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粉，上藥。

動作一氣呵成，羅言表示這在唐家堡已經習慣了的，現在不過是再重新回憶一下。

不過眼前這人可不是唐青楓，更不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青容師姐，所有留時間不代表會放水，先前那一劍不是對方手下留情了，而是他覺得那樣的一劍足夠殺了自己，眼前這人也是真敢殺了自己。

“接葉某一劍倒是有資格說話。”

頓步收劍，從始至終那人都任由羅言動作，直到羅言掌心的傷口流血徹底止住才開口，語氣中的欣賞意味更濃，然而沒等羅言再開口，那人忽主動道：“財神商會的事情，帝王州既往不咎。”

帝王州....

雖然先前已經有了猜測可真當羅言聽到這個一直以來都壓在心頭的名字身子依然止不住一顫，不過聽他說既往不咎羅言就火了。

什麼叫既往不咎？

我做錯了什麼？

他的態度也很清楚，也很簡單明瞭，我給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給你的你不能求！

但！

我羅言要的東西什麼時候需要別人給了？

“第二劍。”

如同炎炎夏日衝頭澆下的一盆冰涼，打溼的不止是羅言那隱隱顫抖的身子，羅言本因為一句話而火熱起來的心也因為這短短三個字的吐出而徹底涼了。

快！

無與倫比的快！

比之之前那種如神如魔的夢幻一劍眼下這毫無徵兆出鞘的一劍就只是單純的快，快到羅言根本來不及發動暗器去抵擋去反應，更沒有人看得清楚那人的動作。

“噗...！”

如擊敗絮，羅言那下意識抬起想要做出抵擋的手如同一塊破布般被那支兀然出現的長劍刺穿，透過，殷紅的血液自掌心點點滴下，瞬間便染紅了腳下一片地面。

“洛師兄！”

“舵主！”

“舵主！”

....

後知後覺的雜亂聲瞬間淹沒庭院，這一刻沒有人去在意來人那如淵如山的淵亭氣勢，眾人眼裡唯有那支刺穿手掌又直直點在羅言右胸口上的長劍。

只是進了寸許，不深，但刺入的位置赫然是人最脆弱的心臟！

“恩？”

直直擎出劍的那人還不曾把長劍自羅言胸口拔出，也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麼一道帶有隱隱有趣的聲音從口中吐出，“有意思，運氣不錯。”

呲...

那人長劍抬手抽出，淡然隨意的模樣好像刺的不是人而是一塊沒有生命木頭，而跟著長劍帶出的還有羅言卡在喉嚨裡那一口粘稠至極的淤血。

“呸...！”

羅言張嘴把口中那留存有的血淤隨口吐出，一大口粘稠砸落在地面上發出清脆響聲的同時那被染到了極致的紅也在刺激著眾人視線。

運氣不錯？這次是真的要涼了呀....

睜眼冷冷望著那人原地站定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的身影，唇舌間清晰可辨的鹹腥血沫在刺激著羅言那早已經緊繃到了極致的心跳，到此刻羅言反而冷靜下來了。

羅言可以確定眼前這人是真敢殺了自己的，倒不是說他抱有多重的殺心，而真的就是他說的那樣，三劍，接下了你活，接不下你死，殺不殺自己對他反而不是那麼重要，因為對他而言自己也不過是一隻稍大一些的螻蟻！

怕？不怕？

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這人是真想殺自己，但羅言還不想死，雖然羅言也知道自己眼下是在做著無用功，可羅言就是莫名想要去做呀！

“這是第二劍。”

羅言笑了，笑的毫無徵兆，配上那染血的唇角和被長劍刺穿的手掌宛如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鬼。

貪財鬼！

既然接下了第二劍是不是代表著自己可以提條件了？

“我寒江城要在杭州建分舵，我要選最好的位置！”

無視了身周寒江城弟子和自在眾人那瘋狂示意的目光羅言笑著開口了，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言罷，羅言在身周那或焦急或驚訝或不敢置信的目光裡隨意從自己那被刺破的胸口衣服後面拿出了一隻鍋，一隻工藝絕不屬於這個時代的鍋。

瘋了？

不，羅言沒瘋，羅言很清楚能擋住剛才那第二劍真的是運氣，那一劍自己根本反應不來，而羅言也幾乎可以確定對面那人下一次出劍絕不會是自己的胸口，除了那人的自傲之外更因為想要致人死地的方式太多了，特別是對方還是一隻螻蟻的時候。

至於求饒？

求饒有用的話那對面那個人或許就不該姓葉了，而羅言同樣也表示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會去爭取而不是等別人近乎憐憫的施捨！

“第三劍。”

見到羅言拿出平底鍋的動作那人眼底異樣一閃而逝過後即恢復淡漠，古井無波無喜無悲的淡漠，而他隨後從口中吐出的那毫不猶豫的話更是證明了這一點。

第三劍！

隨著那聲吐出羅言猛然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這人決定必殺能殺死自己的一劍。

是慢？是快？

羅言分辨不清楚，只是羅言唯一清楚的是那把合在黑鞘裡的長劍再一次出鞘了，羅言能夠看清楚從黑鞘裡拔出的每一寸，甚至在黑鞘翻轉的時候羅言不經意的一瞥掃到了上面的四個字，‘鸞鳳和諧’！

真是孤鸞！

羅言不自覺睜大了眼睛，這一劍好似突然劃破了空間般，明明隔的極遠卻偏偏下一刻就到了身前位置，而在這一刻羅言卻並沒有用左手的平底鍋去抵擋，這種念頭羅言想都沒有想過，因為跟不上！

羅言右手五指瘋狂連動，幾乎化成了一連片的虛影，此刻的點動速度也絕對超越了羅言從始以來的最巔峰時刻！

“嘣...！噗！”

猶如琴絃生生繃斷的聲音，不過比那個更冷，更刺耳，彷彿繃斷了人心底的那根弦，而緊跟而至的就是一道清晰利刃入肉聲！

纖細罩著黑裳的身影穩穩釘立在羅言原本站立的位置，只及羅言的肩頭高，而那本來屬於頭部的位置此刻卻是空空如也。

“好一個唐門替自身！”

那道從始至終都無喜無悲的聲音終於帶上了一絲異樣，出鞘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回鞘，而刻有鸞鳳和諧的那一面再一次的被靠握在了身側位置不見蹤跡。

異樣聲落，黑紅長袍罩下的如淵身影毫無拖泥帶水瞬間迴轉，一如來時的雷厲風行，只是眨眼只剩下了一道隱隱側影。

“葉知秋！！！”

直到此刻羅言才反應過來，只是什麼葉兄！什麼葉知秋！什麼帝王州，這一刻羅言真的是單純想要用暴雨梨花針、曇花筒在葉知秋身上來回穿刺上百回！千回！萬回！

通紅布有血絲的雙眼生生從地上那顆似乎有著恬淡輕笑的頭顱上抽回，死死盯著葉知秋離去的方向，悽聲嘯道：“這一劍年內洛某勢必替芯兒親自討回！”

聲音遠遠傳出。

然而羅言語氣中的那股瘋厲不僅沒能讓葉知秋走遠的腳步稍停下一瞬，下一刻已經走遠的身影下傳來的嘯聲更是毫不避讓，“葉某恭候！”

葉某恭候！

“噗...！”

一口壓抑不住的淤血再一次自羅言口中噴薄而出，比之前一次來的更紅更加粘稠，彷彿混雜的還有羅言那幾乎要壓抑不住的瘋魔怒火。

“洛師兄！”

“舵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