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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采芝和覆盆子雖然在郡守府遭遇過殺戮之災,但追上使節團之後,便有高熾等一干護軍的保護,趙京尹這廂也有內等子以及殿前司禁軍的拱衛。

抵達了矩州之後,面對趙宗昌等人,覆盆子也將人猿地藏給掩飾起來,讓它以佝僂隨從的身份跟着,從不以真面目示人,以免有損大理國威。

白日里楊璟與高采芝等人相見之時,也特意掃視了一眼,見得人猿地藏老老實實,如同一個佝僂老者,竟然連猿猴那特有的不安分都不見蹤影,也算是暗自稱奇。

然而沒想到的是,自己與趙宗昌秉燭夜談,卻讓人猿地藏破門而入!

人猿地藏與楊璟還有未能完成的拚死一戰,如果說它趁此機會前來攻擊楊璟,楊璟也會全力以赴,畢竟對方是個心智只有十幾歲的人猿,這人猿雖然帶這個人字,但終究是能算猿啊。

不過當楊璟見得地藏的眸光之時,卻鬆開了刀柄,因為他在人猿的眼中感受不到任何敵意,感受到的是哀求!

從白日里的循規蹈矩也看得出來,人猿並沒有攻擊楊璟的動機,更沒有陷入瘋狂的前兆,如今它破門而入,眼中還展露出焦急和哀求,楊璟也就放下了敵意。

地藏見得楊璟放下敵意,果然朝楊璟招了招手,而後扭頭便走,楊璟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楊璟是知曉人猿根底的,但趙宗昌卻並未見過人猿真身,與楊璟交談到一半,突然有個猴子精撞門進來,朝楊璟招了招手,把楊璟給帶了出去,咱們的趙大人也跟見了鬼也似的啊!

雖然明知道楊璟身邊都是些奇人異士,沒半個是正常人,可眼下見得連猴子精都來找楊璟,趙宗昌表示他心裡其實是不太能接受的啊!

不過趙宗昌還是快步跟了上去,而楊璟的度很快,已經跟着人猿地藏,衝出了府衙,惹得府衙外頭的衛兵一陣陣驚呼。

高采芝等人畢竟是大理的使者,又帶着大批的扈從和商隊等,所以一併安置在了驛館,為此,趙宗昌還讓林勛加派了大量的官兵,將驛館周圍都保護了起來。

趙宗昌也不知生了何事,當即帶着人手,循着聲響動靜,往驛館這邊趕來。

楊璟跟着人猿地藏抵達驛館之時,整個驛館已經燈火通明,高熾等人也都圍在一個小院子裡頭,見得人猿領着楊璟過來,高熾趕忙迎上來,焦急地說道。

“楊大使您總算是來了,快進去看看吧!”

楊璟這一路上就在想,到底出了甚麼急事,能夠讓人猿地藏放下敵意,來哀求於他,如今環視了一圈,不見了高采芝,又見得連高熾都不敢進這間房,可見裡頭的人便該是高采芝了!

早先就說過,楊璟對高采芝的印象其實並不壞,再加上高采芝偷溜出使節團,在石城郡等待楊璟,而後又出了襲殺的事情,雖然高采芝也刻意疏遠楊璟,但楊璟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愧疚的。

此時見得高采芝有危險,楊璟自然不能坐視,當即便推門走進了房間裡頭。

進得房間,楊璟才鬆了一口氣,因為高采芝正坐在床邊,而床上躺着的卻是覆盆子!

“郡主,這是怎麼了?”

高采芝見得楊璟到來,趕忙從床邊站起來,拉住楊璟的袖子便滿臉急迫地哭道:“楊大使,你可得救救她你救救她!”

高采芝也是沒辦法,其實她一到大宋境內,就開始打聽有關楊璟的一切,到了矩州之後,打聽到的都是關於楊璟如何如何的神勇事迹,甚至於夜郎人安置到矩州之後,許多人都傳說楊璟差點就當了夜郎王。

當然了,也有不少人咒罵楊璟,說是楊璟將夜郎人這些不識好歹的野人帶進了矩州,禍害了矩州地方。

不過在高采芝心裡,楊璟自然是大英雄一枚,大英雄做的事情,自然都是好事,尤其她見過一些出來做交易的洛枝人,這些洛枝人就像侏儒一般,身上也沒件好衣裳,還要處處受氣,着實人見尤憐。

所謂情人眼裡出西施,楊璟能將這些夜郎人帶上地面,那簡直就是活菩薩的功德了。

這天夜裡,覆盆子突然嘔血不止,高采芝將大理使節團裡頭的醫官都召集過來,可這些醫官卻一個兩個不濟事,這大晚上的,她第一個便想起了楊璟。

而且這幾天她可是將楊璟的過往事迹打聽得一清二楚,知道楊璟非但破案了得,醫術更是一絕,曾經締造過起死回生的神跡,更有人傳說楊璟能夠活死人肉白骨,她自然而然便讓人猿地藏將楊璟給拖了過來。

楊璟輕輕拍了拍高采芝的肩頭,讓她冷靜下來,而後走到床邊,將燭火移到了床頭。

但見得覆盆子雙眸緊閉,牙關緊咬,眉頭緊皺,整張臉都扭曲地擠在了一起,彷彿在半昏睡狀態之中,仍舊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她的嘴角全是血,胸前衣物乃至於被子上,也都是血跡,有些血跡已經半凝固,裡頭有些血塊,應該是從體內咳出來的。

楊璟走得匆忙,也沒能帶上法醫勘察箱,眼下也顧不上這許多,只能用手掰開覆盆子的嘴巴,想要看看出血的原因。

可他的手剛剛碰到覆盆子的下巴,覆盆子卻陡然睜開眼睛,冰冷地盯着楊璟。

楊璟皺着眉頭看着她的眼睛,她則死死抓住楊璟的手腕,高采芝知道覆盆子對楊璟印象不好,趕忙在旁邊勸說,覆盆子卻如何都不鬆手。

楊璟知道這種狀態下,覆盆子應該是憑着本能的堅韌不拔才堅持着清醒,行為舉止也都自於本心之中最直接最迫切的那種執念。

這也側面反映出,覆盆子的狀況實在不太妙,楊璟哪裡還會在意他與覆盆子之間的齟齬,為了順利進行診查,楊璟便朝覆盆子冷聲道。

“如果你還想多看一看你女兒,不想讓她在大宋受人欺負,就鬆手,否則我走了,看誰救得了你!”

楊璟知道這樣的緊要關頭,如何勸說都沒有用,如此霸氣的回應,果然取得了極好的效果,覆盆子一想起高采芝,便真的鬆開了手。

楊璟順利掰開她的嘴巴,先用乾淨的手帕,清理了口中的血水血塊和伴隨着嘔出來的一些污物,當他專註於此之時,又是另一番氣質,彷彿整個人充滿了權威,彷彿覆盆子的命就捏在他的手裡,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直接決定着覆盆子的生與死!

雖然有燭火,但光線仍舊不夠,楊璟將覆盆子扶起來,抱在懷裡,而後讓高采芝將燈火移近一些,調整了角度,用一個小茶匙當壓舌板,將覆盆子的舌頭壓下去,才看到覆盆子喉嚨裡頭的一個大囊腫。

楊璟輕嘆了一聲,將覆盆子放平在床上,將被子往下掀開,趴在覆盆子的胸口前,聽了聽心肺音。

這等看診方式是在有些輕薄,可覆盆子已經四十多歲,又顯蒼老,房中除了楊璟便只有高采芝,高采芝自然不會認為楊璟有什麼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