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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荒灘,真是一片奇葩的所在,這裡的夜色來的很晚,夕陽西沉之時,已經是夜裡的八點鐘了!隨着最後一片殘陽在遠方沉沒,酷熱與嚴寒在瞬間完成了交接轉化。

太陽帶走了炎熱,暮色送來了寒意。那種肅殺寒意的徒然降臨,讓人們還未來得及享受清涼,便在一個身不由己的哆嗦之後,萌生出一種嶄新的認識:人生苦短啊!原來從酷夏到寒冬的季節交替,只需要幾秒鐘的時間。

人,是一種最不容易滿足的生物,他們總是在盛夏時節懷念冬天的冰爽;也總是在寒冬臘月思念夏天的溫暖;可是這裡的天氣,改變了人們對“季節”的常規理解,因為這裡的冬、夏,只是在轉瞬之間……

奔波了一天的戰士們穿上了厚實的軍大衣,他們抱着槍聚在一個避風的角落裡,在地面上鋪上毯子,準備開始今晚的睡眠。林皓陽等人也分到了軍大衣,可是四個人卻披着大衣徘徊在帳篷前,左右問難!那座帳篷無疑成了這條山谷里的“豪宅”,如此的禮遇和厚待,林皓陽實在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看看那些露天宿營的小戰士,再望一眼身邊的“豪宅”,誰也不肯厚着臉皮先走進帳篷。這頂帳篷太小了,只能勉強容下四個人,需要去和戰士們寒暄着禮讓一番嗎?戰士們是不會來的,就算林皓陽是真誠的想那麼做,可那種儀式依然會顯得特別虛假。

進?還是不進?成了一個問題;住?還是不住?成了一種糾結……最終,林皓陽無奈的一揮手,嘆息道:“別辜負了戰士們的一片心意,都進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還要繼續巡邏!”

薩迪克將“小泰森”送進了帳篷,又和林皓陽等人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帳篷。林皓陽和臧小東逗着“小泰森”玩兒了一會兒,便關掉了野營燈,準備睡覺。

這裡的夜很安靜,安靜到在帳篷里能聽到幾十米外的戰馬打響鼻,可是那種安靜並沒有持續多久,漆黑的帳篷里響起了一陣粗重的喘息聲。

林皓陽側頭聆聽,想分辨那些喘息聲的來源,是荊輝?是臧小東?還是董超?都有可能,連林皓陽自己的喘息也變得急促了起來,胸悶得難受。是,帳篷里太悶了,而且是那種冰冷的、讓人心寒的悶!

這頂帳篷有兩個紗網的透氣窗,可是在這種高原缺氧的環境里,想要做到帳篷里的空氣流通,僅憑那兩個小窗是遠遠不夠的。林皓陽躡手躡腳的起身,掀起了帳篷的帆布門……冰冷的空氣湧進帳篷,林皓陽打了個冷戰。太冷了,但是比起那種令人窒息的憋悶,溫度是完全可以忍受的。

重現躺下,將“小泰森”攬進懷裡,睡覺!

林皓陽做夢了,夢的亂七八糟,在夢裡,宋文明殺死了秦懷遠伯伯;李俊強殺死了宋文明;舅舅袁方殺死了李俊強;而自己又親手殺死了舅舅;最後,自己又殺死了自己……沒錯,是自己殺死了自己,但絕非自殺:是“里奧?楊”殺死了林皓陽……

林皓陽是被“里奧?楊”勒死的!在夢裡他毫無還手的力量,而“里奧?楊”卻面目猙獰、力大無窮,他死死的扼住了林皓陽的脖子……就在生命即將完結的那一刻,林皓陽醒了過來。

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場噩夢並沒有讓林皓陽冷汗淋漓,因為……這裡太他媽冷了!

怎麼會做那樣的一個夢?怪誕!林皓陽苦笑着搖了搖頭,突然,他覺得自己的胸前好像……他這才想起來,今晚他的懷裡還有一個小傢伙!林皓陽很緊張,他擔心自己剛才在睡夢中有沒有壓到“小泰森”。試探着將左手伸進了懷裡,摸了摸,林皓陽笑了:他的手指被那口小牙狠狠地咬住!

可是,那個笑容隨即凝固在林皓陽的臉上,因為他摸到了一片……潮濕?

林皓陽脫掉了軍大衣,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野營燈,然後打開……果然,軍大衣里有一片醒目的水漬!林皓陽欲哭無淚,他對蹲坐在大衣上的“小泰森”質問道:“是你乾的?”

“小泰森”依舊保持着它的威嚴,滿臉不可一世的傲慢,在與林皓陽對視了片刻之後,它很不屑的將頭扭到了一邊。這就是它的態度,很堅決:不否認,也不承認!我就不說是我乾的,你看着辦吧!

一個倔強的小罪犯,在作案的犯罪現場被一個犯罪側寫大師逮了個正着,無論它是否認罪,證據確鑿足以定罪!可是接下來該如何“量刑”?哭笑不得的林皓陽將案犯抱起,然後又披上了那件“本案的受害者”:軍大衣,他太冷了!

暫時是無法入睡了,林皓陽抱着“小泰森”走出了帳篷,想到外面透透氣。外面的空氣很好,真的很好!也許是在帳篷里憋得太久,林皓陽覺得外面的空氣很清冽,只是太冷了,一口氣喘進去,好像飲了一碗冰水。

舉頭仰望,一輪圓月高掛在天上;低頭俯看,月光灑在地面,泛起一層煞白的……月影?

林皓陽用腳捻了一下地面,他暗自吃驚:我操!地面上竟是一層霜凍!這他媽是什麼鬼地方?眼看就要到六月底了,這地方竟然……詩中有云:床前明月光,地上全是霜!

“首長,您怎麼沒休息啊?”一個聲音從一塊岩石旁傳來,應該是薩迪克。

林皓陽走了過去,笑着應道:“本來睡著了,可是讓‘小泰森’的一泡尿把我弄醒了。”

“啊?”薩迪克很緊張的問道:“首長,是尿在您的大衣里了?”

其實剛才那句話一出口,林皓陽就後悔不已!他趕忙解釋道:“哦,是一點點,沒關係!”

薩迪克起身就開始脫自己的大衣,並催促道:“首長,來,您穿我的!”

林皓陽很慌張的勸阻道:“不用不用,已經幹了!你快穿上!”說著,他就在薩迪克的身邊坐了下來。

見林皓陽很堅持,薩迪克只好重新穿上大衣,坐了下來。

呼吸着冰冷的空氣,林皓陽感嘆道:“太冷了,這裡到了晚上一直這樣嗎?”

薩迪克笑着應道:“今天還是好天氣呢,沒有風、沒有雨,更沒有下雪。”

林皓陽驚愕的問道:“下雪?在這個季節還會下雪?”

“恩!”薩迪克點頭應道:“經常下,但是不大!”

林皓陽兀自感嘆:這他媽是什麼鬼天氣?有句俗語說:天飄六月雪,必定有奇冤!這裡還真在六月天下雪?林皓陽問道:“如果下雨、下雪,你們也是這樣露營嗎?”

“是!”薩迪克指着鋪在地上的毯子說道:“這毯子有一面是防水的!如果遇到雨天,就不能鋪在地上了,要蓋在身上遮雨!”

林皓陽已經記不清這是他今天第幾次心酸了……

兩個人坐在那裡閑聊着,林皓陽發現薩迪克好像有什麼心事,他總是是不是的眺望遠方……林皓陽突然明白了什麼,他問道:“那三個戰士和‘大郎’還沒有回來?”

薩迪克憂心忡忡的點了點頭。

林皓陽低頭一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了!他緊張的問道:“這麼晚了,會不會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

薩迪克望着遠處,嘆息道:“應該不會!他們帶着羊群會走的很慢,不過……也該回來了!”

這世上的事,就是那麼讓人難以琢磨:說曹操曹操到!薩迪克的話音剛落,遠處就隱約的傳來了三聲脆響:“嘎、嘎、嘎!”

薩迪克興奮的站起身,如釋重負的一聲長嘆:“這些壞傢伙,他們總算是回來了!”

幾分鐘之後,暮色中傳來了一陣誇張而劇烈的喘息聲,一個矯健的身影披星戴月的狂奔而至!是“大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