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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觀棋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會在超夢中體驗流浪漢的日常生活。

雖然杜觀棋在很小的時候,就因為生病導致不能說話,但他出生在一個相對富裕的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

而在之後不論是辦真理廣播還是繼續思考這個世界的本質,杜觀棋都受到了一些朋友和支持者的幫助。生活談不上多麼富足,但也衣食無憂,不需要為每天吃什麼而發愁。

但是在《另一種可能》這款超夢中,一上來就讓杜觀棋以這名流浪漢的視角體驗了這種真正令人絕望的生活的方方面面。

在嚴寒中,這名流浪漢要去翻找附近的垃圾桶,垃圾桶里可能有剩下的食物,也可能有一些危險物品。

這些垃圾桶時不時散發出一陣惡臭,找到的食物多半也已經腐爛變質,但是對於這些流浪漢來說,他們沒有任何選擇。

偶爾會有好心的路人,向這些流浪漢伸出援手,給他們一些零錢。這時候,流浪漢可以去一些街邊的小店買一些面包裹腹,他們不能進入一些大型的商超,因為會被門口的保安給攔下來。

在剛開始的時候,這名流浪漢還會嘗試着去找一些零工,但是沒有任何店鋪會僱傭流浪漢進行工作,因為體面和乾淨的穿着是這些商店對於僱員的最低要求,誰也不希望一個渾身散發惡臭的流浪漢,把自己的顧客全都趕走。

而這些店鋪也不可能為流浪漢負擔住處,衣着等等費用。

想要去那些大公司求職,就更加不可能了。根本走不到門口就會被保安給攔下來,驅逐出去。雖然流浪漢解釋說自己是來面試應聘的,但是大企業有自己的招聘途徑,又怎麼會允許一名流浪漢進去面試呢?

哪怕這名流浪漢一再聲明,自己曾經有過穩定工作的經歷,做事非常認真、踏實肯干,也無濟於事,因為這樣的人太多了。公司連僱傭正常的人都顧不過來。

而最讓人絕望的一點是,流浪漢與流浪漢之間並不會互相幫助。

有時候這名流浪漢因為太累太困了,在街邊躺下睡了一覺,而在醒來之後他的帳篷、食物甚至鞋子就都被其他的流浪漢給偷走了。

他只能赤着腳走在冰冷的雪地上。雪地下可能藏着碎石或其他尖銳的東西,把他的雙腳割得鮮血淋漓,又很快因為寒冷而失去知覺。

所有的這些感受,以一種非常真實的形式傳遞給杜觀棋。

第三人稱視角雖然削弱了代入感,但卻並沒有削弱負面情緒的傳遞,而且還讓杜觀棋心中莫名的出現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悲涼。

因為他就像是一個匆匆的過客,一個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中的人以上帝視角看着這名流浪漢走過他的一生。

這名流浪漢明明曾經有過不錯的工作,也有不錯的專業技能,可是在淪為流浪漢之後,他彷彿瞬間與整個人類社會發生了隔絕。這個世界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屏障,將他與人類發展的一切成果和財富給完全隔離了開來。

他努力地想要融入其中,但是卻屢屢碰壁。

這道牆壁可以是宏偉的公司大門,可以是商場門口的保安,可以是路人在嫌棄中帶着些許憎惡的眼光,也可以是其他流浪漢看到可以搶奪的物資時臉上那種貪婪和狠厲的眼神。

於是,這名流浪漢只能艱難地生存。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堅持到明天。

如果明天運氣不好沒能在垃圾桶中翻出過期的食物,沒能找到足夠的廢品作為燃料,如果他不幸地被其他流浪漢所搶劫,被打傷或者生病,那麼也許今天他所經歷的痛苦就會成為他人生中最後一幕的記憶。

在這個過程中,杜觀棋發現自己可以在某些特定節點影響流浪漢的行為。

例如流浪漢今天去哪裡搜尋食物,手中少量的現金應該如何分配等等。

但是杜觀棋只能在一些特定的節點做出選擇。有些選擇做出之後可能會事與願違,而有些時候可能壓根就不允許進行選擇。

例如,主角在偶爾獲得一些好心人的零錢施捨後必然選擇去買一張彩票,充滿期望地刮開,而後又充滿失望地再三確認之後把它扔到面前的鐵皮桶里焚燒取暖。

在這個過程中,杜觀棋不能做出選擇,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名流浪漢充滿希望地買了彩票又充滿失望地把刮開的彩票扔到鐵皮桶里焚燒。

杜觀棋發現,在第三人稱視角之下,自己雖然可以對流浪漢的心情產生無限的同情,能夠感受到流浪漢的種種複雜情緒,但是這種視角抽離了代入感,讓他能夠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看到這一切,自然也能夠產生一些思考。

杜觀棋有點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同時又對這個世界的存在合理性產生了深深的疑惑。

對於流浪漢,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四肢健全的正常人無法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養活自己。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麼流浪漢還要執着地每次都要去購買彩票,追求那個虛無縹緲的可能性,繼續浪費自己可以用來購買食物的那一點可憐的現金。

同時他又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超夢中的世界,明明就沒有時間雪,沒有可怕的時空生物和時空活動,有大片大片的田地和資源可以利用。人們生活在真正美好的田園時代,不需要為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而擔憂,不必擔心一座超大型城市會在旦夕之間被可怕的時空生物覆滅。

可是為什麼有這麼多流浪漢仍是城市中的局外人?

他們的勞動力就被這樣嚴重地內耗掉了。對於這些流浪漢而言,這個世界只給了他們一個悲慘的人生,而對於這個世界而言,他們也損失了流浪漢可能帶給這個世界的無限可能。

在這種世界觀中這種設定難道是合理的嗎?既然沒有時空粒子和時空生物,那麼這個社會為什麼還要對同為人類的流浪漢如此殘酷呢?

杜觀棋很想和這款超夢的作者探討一番,有些話他不吐不快。

但是超夢顯然沒有到此結束。

在流浪漢即將山窮水盡之際,一個附近酒吧的小商販出於同情給了他一些現金。這讓流浪漢非常感激。

緊接着,在杜觀棋的視野中,整個世界陷入了定格狀態。剛剛接過現金的流浪漢和轉頭走回自家酒吧的小商販身上出現了高亮的標誌,這意味着他可以在這個時間節點選擇任意一個主角作為主視角進行體驗。

選定了主視角之後,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他接下來做出的一系列決定。

如果繼續選擇流浪漢,那麼就可以妥善地利用這筆錢過上一段可以勉強維持的生活。但因此也就看不到小商販的故事線所講述的內容。

反之,如果選擇了小商販,雖然可以體驗另一條故事內容,但這名流浪漢拿到錢之後所進行的行為,就完全不受觀眾的控制。有可能流浪漢沒有辦法好好地利用這筆錢,這樣一來就影響了他最終的命運。

這種形式的體驗型超夢比較少。

絕大多數的體驗型超夢都是一條完整的故事線,觀眾不需要考慮太多,只要始終按照製作人的想法體驗整個故事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