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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磐一聽慌了神,他緊張地看着詠真大師,心想壞了,就算詠真大師想救,恐怕也來不及了吧?被他們抓去的話,就徹底完蛋了。

突然,門外傳來喊叫聲:“趙磐,你離經叛道,枉費教主的賞識提挈,特奉教主之命,將你捉拿歸案!”

趙磐一聽這聲音,嚇了一大跳,而後非常氣憤,因為在外面喊這話的人居然是張東傑!趙磐自言自語地罵道:“什麼?他,他要抓我回去剝皮?!我呸,還他媽什麼兄弟!”

詠春大師說:“今日,你們兄弟將分道揚鑣了。施主請勿擔心,有驚無險罷了。”詠春大師說話太過高深,趙磐一下子沒弄明白是什麼意思,心裡一直嘀咕着為什麼是有驚無險呢?他沒時間去思索了,因為張東傑已經闖了進來,一直闖入大殿之中。趙磐發現,這時的張東傑身穿盔甲腰掛馬刀,目露凶光,已經完全不像太湖邊那個陽光少年了。

張東傑給詠真大師行了個禮,說:“詠真大師,在下張東傑,奉教主之命,前來捉拿欽犯。望大師勿要阻攔。”趙磐看着張東傑,沒有說話,心中早已奔跑着數百萬頭草泥馬了。

“哦,幸會幸會。施主,按照約定,貴教教眾入我清幽之地,只要未曾離開,均不得抓捕啊。”詠春大師心平氣和地說。清幽之地居然還和顯州城有約定?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趙磐覺得很奇怪,可是一會兒又被恐懼和憤怒給代替了,他內心根本時間去想這些謎團。

“大師,趙磐不僅僅是我五斗米道教眾,更是顯州關外侯,據本教教規,貴族若離經叛道,不論逃至何處,均需抓回重罰。”張東傑振振有詞地說。趙磐聽了氣得咬牙切齒。

詠真大師道:“哦,既然如此,那就悉聽尊便吧。”說完,詠真大師就退了出去,順便把門也關了起來。

趙磐一聽,頭上冒出了冷汗,臉都黃了,心中大呼:“什麼?!就這麼把我給送出去啦?不是說好要救我的嗎?”

“阿傑,你真的要抓我?你真的要我去死?”趙磐徹底憤怒了,咆哮着說。

張東傑笑了笑,說:“我是這樣的人嗎?”然後嘴巴歪了歪,神秘地說:“沒看見嗎,士兵們都在院子外面,裡面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趙磐一聽,終於明白了,心想這小子還算有點兒良心,也終於明白詠真大師為什麼要把門關好了,因為他已經算到張東傑會放了他。趙磐說:“阿傑,你要放了我?那你怎麼向教主交代?要麼這樣,你跟我一起逃吧。”

張東傑卻並未回答,而是岔開話題說:“阿磐,今天的一切都來之不易,真弄不明白,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還是腦子進水了,為什麼要來這裡?”

趙磐說:“來這裡,不是我本意,但是留下來,也不是我本意。你很想留下來?不打算一起逃出去?”

張東傑激動地說:“逃回小鎮上去嗎?我們沒文化沒學歷,連個家人都沒有,什麼都不是,就跟路邊的一坨屎一樣,那還回去幹什麼,搬磚頭嗎?我受夠了吊絲的生活,受夠了被人鄙視,受夠了兜里沒錢,連吃個燒烤都要他媽滴算來算去!”

“那你有什麼打算?”趙磐問。

“我要留下來,用自己的實力打出一片天地!現在,我已經是貴族,已經有了封地,還得到教主的賞識,只要足夠努力,以後地位會越來越高,要什麼有什麼!”張東傑說著,眼中神采奕奕,好像看到了未來美好的願景。

趙磐有點兒氣憤了,說:“可這裡邪門的很,你曾經不也這麼認為嗎?拿人頭骨做酒杯,肆意姦殺凌掠,你居然想在這種地方打出一片天地?”

張東傑笑着說:“呵呵,阿磐,你好幼稚。你以為,外面的世界就那麼美好嗎?那為什麼有的人生來就榮華富貴,為什麼我們生來就他媽吊絲一根?我們打漁、賣豬肉,忙活個幾輩子也買不起一套房子,有的人動動指頭動動嘴巴,金錢就滾滾而來?是的,外面的世界不血腥,但卻是另外的看不見的血腥而已。”

趙磐還想反駁,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是”

張東傑一揮手,高聲說:“好啦!不要說了,今晚或許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面了。我不想吵翻了傷了和氣。”說完,他掏出一把匕首“咚”地一聲扔在桌上。

“你想幹什麼?”趙磐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張東傑板著臉說:“教主讓我來抓你,我不得不從,但你又是我兄弟,我下不了手。”張東傑說完,屋內一片沉寂,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沒有說話。過了好幾分鐘,趙磐鐵青着臉,開口說:“阿傑,你,你不是想學丁力吧?”上海灘中,丁力奉命捉拿許文強,最後切了許文強一根手指後放了他

張東傑並未直接回答,而是說:“阿磐,請你理解,兄弟我也是無奈之舉。你知道違抗教主旨意的後果嗎?”

“阿傑,你,你真的要切我一根手指?”趙磐暈菜了,萬萬沒想到,張東傑還是要向他開刀。

“阿磐,我也是左右為難。你切下一根手指,然後就走吧。教主那邊,由我來搞定,要怎麼責罰,都由我來承擔,這你就不用管了。”張東傑終於說出了目的。趙磐一聽,滿頭滿臉的冷汗已經冒出,渾身顫抖着,他又悲又怕,悲的是張東傑確實變了,完全不可能再成為朋友了,怕的是切指之痛,張東傑還要求他自己去切,哪裡能下得了手啊。

趙磐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因為都到了這份上,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張東傑是不可能聽進去自己的勸告的,更不可能跟自己逃出去,再說下去也是枉費口舌。張東傑也沒有說話,突然,他走到香爐前點燃兩根香拿在手中,一根插在桌縫裡,一根拿在自己手中,他低着頭面無表情地說:“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否則,我也救不了你了。”說完,他拿着一根香走了出去。

“咚”地一聲門關了起來,屋內只剩下趙磐一個人了,他痴痴地看着那根燃燒着的香,又看了看桌上閃閃發亮的匕首,他真想嚎嚎大哭,甚至想立即死了算了。就這樣,他靜靜地坐着,眼睜睜地看着那根香越來越矮,心裡則是越來越荒。

終於,屋內傳來“啊”的一聲慘叫,這聲音凄厲得很像豬被宰殺時的叫聲。張東傑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將斷指放入小木盒子中,深情地看了一眼趴在桌上顫抖呻吟着的趙磐,面無表情地說:“再見,兄弟不送了。”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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