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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蓮魔山一戰,震驚江湖。

近百年來,從未發生過如此大規模的慘戰,十數位宗師高手身亡,宗師以下更是數不勝數,粗略一算,便有近兩千人。

更令人沸騰的是,江湖兩位最頂尖的天合歸真強者,在黑蓮魔山的驚世一戰。

那傳遍天地的巨響,連杭州都隱隱聽到。

火藥庫炸開,整個黑蓮魔山面目全非,後來有人去看,已完全看不出本來模樣。

滿山碎石,被大火燒得漆黑,一塊巨大的石碑立於山腳,上面三個大字龍飛鳳舞,赫然是:“英雄冢!”

英雄之戰,英雄之冢。

但凡有點江湖閱歷的人知道,黑蓮魔山一戰,絕非大風堂與黑蓮教兩大勢力之間的恩怨,但具體是因為什麼,大多數人都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或者,裝作看不出來。

事情剛起,一切局勢還不明朗,就目前來看,無異於以卵擊石。

站隊,還太早。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杭州西湖之畔,望月軒大醉一夜之後,所有人都將別離。

碎空樓和陰煞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他們必須迅速轉移,以躲避奇士府的瘋狂報復。

而燕山劍派幾人雖然黑衣覆面,但奇士府肯定也猜得出來,也需要回山做一些準備工作,以面對將來更大的挑戰。

大風堂實力大挫,急需回西南總堂整合西南聯盟,回縮力量,普通弟子也會是一股可以扭轉乾坤的巨大力量。

陽光明媚,空氣中帶着清寒,已是秋了。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傅殘來到這個世界,已三年半了,二十二歲的他已經歷了很多事了。

傅寒雨和他並肩而立,站在那寬闊的陽台,看着繁華如織的杭州城人聲鼎沸。

黑蓮魔山一戰並不會給普通人帶來很多影響,但這一戰,卻給江湖帶來了巨大的影響。

至少,已經影響到了一批人,他們悄悄收拾行李,趕往西南大風堂總舵,想要加入這義勇之軍,為江湖盡綿薄之力。

傅寒雨身上的擔子更重了。

他看着波光粼粼,風景如畫的西湖,緩緩道:“是時候該走了,整個杭州已經在掌握之中了,我還要回西南,擺平那些不確定因素。”

在黑蓮魔山打得如火如荼之時,杭州的官場也經歷了一場巨大的變革,原有的官員幾乎全部被殺,城防營維護治安,也抓到了兇手。

而新任的官員,卻是木一刀親自挑選,那些都是他的心腹。

杭州,幾乎成了木一刀的根據地了。

傅殘嘆道:“這一戰結束,我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他山中兩年下山,遇到辜箐之後,解毒成了他迫在眉睫的事,解毒之後又營救辜箐,之後替木一刀搶奪傳國玉璽,並交給了他。

如今,該做的事都做完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去哪兒。

傅寒雨道:“你會有事做的,你已經成了這場戰鬥的關鍵人物,你是燕王的兄弟,也是江湖的兒女,你是他與江湖的紐帶,你不會輕鬆。”

傅殘道:“意思是,接下來我將面對奇士府全力圍殺?”

傅寒雨點頭道:“可能不止是奇士府,還有整個天下的江湖人士,奇士府會把你塑造成一個名副其實的魔頭,整個天下的人都會來殺你。”

“就因為我是魔頭?”

“不,還會有其他東西,你的人頭,甚至可以懸賞。所以你面對的壓力,不會比我們小。能不能度過這個劫數就看你的了,這一次,誰也幫不了你,只有你自己。”

“我能幫他。”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傅殘回頭一看,一個絕美的身影站在身後,已不知很久了。還是那副方丈大師的打扮,還是那飄然出塵的氣質。

清歌看着傅殘,道:“你跟我回懸彌寺,剃度出家,去浮屠塔坐苦禪,出了紅塵,誰也殺不了你了。”

這句話說的靠譜,懸彌寺雖然遭受重創,但高手並無太多損失,這個地方,確實是江湖人和奇士府暫時都不能動的地方。

但要傅殘去剃度出家坐苦禪,還不如殺了他更靠譜。

傅寒雨道:“不行,這一次他無法逃避,只有面對。或死,或生。”

他對着傅殘道:“記住空樓主的話,我相信,我們還有機會再見面的,傅殘,下一次見面,我一定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這年頭還能有什麼驚喜?”

傅寒雨笑道:“我做媒,把洛惜嫁給你如何?”

傅殘心中一喜,面色卻是不變,道:“洛慎那老頭能同意?”

傅寒雨大聲笑道:“你以為你還是三年前的你嗎?你現在是江湖絕頂的宗師劍客,宗師之中難逢敵手的存在,而且你真實身份還是傅寒風的兒子,你若娶了洛惜,他洛慎做夢都能笑醒。”

傅殘摸了摸頭,嘿嘿一笑,道:“原來我已經這麼牛了啊!哈哈!所謂驚喜,不止是這個吧?”

“當然還有,但現在卻不能給你講。”

“好!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一定!”

傅殘伸出手去,兩人的手,就這麼死死握在了一起。這是家人的親情,也是朋友的友情。

傅寒雨走了,帶走了大風堂所有的人,帶走了傅白景,洛捭橫和洛惜。

小丫頭臨走前沒見到自己,一定很難過吧!

好好在西南待着,也就那邊安全一點了。

擊殺火藥庫守衛宗師,點燃火藥庫,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傅白景和洛捭橫身受重傷,而嚴松,卻回不來了。

兩個不到宗師的年輕人活了下來,而一個宗師巔峰的強者死了,想也能想到,他是為了保護兩個年輕人。

畢竟年輕一輩,才是江湖的希望啊!想到這裡,傅殘深深嘆了口氣。

清歌看着傅殘,靜靜道:“你真的不願意嗎?”

傅殘攤手道:“你也聽見了,要討老婆的!出家了怎麼討老婆?你方丈大師給我 特權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

“但至少能活下去。”

“我可以做到!”

清歌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沒人能在奇士府和江湖的雙重追殺下活下去。”

傅殘伸了個懶腰,忽然道:“你在擔心我?”

清歌眉頭一皺,道:“什麼意思?”

傅殘雙眼微眯,緩緩靠近,道:“你是不是動了凡心了?”

清歌臉色不變,淡然道:“你對自己這麼有信心?”

傅殘頓時一頹,無奈道:“沒有。”

清歌看着遠處,忽然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很難得來一趟,為什麼不走一走?”

“好想法!”傅殘道:“方丈大師,請!”

清歌臉色有些不自然,一邊走着,一邊皺眉道:“為什麼不叫清歌?”

傅殘嘿嘿一笑,道:“方丈大師聽起來,更刺激!”

“清歌豈非更好聽?”

傅殘大笑道:“這個奧秘你就不懂了,以後我好好教你。”

“嗯,好。”

西湖如杭州之眉,自是繁華美麗,於岸上望去,只見紅日在上,綠水在下,日照綠水,水映紅日,波光粼粼,交相輝映,實在是人間奇景。

楊柳岸邊,遊人才子佇立,往來作畫,描繪山水朦朧,水光瀲灧,吟詩作對,醉酒當歌。

蘇堤之上,斷橋殘邊,無數遊人逗留,花衣月裳,着裝艷麗,嬉笑打鬧,賞景賞湖。

西湖之中,那一艘艘畫舫漂泊,一座座小船蕩漾,畫舫之中,有才子才女吟詩作對,有名伶憂人低聲淺唱。小船之上,蓮娃清歌,唱着那民俗小調,聲音清脆悅然。

一片繁華,勃勃生機。

只有置身於這種畫面,傅寒好像才會覺得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

兩岸街道寬闊,人來人往,酒樓客棧,舞榭歌台,小攤販賣,各種吆喝。

清歌目不暇接,臉上也不禁揚起了笑容,陽光照在她臉上,她好似一個掉落凡間的仙女。

看着小販正做着糖畫,那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動物被畫出來,清歌一下子就迷上了,怔怔看着不走。

傅殘慫恿道:“要不?買一個?”

清歌微微低頭,搖了搖頭。

傅殘道:“糖而已,又不犯葷腥的。”

“真的可以嗎?”

傅殘道:“當然了,而且這裡都是百姓,你放開點,直接去買就是了。”

清歌顯得有些猶豫。

傅殘繼續慫恿道:“你就說你給流浪的小孩兒買,不是自己吃!”

“那豈不是打了誑語?”

“不是啊!你多買幾個,自己吃一個,其他的再發出去。”

“噢!”

清歌點了點頭,猛一咬牙,踱着步子走過去,輕聲道:“老闆,我,我要兩個!不對!五個!”

“老闆?”

“老闆你怎麼不說話?”

老闆雙手抖着,眼珠都快掉了下來,我的天!世上竟有這麼好看的姑娘

傅殘不爽了,走上前去,左手輕輕一震,破風劍滑出長劍幾寸,露出雪亮的劍身,道:“賣不賣?”

“額賣”

兩人穿梭在人群中,穿梭在西湖旁,穿梭在天地之間。

一路嬉笑,一路相視,天很快便暗了。

於是,華燈初起,傍晚的熱鬧絲毫不亞於白天。

饒是傅殘內力深厚,也累得像狗一般,而清歌,依舊活力四射。

在逛街這方面,男人還真是不能和女人比啊!傅殘不禁想到。

瘋狂了一整天,終於在街上行人幾無之下,才回到客棧,這也意味着,兩人即將告別。

或許這一晚,傅殘是睡不好覺了。

但清歌,又是否睡得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