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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怎竟成了如此糟粕?

在段流的房中,明薩坐在他的床榻邊,萬孚尊主站在床榻近前沉痛嘆息。┡e┡ΩwwΔw1xiaoshuo

明薩昏睡這兩個時辰內,萬孚尊主找了可靠的醫官來,隔着面紗為段流診治過。還將段流懷中一直備着的藥丸做過分析。

據說他這些藥丸都是吊命之用,尋常病症絕不會用如此霸道狠辣的兇猛之葯來解,即便控制了病情也會傷身。

是葯三分毒,何況是如此劇烈的猛葯。而他這藥丸里一吃就是十幾種,有些成分是有從醫多年的醫官和製藥醫官都說不清的,想必會有更劇烈的藥效。

“那他究竟得的什麼病?”明薩聽着萬孚尊主的訴說,滿眼都是擔憂,雙眉也一直蹙着從沒展開。

“醫官說不清”萬孚尊主搖了搖頭,滿是無奈神色,他也這樣問過醫官,但醫官卻沒有定論。

“說不清?”

“病症複雜,醫官診斷過後我也沉思過,恐怕與他早年前被烈火焚燒留下的舊疾有關,也與他這些年一直活在痛恨和屈辱中的心態有關。”

“心病?”明薩反問。

“想必是。”

萬孚和明薩一同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段流,曾經那樣一個健壯之身,如今躺在床榻上卻顯得十分弱小,枯瘦的如同一枝枯枝。

“當年他身體很好,從小做過很多重活,還幼時拜師習武,身體絕不比我差。”萬孚尊主嘆息。

明薩伸出手去,握上段流的枯手,呼吸急促起來。

“是命運的錯,我和他沒能躲過命運的安排,若我能與他在同一地方同一時間重生,他可能不會這般痛苦。”

萬孚尊主在明薩身後看着她,感慨萬千。

“尊主,您能救救他嗎?”明薩轉過頭來期盼地看着尊主。

段流昏迷後,萬孚尊主自己想了很多。最初見到段流的驚喜和憤恨全都消散,他開始以平靜的心態去看待段流,突然現見他這樣子,自己的心如此之痛。

這樣一個絕世之才,竟淪落成如今這副樣子,是段流自己的命運,還是這世間的損失?

能在病痛中折磨着,愧疚和仇恨中這樣活着過這許多年,他亦是有勇氣的,有時候死比活着更容易。

明薩心知,萬孚尊主對段流的態度絕非痛恨放任,他因為在乎才會對段流呵斥那些話,明薩真心懇求萬孚尊主能救他。

“你放心,我定遍尋名醫為他調理身體。但最關鍵還需靠他自己,他的心已死,我們怎麼努力總是無用。”萬孚尊主說。

明薩轉回頭去看着段流,他枯瘦的皮肉如同他的心,都已經喪失了活的生機。

“暗影軍師想利用他的才能,勢必也想治好他的病,想必這些年也遍尋名醫,人間魔族的神醫都為他診治過,他的藥丸里有幾味葯醫官無法判斷,我想必是魔族之葯。”萬孚尊主分析說。

“魔族的藥草確實繁多。”明薩回應。

“這許多年仍舊沒治好他的病,便是他自己的問題了。”萬孚尊主沉嘆。

明薩沒回身,點點頭。

萬孚尊主再靜默一陣,對明薩說:“我還有些事,晚些再來看你們。”

“尊主放心,他交給我。”

“醫官囑咐過你失血過多,你也需多休息。”萬孚尊主叮囑,明薩點頭。

段流一連昏睡了三天,他醒過來時有些恍惚,因為夢裡見到了晴致,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但睜開眼睛定睛看清這房中的一切,再看到在床榻邊擺着一張躺椅上,正躺着熟睡的明薩,他才知道自己沒死。

打量着明薩熟睡的年輕的臉,段流真是感慨。

自從找到明薩,他的心確實踏實了很多,往日舊事也能坦白對萬孚講出,很多別人難以理解的事明薩也可以聽他傾訴,這原本是他最渴望的生活。

可是現在他心裡夢裡想的都是晴致,還有對自己做下錯事的愧疚,在這樣曾經嚮往的生活里竟得不到一絲解脫。

段流試着動了動,倚着長枕半坐起來,躺椅上的明薩聽到動靜也動了動,清醒過來。

“你醒了?”明薩驚喜道。

“嗯。”段流戴着面具,卻扯着嘴角笑了笑。如今只有明薩可以讓他感到溫暖,有想笑的願望。

“你來喝些水吧,”明薩從躺椅上起來,去給段流倒水來喝:“我去吩咐給你做粥來。”

段流擺手:“我不餓。”

“怎麼可能不餓?你連着睡了三天。”

段流苦笑一聲:“才三天啊!”

明薩不解朝他看過來,段流繼續說:“以往我一連睡過十幾日,睡的不知生死,餓習慣了。”

看着他苦楚的笑容,明薩心中百感交集。

“好,那我去叫醫官為你診脈。”明薩放下水杯說。

“明薩?”段流喚了一聲。

“怎麼了?”

“先別去,陪我安靜地說說話好嗎?”段流聲音雖然沙啞,卻十足低柔:“侍從和醫官一來,又得鬧騰一陣。”

明薩不忍拒絕他,便再回到躺椅上坐下來,笑着點了點頭。

段流在床上也笑,笑得很會心,他說:“你知道嗎?現在你這個樣子,真像那時候的你啊。”

那時候便是另一時空,明薩明白。

“是嗎?我記不清了,你給我講講。”明薩笑說。

“你是個十足的工作狂,家裡也有一把躺椅,你常常在躺椅上抱着一大疊資料看,看累了就睡,睡醒了繼續。”

“是嗎?”明薩笑起來,她彷彿能想象那副情景。

頓了頓,明薩若有所思地問:“我現在和那個時候的我,像嗎?”

段流先沉思一陣轉而笑了:“很像,都是工作狂。”他笑說。

“我來菀陵皇城這一路,聽過你很多傳聞,你做的這些事迹比那個古樹學家的你,恐怕厲害百倍。”

“那你當時為何喜歡我?”明薩問。

段流又笑了:“因為我就是喜歡你專註的樣子,每當你專註於感興趣的事,你的頭頂彷彿有光環降臨,你的周身彷彿有無數着光亮的小海馬,那是你最有魅力的時候。”

“喜歡工作狂的男人。”明薩哈哈笑出聲來,段流也笑着,兩人相互調侃氣氛無比歡悅。

這是段流自在這個世界出生後,從沒體會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