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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醫便是紅樓中有名的庸醫胡君榮。紅樓原書第五十一回,胡庸醫亂用虎狼葯。把晴雯的病給看的更重。第六十九回,給尤二姐看病,將胎兒給打下來。地地道道的害人庸醫。

賈環問清楚情況,叫人將胡庸醫打發走,再派人去太醫院請名醫。隨後,鴛鴦、李紈、豐兒等人過來。

處理了醫生的事情,賈環坐在床榻前,看着床榻中因受到眾人的關心而不自在的襲人,肯定的道:“襲人,你這次做的對,攔的好。吐血的事,你放心,我會延請名醫,定能將你治好。不會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這是當眾給襲人的行為定性。賈環此時執掌賈府,他的話,有着這樣的份量。否則,襲人的打,算是白挨了。沒見賈府眾人更關心寶玉和黛玉拌嘴的事?沒有賈環的話,賈府內外一千多人,怎麼評價襲人攔着寶玉被打的事?只怕,贊同、同情的少。

襲人心中感激,“三爺…”掙扎要起來給賈環行禮。鴛鴦連忙將她按着,嗔道:“噯喲,你都這樣了。快別亂來。要謝三爺不在虛禮這上頭。”

因屋裡人多,鴛鴦很多話都不好問襲人,只守在襲人身邊。這時忙制止襲人折騰。要說感激,她心中不是同樣感激着三爺?

賈環做個手勢,制止襲人,心裡湧起些歉意。襲人是奉他的命令,護着黛玉。所以才被寶玉打成這樣。

他要襲人盡心的服侍黛玉,給襲人的承諾是:由她自擇夫婿,送她嫁妝,確保她下半輩子過的舒服。這算是利誘吧!而襲人今天的堅持,盡心盡責。

襲人作為宅斗小能手,看着木訥、粗笨,心思其實很靈活。但在今天,在照看黛玉的事上,她盡到本分、忠誠。令他心生好感。狗日的大臉寶!打人,難道我不會?

襲人點頭,枕在枕頭上,眼淚就流下來。

她在賈府里這些年,後宅里,主子遇事,把王八脖子一縮的情況,多了去。她如今是為三爺做事!她日常聽人說: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縱然命長,終是廢人。

她早上到現在,心裡爭榮誇耀的心都灰了,想着這輩子都完了。心酸難言。嘴裡說要姑娘不為她擔心。可她心裡,苦澀難言。現在聽三爺保證能治好,心中升起希望。

寶釵體貼的道:“紫鵑、翠縷你們倆照顧襲人。我們大家都出去等吧。讓襲人安靜的休息會。”

眾人依次的從裡屋里出來,到廳中說話。一時間,環佩鏗鏘。賈環走在人群之中,叫過彩霞,並不避諱眾人的吩咐道:“彩霞,你去怡紅院說一聲,讓寶玉去祖祠里候着。等我過去。如果他不去,後果自負!”

簡單幾句話,殺氣騰騰。

彩霞白凈的鵝蛋臉上浮起擔憂的神情,眼睛看着賈環,將那一抹幽怨與愛慕深藏,提醒道:“三爺…,這…”

賈環擺擺手,“沒事。按我說的去辦。”寶玉,欠管教,欠抽!

滿屋子人頓時安靜。黛玉不勸賈環。她愛憎分明。寶釵、湘雲各自欲言又止。寶釵是擔心賈環。湘雲則是擔心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李紈眼眸閃了下,什麼都沒說。心裡想什麼,不得而知。

彩霞道:“好的,三爺。”轉身去往瀟湘館東邊的怡紅院。稍後,探春、迎春、惜春、邢岫煙、寶琴幾人過來。

消息,便如同風一般的傳開:三爺要在祖祠里罰寶玉。

賈寶玉一早在瀟湘館裡鬧完,和黛玉絆了幾句嘴,心中凄苦難言,在大觀園中亂逛。走到櫳翠庵下,想了想,便上了青石台階,找妙玉說話。

去年冬,琉璃世界白雪紅梅。寶玉往櫳翠庵求紅梅,詩曰:不求大士瓶中露,為乞嫦娥檻外梅。這小馬屁拍的!以嫦娥喻妙玉。又在今年他壽辰時,妙玉派人送了賀貼。

兩人關係頗有些“微妙”。

初秋時節,花木略顯凋零。寶玉進了山門。有小尼姑通報。妙玉從禪房裡出來,一身白色的道服,長發如雲,身段婀娜,容貌、氣質俱是一流。二十歲的女子,燦若春華。

妙玉雙手合十一禮,站在禪房門外的台階上,問道:“你怎麼到我這裡來?”

妙玉平常喜靜,喜潔,不和人來往。她青眼有加的只是寶釵、黛玉二人。十三年時,劉姥姥進大觀園,賈母遊園。至櫳翠庵中,妙玉單獨請釵、黛二人喝茶。櫳翠庵茶品梅花雪。大觀園中其餘的人皆不入她的眼。包括文名滿天下的賈環。

寶玉長嘆一口氣,站在庭院中,對着台階上的妙玉,滿臉淚痕的道:“我一顆心碎掉,卻也沒人知道。只和我鬧。我不敢污了姐姐的地兒,聽一聽禪音就走。逼急了,我當和尚去。”

妙玉為人孤僻,性情放誕詭僻。正所謂:過潔世同嫌。但其人的才華、聰明都是一等一。當即,垂下眼瞼,輕聲道:“阿彌陀佛,寶玉,你是檻外人,與佛無緣。”

寶玉仰天長嘆。看起來,悲苦難言。卻不知道將襲人一腳踢的吐血的人,又是誰呢?

兩人正說著些禪語,寶玉房裡的四兒飛快的山下跑來,氣喘吁吁的道:“寶二爺,不好了。三爺讓彩霞姐姐來傳話,要找你的麻煩。讓你去祖祠里跪着。我聽人說,東府的蓉大爺已經過來。你快去找老太太。”

以賈環的水平,要揍大臉寶,無限制自由搏擊,肯定能把大臉寶打的連他媽媽都認不出來。但是,沒有弟弟能打哥哥的道理。而且,賈環還是庶子。這與禮法不符。除非賈環不要名聲了。

但是,有人可以打寶玉。比如:政老爹,比如賈家的族長賈蓉!賈府上下,眾所周知,賈蓉聽賈環的話。

賈寶玉給唬的一跳,連忙擦了下眼淚,向妙玉道別,“家裡還有俗事,我改日再來聆聽姐姐妙法。”作揖一禮,帶着四兒急匆匆的往賈母處躲。

以賈環今時今日在賈府內的權威,寶玉焉敢不怕?

瀟湘館中,賈環讓彩霞通知寶玉,又讓人去叫賈蓉過來。寶釵、黛玉、湘雲、探春等人則是商議好,將襲人安置在北園中,方便診治和調養。

太醫還沒來時,鴛鴦去而復返,道:“三爺,老太太叫你過去。寶二爺在老太太跟前。”

賈環心中冷笑,大臉寶的套路就是找賈母、王夫人。這樣就能行嗎?想得太美好。站起來,對寶釵道:“隨後的事情,姐姐安排就好。”

“嗯。”寶釵點頭,步搖輕晃,嫻雅、美麗。她明麗的杏眼中難掩擔憂。有些話,在人前又不好說。目送賈環離開。

賈環帶着鴛鴦,心中推敲着情況,一路無話,從瀟湘館向南出大觀園正門,再走甬道,由東至賈府西路的賈母上房。

早秋時節的上午,賈母上房處,頗顯得幽靜。大丫鬟翡翠在廊中等着,一身淺黃色的掐牙背心,小聲道:“三爺,老太太正生氣着。”說著,跟在賈環身邊。

賈環沉默的點頭,一言不發,當先一步,冷着臉進了花廳。心中憤怒的情緒已然到達頂點!

精美的花廳之中,賈母居中而坐。寶玉坐在賈母跟前,見賈環進來,眼光有些躲閃。邢夫人、薛姨媽在一旁。王熙鳳本來在賈母跟前等着的,但賈環因醫生的事情耽擱沒來,王熙鳳又給管事媳婦叫走。

賈母見賈環進來,扭頭往一邊。一副不待見賈環的樣子。

賈環平靜的行了一禮,道:“孫兒見過祖母。不知道祖母叫孫兒過來有什麼事?”

賈母擺譜不答,冷哼一聲。

薛姨媽在一旁打着圓場,笑呵呵的道:“環哥兒,聽寶玉說,你為一個丫鬟要拿他到祠堂里打他。寶玉到底是主子。他教訓丫鬟,原也應該。只是,一時失手打重了。這事…,我看就算了吧?”

薛姨媽和稀泥還是有一手。不過,她雖說是賈環的岳母,但是對賈環不敢太強硬。

她那個孽障,近日就要回京。而一個薛蝌,賈環輕輕的扶一把,就扶搖而上。她豈能不想賈環幫幫他大舅子?

賈環拱手一禮,道:“岳母,襲人被寶二哥打的吐血,我心裡當然是很不滿的。我受林姑父遺命照顧林妹妹,她的大丫鬟被寶二哥打,她有什麼臉?

但,我命人叫寶二哥去祖祠里跪着,卻不是為這件事。而是另有緣故。”說著,冷笑了一聲,問寶玉,“寶二哥,你最近又再和順親王府上的琪官來往吧?”

說起來,確實很悲哀。襲人作為賈府買進來的奴才。寶玉即便把她打死,法理上,都沒有任何的責任。所以,攤開到明面上來說,賈環要為襲人出頭討公道,沒什麼名義。因而,賈環換了一個借口:和順親王府上的倡優來往。

當然,賈環明說對寶玉打襲人不滿。傻子都知道,他在找借口整寶玉。

寶玉跳腳道:“環老三,我和誰來往,用不着告訴你吧?我和林妹妹青梅竹馬,我和林妹妹拌嘴,關你什麼事?要你多管閑事?”說著,想起他幾年來的一腔情思,付諸東流,眼淚就流下來,“啊…”發狂的大叫一聲,將脖子上的玉一扯,就要往地上摔。

“噯喲”鴛鴦、琥珀、翡翠、金釧兒、茜雪等一干丫鬟唬的連忙去抱着寶玉,將玉攔下來。寶玉大聲哭着。

“你何苦摔那玉啊?”賈母寵溺的將寶玉抱在懷裡,摩挲了好一會,安撫着寶玉的情緒,然後,拍着梨花木椅的扶手,厲聲喝問賈環,“你看到了?將你哥哥逼到這份上,你滿意了?還不快出去。”

出去?賈老太,你想多了吧?賈環目光冷幽,雙腳絲毫不動,拱手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