劍宗死了!”

“絕無可能!當年他就是劍術大宗師,現在肯定早已進入循道兵解之境,世上能殺他的又有幾人?”

“傅寒風那小子,怎麼就死了?老子還以為他在哪兒隱居!”

傅寒雨擺了擺手,道:“安靜!家弟傅寒風,已逝世十九年,因為事情隱秘,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件事。”

大長老眼含淚光,道:“堂主!寒風之仇,不能不報!我大風堂有今日名聲,有今日底蘊,他功不可沒!”

傅寒雨右手成掌,豁然朝下劈去,一股璀璨的芒氣頓時激射而出,撕裂青案,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溝壑。

他大聲道:“諸位放心,我知道在場多人都是寒風教出的弟子,受其恩情,欲報其仇!傅寒雨發誓,早晚會殺盡歸日谷,屠盡倭寇,以雪大恥!”

眾人大駭。

“歸日谷!竟然是武林三大禁地之一的歸日谷!”

“那群東瀛忍者,竟然在華夏大地殺我武林天才!”

“此仇不共戴天!”

傅寒雨緩緩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沉默良久後,大聲道:“安靜!”

大廳驟靜,眾人看着面色嚴肅的傅寒雨,心中忽地猛然一跳,多少年沒看見總堂主如此鄭重的眼神了。

傅寒雨道:“家弟有一獨子,在楚家鏢局長大,昨日黑騎血洗楚家,他僥倖逃脫,現在應該在大理以北的大山之中。”

“傅大哥有獨子?他有後?總堂主,天奇請命!”

傅寒雨大聲道:“命!傅白景與林護法、嚴護法、青護法等四人,攜弟子四百,上山營救傅殘,圍殺黑騎!”

“是!”

傅寒雨冷冷看着眾人,道:“六長老,本月可有吉日?”

一人大步走出,大聲道:“本月農曆二十六,黃道吉日!”

傅寒雨大聲道:“好!本月農曆二十六,黃道吉日,我大風堂於後山祭祖拜神,替天行道,召納天運!”

眾人心中齊震,明白大事終究要發生了,道:“是!”

傅寒雨道:“召集西南各幫派首腦到桂林總堂,共商大事,有人想跟我大風堂下一盤大棋,我們就布一個大局!”

“是!”

傅白景緊緊握着破雨劍,身體微微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興奮。

圓月依舊。

畢竟是十六,中秋之後的十六。

山洞中,火已熄滅很久。

傅殘不得不這樣做,黑騎搜山,於夜中點火,無異**。

只是秋夜,實在太冷了些。即使月光如縷,緩緩瀉下,也不帶一絲溫暖,有的只是徹骨的清寒。

楚洛兒靠壁而蜷,已經睡熟。她遭遇大變,竭力逃亡,浸江沉水,此刻總算是睡著了。

洞中漆黑,只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輪廓,她手臂下意識抱着膝蓋,畢竟她是個女人,雖練武出身,但這時也受不住這秋夜清寒。

傅殘脫下黑衣,輕輕給她披上,又退至洞口。夜晚,最是不能掉以輕心,按時間來說,黑騎很可能已經搜到了這片山域。

“你過來。”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來。

傅殘眉頭一皺,看了過去,楚洛兒正抓着衣襟,好像正看着自己。

“你說什麼?”傅殘輕聲道。

楚洛兒道:“那邊冷,你來這邊。”

傅殘一愣,喜道:“我沒聽錯吧?”

楚洛兒面色一冷,道:“滾過來!”

傅殘吞了吞口水,心道,這才像楚洛兒嘛,連忙跑過去,縮手縮腳坐在她旁邊,也不知道幹啥。

楚洛兒輕哼一聲,緩緩靠在傅殘肩頭,很快便沉沉睡去。而傅殘卻心緒澎湃,精神十足,根本無心入睡。

夜彷彿溫暖了些。

洞外明月皎潔,有秋蟬輕鳴。

忽然,一聲輕響傳來,傅殘面色一變,雙眼微眯。這聲音極小,常人絕對無法聽見,但他七年傭兵,聽覺無比敏銳,瞬間聽出這是腳步聲。

捂住楚洛兒的嘴,把她弄醒,二人四目相對,雖看不清,她還是明白傅殘的意思。

二人屏住呼吸,緊緊皺眉,一聲細微的聲音再次傳來,就在洞口!

楚洛兒看了傅殘一眼,緊了緊腰帶,就要準備出手。

傅殘連忙按住他,示意冷靜,扶着她緩緩站起,二人踮着腳走到石洞的犄角處。兩人屏住呼吸,像是融進了石壁,沒有一絲聲息。

而此時細微的聲響已經到了洞中,他腳步極輕,卻極穩,一定受過最專業的訓練。

月光皎潔,一個模糊人影被拉得老長,隱隱約約印在地上。

傅殘眼中寒光一閃,不管這人是不是黑騎,不管是敵是友,他都必須出手擒住,才能掌握主動!

對於這個處境的傅殘來說,江湖,沒有朋友敵人之分,只有能殺自己和不能殺自己之分。

這人走得極慢,頻率絲毫不變,一步一步,極為謹慎。他一定身手不俗!而且也顯然在全力防範,做好了應對危險的準備。

傅殘清楚,整個山洞,石壁光滑平整,只有這個犄角之處不在視野之內。雖然裡面漆黑一片,但對方的目光一定正盯着這裡,想要忽然偷襲,已然不現實。

這種情況,靠的只能是實力,尤其是速度和果斷!

想到這裡,傅殘面色一冷,眼中儘是殺意!毫不猶豫,身體驟然閃出,頃刻之間,破風倉然出鞘。

那人雖有防備,但也沒有料到傅殘會直接躍將出來,直接出劍。慌亂之下,身體一矮,右拳疾出,如炮彈一般直接轟向傅殘長劍

以拳擊劍,找死!傅殘面無表情,長劍刺出嗚嗚之聲,如今他身懷內力,雖然不能灌注進長劍,但速度已非之前可比。

只聽見一聲鏗響,一團火花冒出,那人連退數步,眼中竟是駭然。他當然想不到,傅殘的劍有這麼快。

而傅殘卻也是微微一愣,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對方竟然手上竟然戴着一個金屬全套,擋住了他破風一劍。

果然受過格鬥訓練!反應很快,力量也不容小覷。傅殘心中冷笑,卻是毫無懼色,長劍再次刺出。

“哼!”這人冷哼一聲,像是極為不屑,竟然不躲不擋,直接捏拳對砸而來。

傅殘當然明白這種從小便受艱苦訓練的人的驕傲,拳劍交擊,鏗鏘之鳴不斷火花碰濺,二人竟然難分高下。

傅殘緊緊咬牙,此人絕不是普通的黑騎,雖然沒有統領的化境實力,但也和林霄功力差不多了。

這人卻是微微一怔,冷笑道:“原來只是明境巔峰。”

竟然被鄙視了!傅殘心中一怒,也不說話,身影一閃,長劍無聲,不斷從各個詭異的角度刺去。

這人且戰且退,冷汗直流,傅殘長劍舞的密不透風,封住了他所有的招式,讓他空有內力,卻無處可施。

傅殘雙眼微眯,心中早已計算好對方的空門,長劍一彎,竟然刺出弧線,繞過對方拳頭,直刺肋下。

“呃”這人發出一聲慘哼,軟肋鮮血直流,雙拳猛砸,掙脫傅殘的招式封鎖,轉身就跑。

傅殘臉色一變,連忙追去,若是被這人跑掉,發出信號。其他黑騎封山包圍搜索,自己和楚洛兒恐怕很難逃掉。

正心急間,只見這人逃至洞口,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身體就像被火車撞上一般,直接倒飛了回來。

怎麼回事!傅殘猛然一瞪,只見皎潔的月光下,一個偉岸的身影靜靜站在洞口。

而逃跑這人,躺在地上抽搐兩下,竟然就此殞命!

一招,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