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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述口口聲聲說,你定了解我,你定清楚我的個性。明薩聽着他的解釋,看着他的雙眼,看不出他在說謊,卻也不似從前一樣熟悉。

現在與他面對面站着,腳步卻似千斤重,即便走近一步都是艱難。

我還了解你嗎?明薩捫心自問。

“段流把計劃對你說了多少?”仍述見小魔頭愣怔不語,又問道,這是緊急之事他需要問清楚。

明薩剛要開口回答,卻心中一個警惕,着意看了眼仍述身上象徵著魔尊榮耀的玄甲,提醒自己當心,且不可被他蒙蔽了心智,一心只當他是仍述而非魔族魔尊。

“還有他沒說的嗎,那你說說好了。”明薩毫不客氣地說道。

仍述聽聞,無奈苦笑一聲,小魔頭真的將他當成敵人一般提防了。

現在顧不得這些,只有解釋清楚她才能完全信任自己。

仍述將計劃盡數對明薩講來,前面一半計劃正如段流所說所做,毫無偏差,而且明薩也是這樣做的。

公羽鑫的忘川奈何法器,也是仍述趁亂在他身上取的,而後交給段流逃走。

而後面一半的計劃,仍述還將帶明薩的父兄歸去,讓他二人偽裝成魔尊親衛。待他們回去在暗影軍團的死士團中,指認其他日月軍將士,由仍述和老闆娘、苑主一同,暗中喚醒他們的記憶,以期形成一股作戰力量伺機反攻。

“我知道你一定喚醒了他們,他們在哪,我們時間不多,你需快些傳令讓他們趕過來。”仍述急道。

“你為何篤定,我喚起了他們的記憶?”

“看你過來時的眼神我就知道了,若是沒有,你會比現在更急。”仍述說。

明薩不置可否。

她遂一擺手,親衛趕來,明薩便將父兄帶了來。

雖然幾人以如此身份見面有些尷尬,但明薩解釋了仍述的身份,更說明讓父兄隨他回去,指認日月軍其餘將士,在仍述和老闆娘的協助下喚醒其他人的記憶,恢復當年日月軍的風采。

明池和明奕再驚喜不過,素來知曉暗影軍師與魔尊殿下有隔閡,兩人處處相互隱瞞提防,原來魔尊真與暗影軍師心存芥蒂,兩人的主張並非相同。如此,人類和魔族將士都有希望了。

仍述遂命令兩個親衛過來,將身上的戰服與明池和明奕互換,再讓他們戴好面具,冒充在三十個親衛之中,一時間確實難以分辨。

明薩將忘川奈何也交給父將,這一切準備停當後,明薩對仍述的懷疑和提防終於消退一些。

平和了幾分心緒,明薩問他:“傳給島主的那封信,是你安排的?”

仍述見小魔頭開始與他心平氣和地交流,聽他解釋,心中也釋然幾分:“是我讓阿昆掩蓋字體寫的。

暗影軍師將我監視的很嚴,好不容易爭取到一個親去青城市集打探消息的機會,他還派人跟着我。”

“對了!”

仍述解釋到一半,突然一頓,眼中閃出亮光對明薩說:“暗影軍師派高手隨我左右盯着,那人便是大統領。”

明薩聽着不覺得奇怪,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嗎?

仍述下一句卻讓明薩驚措:“大統領便是老秦,他們是同一人。”

看着仍述篤定地點頭,明薩腦海里往事歷歷在目。老秦身形佝僂面光無色,但大統領氣勢奪人言辭犀利,兩個人表面上一點也不相像。

但此刻仍述說起來明薩開始聯想,倒也有蛛絲馬跡可尋。

大統領身在魔宮時,老秦也不在落城府邸,還接連兩次氣喘吁吁趕回來,想必是起用了法器。況且,老秦熟知明薩和仍述的動向,恰好大統領消息同樣靈通。

而且,他們兩個有一個偽裝上的漏洞,也是共同點,他們都有潔癖。

衣袍整潔無暇,連個褶子都難看到。

明薩頷首。

這時仍述已經兀自接着解釋起來:“我心知將信送出去的把握不大,就算我有心鬧事,老秦也會將我鬧事後的事物檢查一遍。

他放心的唯有他自己的東西,所以,我將要傳的信條事先夾在了他的錢袋裡。我故意挑釁打翻了隔壁桌兩個壯漢的酒菜,老秦有心賠償,錢袋自然落在了他人手上。”

仍述解釋着他的計策:“不過我對那兩個醉漢能去送信,並不報太大希望。”

“他們確實喝醉了,你說的過程他們只記得一個老頭兒。”明薩說著,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不過他們貪財,不論多遠也來青城皇城送信。”

仍述在明薩對面坐下來,兩人又不經意間經歷了一陣沉默。

而後仍述先問:“萬孚尊主還好嗎?”

“能有多好?”明薩反問,說到這裡又覺得心中一股難掩的憤怒湧起。

明薩稍事對仍述卸下了防禦,才直白說道:“你一定要用盡你對菀陵地勢的熟悉,用盡你的軍謀鬼略,與人類將士們拚死一戰嗎?”

仍述頓了頓,嘆息一聲道:“小魔頭,我想你該明白,兩族之間的恩怨數百上千年,這恩怨總需要解決。”

“你的解決之道就是戰爭?”

“至少需要經過戰爭。”仍述沉聲篤定說。

“不經過戰爭,誰也別想和誰坐下來和談!”他聲調一抬說道。

明薩瞬即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只是這意圖確實殘酷。

若非如今勢均力敵,兩軍戰下去會兩敗俱傷,百姓皆會顛沛流離死傷慘重,魔族和人類才會真的去考慮坐下來和談。

找一個和平相處的退步。

除非雙方都認識到,敵軍是不可能戰勝的,才會走到和談這一步,不然,總有恃強凌弱存心除去的一天。

明薩沉默了。

“我也不願看到戰爭,但你和我今天能在這裡和談,前些日子的戰爭,那些無辜逝去的生命都是必需的代價,我也沒有辦法。”仍述默然一聲,語氣突然有些凝滯。

明薩看着他的動容,心中的防禦工事坍塌。

她理解他,這是他能找到的,未來兩族和平共處的最折中的途徑。

戰爭雖然殘忍,卻不得不成為和平前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