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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神情莊重地說:“天地初分後,就有了陰陽、正邪,萬物相生相剋相長,循環往複周而復始,這天道亦是如此。”符雨倩暫時不知道他要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認真地聽着。

老道繼續說:“天道循環本是道,天道淪喪之時,必是萬民遭殃之期。但道並非一成不變,正所謂人定勝天,我華夏數千年來,已歷經數次磨難而不滅,皆因聖人扶道也。你我相見,這是機緣,其實,更是天劫所致,冥冥中就已註定。”老道這段話,就算聰慧異常的符雨倩聽了,也是難以思索理解,難道老道的意思是,符雨倩是下一個濟世救民的聖人?符雨倩嚇得趕緊說:“老前輩,您太過言重啦,我符雨倩何德何能,怎能堪此重任?”

老道搖搖頭說:“不,這是天命所歸。依老夫看,你是繼文誠子之後,第二位,也是最後一位秘法傳人了。”

符雨倩想來想去,文誠子?竺源也提到過,還說何奈有文誠子的殘魂,她幾乎閱盡慈雲齋的道教典籍,也未能尋到文誠子的蹤跡,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人啊。符雨倩一聽“文誠子”三個字,趕緊問老道:“敢問老前輩,文誠子是何方神聖?”

“文誠子,就是文成公,他輔佐朱元璋光復華夏,建立大明,後隱居于山野,得道駕鶴成仙。”老道答道。

符雨倩聽了,真是大大地吃了一驚,這麼一說,那位文誠子,不就是歷史上神機妙算、運籌帷幄的劉基嗎?想到這裡,符雨倩頭皮發麻,趕緊說:“老前輩,文成公乃數百年一遇的奇才,德超姜尚,功蓋諸葛也不為過阿,我符雨倩小丫頭一個,怎能和他相提並論,實是折殺在下了。”

老道哈哈大笑,這時的他,看起來更像個老神仙,和剛才那頑皮耍怪的老道,簡直不是同一個人,他說:“勿要推辭,推也是推不掉的;勿要自輕,既然上天如此安排,你就是那註定之人。只是,火候欠缺,尚需磨練。”說到這裡,老道好像若有所思,突然又說:“小丫頭,請記住,紅塵煉心,不可迷失。”符雨倩聽了,總感覺他是話中有話,這是什麼意思,與何奈的感情算是煉心?跟何奈在一起,就是迷失?或許,他也不是這個意思,需要自己慢慢領會了。她只好“嗯”地應了一聲,繼續聽他講下去。

老道捋了捋長長的鬍鬚,說:“這秘法,並非先天就有,而是長春真人所創,或許,用留字比較確切。”長春真人?那不就是傳說中的全真道的第一高道丘處機嗎?用“留”字更確切?這又是什麼意思?老道的話,越聽越覺得玄乎,符雨倩也是用足了腦筋邊聽邊想。

“人乃萬物之靈,出生前,九竅未通,混濁純一;出生之後,性潛於頂,命藏於臍,後天與先天遂相分隔,金木間隔。芸芸眾生,因欲而迷,逐時消散,以致病夭。修真之士先使腎水與心火上下相交,升降團結。用意勾引,脫出真精真炁,混合于丹田,用神火烹煉,使元炁周流於一身,炁滿神壯,結成大丹,可躋聖位。”老道說的這段,是丘處機關於內膽心性的經典《大丹直指》里的內容。這些內容,符雨倩當然是知道的,老道此刻講這些,用意很明了,應該是告訴符雨倩,她還需要繼續內煉心丹。

於是,符雨倩問:“多謝前輩指教,只是雨倩初入道門,僅僅學會簡單的符咒,翻閱了一些典籍而已,道門修鍊可非一朝一夕之功。敢問前輩,雨倩如何去修鍊內丹呢?”

老道聽了微微一笑,說:“那是常理常人而已,聽過悟道么?天命所歸之人,可頓悟頓覺,無需曠日持久的繁雜修行。只是,這樣的人,數百年不出一個。”

符雨倩聽了感到“鴨梨山大”了,說:“前輩,您這麼說,太折殺雨倩了,雨倩並未覺得有何過人之處啊。”

老道並未直接答她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這秘法,與其說是習,倒不如說是傳。你學了形,吸了丹氣,再有了神,那麼,日後的修行就水到渠成了。”

符雨倩心想:“吸了丹氣,難道剛剛的魚湯就是丹氣?怪不得喝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再也不餓不困不累了。那麼,什麼是神?”還沒等她問,老道卻自顧自地說:“沒有惡,何來善,沒有無,何來有,沒有死,何來生?秘法的神,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老道說著,有點兒神傷起來,弄得符雨倩也有點兒傷感,但她實在不明白,近在眼前是什麼意思,也不敢亂想,只是覺得有點兒不安。

老道說:“大元初年,藏傳喇嘛教正值鼎盛時期,逐次擊敗蒙古本土的薩滿,蒙古貴族紛紛信奉喇嘛教,中原正道各派均處於喇嘛的打壓之下,僅有全真道在長春子的努力之下,繼續發展壯大,為華夏的傳承留有了一線希望。長春子算得大元不足百年命數,天下終將大亂,華夏亟待聖人扶道挽於危亡,於是,長春子集天地之靈氣、日月之光華秘密建洞於此,分一縷殘魂以待天命。”

符雨倩聽到這裡,驚得睜大了眼睛,說:“這麼說,您是長春子的一縷殘魂?”

“正是。文誠子就是老夫要等的那個人,他果然不辱使命,輔佐明君匡複社稷,開創數千年來以南統北的先例,華夏迎來漢唐之後的再次全興。可是,元末喇嘛教居然出了個不世奇才察罕帖木兒,他是名將也是喇嘛,最後用自己的生命呼喚了大魔頭塞綽帕拉。文誠子集天下正道傾力一戰,也僅能略微取勝,塞綽帕拉並未受到重創,卻遁走於無形。文誠子算得日後必成大患,遂送回長春子殘魂於此,以待有緣人。”

“他又送回?您就是長春子的殘魂,那豈不是說,我要取走你?”符雨倩終於明白了,這老道怪不得說自己不是神仙,也不是前輩,因為他只是殘魂而已,並不是完全的魂魄。只是長春子乃真神仙,一縷殘魂居然能化身成人,很難發覺異樣。剛剛和自己嬉笑玩耍,還教自己秘法的人,要自己取走?怎麼取走?那麼他將會怎麼樣?符雨倩腦袋實在是太大了,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放心,我只是殘魂而已,本不應有情感,只是長春子的魂魄過去強大而已。今日,你取走我後,加上你的道心,魂魄會異常強大,當然,這殘魂里還有絕世道術修鍊的記憶,一併傳承給你。”老道笑着說。

符雨倩嚇得大呼:“前輩,這怎麼行?那雨倩豈不是,謀害了你?這,絕對不行。”

老道又捋了捋鬍鬚說:“俗話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不是死,而是與你共生罷了,心中有我,我便是生。”符雨倩一聽,眼淚奪眶而出,這話,怎麼跟靜心師太說的如出一轍啊?

老道哈哈大笑,隨後化作一道光芒沖入符雨倩的眉心。“前輩!不,不要!”符雨倩大聲呼喊着,她猛然睜開了眼睛,發現周邊的一切依舊是那麼的安靜,這空曠的洞穴之內,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着,身邊多了一把金色的赤暉寶劍。她拿起寶劍摸了摸,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落在胸前,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就是老道的結局,雖說他只是一縷殘魂,可已經有了情感,跟一個完整的靈魂相比,還有什麼不同呢?這明明是一個靈魂的逝去啊,而他走的卻是那麼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