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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夏,無錫太湖邊某小鎮上,“敦厚寵物店”早早地開張了,50多歲的店老闆洪敦,正在熱情地接待當天的第一位顧客——牽着白色哈士奇的女士。這個洪敦,人如其名,皮膚黝黑,一臉憨厚,光光的頭頂邊緣布滿花白的頭髮,說話聲音厚重如洪鐘。他一生未娶,和領養的男孩何奈一起相依為命。

洪敦的寵物店是老式民居改造而成,共兩層,一樓經營,二樓居住。店面很不起眼,位置也一般,洪敦一直經營多年,人緣特好,服務周到,手藝純熟,收費低廉,生意還算紅火。另外洪敦還有一個拿手特長——不管什麼大狗惡犬,到了他面前,都立馬溫順乖巧起來,大家都嘖嘖稱奇,洪敦開玩笑地說,碰過的狗多了,也許整個人的氣味不一樣了,連狗都不把他當外狗了。

“啊——!”屋裡傳來一聲驚呼,把那女士嚇了一跳,哈士奇忍不住叫起來。

“不好意思啊,那毛小子又做噩夢了,我去看一下。”洪敦搖搖頭笑着說。

“阿奈,醒了?”下面傳來上樓梯的咚咚聲。

何奈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天已經大亮,摸一摸額頭,尚有滴滴汗珠,原來又是一場夢,肯定是噩夢,可是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夢見了什麼,只有後背上的黑色胎記有點痒痒的感覺。

“吃點早餐吧,剛剛給你買了豆漿油條,還有生煎,是牛肉生煎呢。”洪敦已經走了上來,邊說邊把早點放在床頭柜上。

“我再睡會兒。”何奈說完用被子矇著頭,繼續懶洋洋地躺着。

“我說你小子,怎麼就這德行,這樣下去,離打光棍不遠啦。”

“還不是跟你學的,你不也是光。。。。。”只說了一半的“光”字,何奈就已經感覺到,一個結結實實的巴掌打在了屁股上,隔着被子都有點痛。

“我看你是皮癢了是吧!快給我起來,早餐給狗吃算了。”洪敦生氣地說。何奈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一躍而起,跳下床來一把搶過洪敦手中的早餐,耍了個鬼臉:“還是給我吃吧,至少還會說聲謝謝,不是么?”

“趕緊吃完,過來剪毛。”洪敦很生氣地說,臉上依然是笑意未盡。

“是是是,朕這就去。”說完,何奈做了個鬼臉,向洗手間跑去。

站在洗手間鏡子面前,何奈脫去睡衣,自戀地欣賞了一下高大帥氣的自己,一頭捲髮凌亂感十足,鼻樑高挺,眼睛又大又深邃,白白的臉蛋甜甜一笑,信心十足自信滿滿,只是左肩上的兩排牙印有點煞了風景,也許小時候被哪個賤人狠狠的咬了,深深的印跡一直消不掉,何奈搖搖頭穿好衣服開始洗漱,洗完後梳了個酷酷的髮型,然後三下五除二地草草吃完早餐,帶上手套口罩頭罩等行頭,和洪敦一起剪起狗毛來。

“咚咚咚!”

何奈回頭一看,原來是趙磐、張東傑這倆傢伙,正貼着玻璃窗擠眉弄眼地向他打招呼。

“算啦別忙了,和你的狐朋狗友鬼混去吧,不過記着,別再給我掛着彩回來。”洪敦無奈地說。

洪敦話音還未落,何奈就已經神速地摘下行頭準備閃了。

“知道了,不會的,頂多讓別人掛着彩回去。哈哈哈,走啦!”說來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屋內留下洪敦一聲輕嘆。

趙磐、張東傑是何奈從小玩到大的同歲好夥伴,他們一起逃過學,偷過桃,打過群架,大家親如兄弟,無話不談。其實,他們的身世也比較相近——都是不完整的“**絲”家庭、苦命的孩子。趙磐有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胖乎乎的樣子顯得憨厚可愛,但能跑得飛快,跑起步來屁股上的兩塊肉跳得像超級電臀舞一般動感,不好的就是有點好色,喜歡故弄玄虛。張東傑膚色白皙,身材瘦削,頭腦比較靈活,也算比較帥氣,經常以調侃趙磐為樂。

“那邊人挺多的,看看去?”張東傑指着遠處,只見鎮上的影劇院門口圍滿了人。

“應該又是什麼演出吧,看看有沒有美女跳舞哈,如果是大媽,我立馬走人。”趙磐眯着眼睛,漫不經心地說。

“我擦,那叫藝術,別老是美女美女的,你個死胖子,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了。”張東傑調侃趙磐說。

“嘿嘿,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你張少也會欣賞藝術,就好比母豬上樹了哈。”趙磐毫不嘴軟地說。

“你們繼續扯吧,本少爺先去看看了。”何奈懶得理他們,就要往那邊走去。

“還是兄弟么,自己一個人獨吞啊,要走一起走,要看一起看,要泡一起泡,要。。。。!”趙磐摟着張東傑和何奈的脖子說。

“泡你個頭,就算泡了也沒你的份。”何奈打斷趙磐的話,面帶鄙視地說。

“我也表示嚴重鄙視”張東傑不屑地看了一眼趙磐。

趙磐很委屈地說:“不就比你們多長几斤肉么,就這麼一路奚落我,再說了,肉是長在自己身上,不好么?”

何奈實在是不爽了,大聲說:“吵個鳥毛啊,不說了,趕緊去搶個好位置。”

“好,走你!”

三個年輕的身影向影劇院飛奔而去,他們哪裡知道,這麼一去,猶如關鍵節點關鍵時間抖動的蝴蝶翅膀一般,

整個天下都將受到深遠的影響。

影劇院門口,人頭攢動,何奈他們很快從人縫裡擠了進去,一直到前排位置。戲台上已經開始了表演,果然有一群美女穿着旗袍翩翩起舞,輕盈的舞姿,看得三個小夥子熱血沸騰,春心蕩漾。

“我擦,爽,中間那個挺正的的耶。”趙磐目不轉睛地看着,已經快流口水了。

“拿紙巾擦擦吧。”張東傑笑道。

“我有那麼齷齪嗎,當眾擼管?”趙磐表示很憤怒。

“我說你齷齪,你就齷齪,想哪兒去了?擦擦衣服吧,你碰到誰的冰淇淋啦。”

“咦?呀!這次真的是我擦了,擦擦擦,誰這麼沒良心,讓我吃一口多好,非得抹在衣服上。”趙磐無奈道。果然是吃貨一個,這時候還能想到吃。

台上,第一個節目結束了,姑娘們退了下去,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很高興大家喜歡我們的節目,謝謝!下面,請聽古琴獨奏《風滿長亭》。”富有磁性的男主持人話音剛落,一位身着素衣的古裝美女徐徐走上台來,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自然垂落肩上,嫩白無暇的臉蛋上,一雙又大又黑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很有靈氣,眉心一點紅印襯托,看起來更加端莊。只見她走至琴前,輕輕抖開裙擺緩緩坐下,伸出芊芊玉手,低頭撫琴,胸前秀髮垂落,隨風輕輕擺動,盡顯無限的嬌柔美麗,而她上台來的一舉一動如行雲流水,自然流暢,無半點造作,如仙女般聖潔美麗地端坐於眾人面前。台下開始了嗡嗡的小聲議論,讚歎之聲不絕於耳。

“額滴老天爺玉帝佛祖加耶穌啊,這位簡直是仙女啊,老衲的女神今天更新了。”趙磐兩隻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台上的美女,激動萬分地說。

“死胖子,這次不得不贊同你,真的是女神。”張東傑也在讚歎道。

何奈也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只不過神情有點茫然,總覺得對面的美女,有點面熟,似曾相識的感覺。“不可能啊,從沒見過她,怎麼就有這種感覺?”何奈想道。這時,美女抬起頭來掃視台下,無意中,與何奈的目光交接,只是那短短一瞬間,何奈有種觸電般的感覺迅速傳導到每一根神經末梢,台上的她似乎略微遲疑,迅速將目光轉移開去,神情依然是那麼的平靜。

此時,她氣定神閑,雙目微閉,十指在琴弦之間熟練有節奏地舞動着,真的是“指輕妍,風回雪旋,緩揚清曲,響奪鈞天。”沁人心脾的琴聲宣洩而出,琴聲如她本人般清新脫俗,流暢優美,每個音符都碰觸着何奈的神經,傳導至內心深處。何奈不由得閉上眼睛,全身心地享受着天籟之音,伴隨着音符跳動,他似乎身臨於一個優美的幻境:斜陽里,寬大白皚的瀑布從山澗傾瀉而下,深不見底的潭水散發蔚藍色的光芒,倒映着蔥翠的群山和天上的朵朵白雲。瀑布邊,古樹下,涼亭內,一位白衣美女輕撫琴弦,深情地彈奏着。一陣微風,幾片落葉,輕盈優美地滑落亭前。

“阿奈,醒了?”洪敦的聲音從樓下傳來,接着是上樓梯的咚咚聲。

“什麼?我怎麼會在床上?我在做夢?!”何奈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