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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若水方一進殿便沖花非煙嚷嚷道:“她是東離公主,南秀先皇的貴妃,母皇如今把她留在宮中是什麼意思?”

花非煙正躺在窗邊軟塌上敷着珍珠粉面膜閉目養神,聞言不由蹙起了眉頭。花若水說起話來還是那種嬌蠻跋扈的語氣,若是往日,她只當她性子直爽,從不認為那是囂張無禮的表現,今日卻覺得她甚是聒噪,讓人心生厭煩。

她懶洋洋地道:“沒什麼意思,她無處可去,來投奔朕,朕便做個順水人情收留了她而已。”

“那她如今以什麼身份住在宮中呢?”

“朕的隨侍女官。”

女官?哪有這麼悠閑的女官?整日不做事,只陪着自己的孩子玩耍。花若水怎麼看都覺得花非煙是把花緬當上賓來待的。若真是上賓也就罷了,就怕她會發現她的真實身份,那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都將付諸東流了。要怪也只能怪裴恭措太短命,竟讓自己的心頭大患流落到天照。

花非煙掀開眼皮向她看來,見她含嗔帶怒的模樣,心中不由冷笑。

“你好像很不喜歡緬兒?”

花若水一愣,瞥了身邊的姬凌止一眼,連忙扯出一絲笑容道:“我哪有?”

“你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快。”

姬凌止亦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方才與花緬久別重逢,一時歡喜忘形,並未注意到花若水的反應,如今看來,她怕是又打翻了醋罈子,於是哄勸道:“我方才不過是見到故人歡喜了一些,並無他意。何況,我如今是你的夫君,怎麼可能對旁人再有想法?”

“真的?”

“自然是真的。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針對她。”

花若水本來還有些欣喜,聽到他這後半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就是怕我針對她才說得這麼動聽!說到底你還是在護着她!”

姬凌止頓時無言以對。不是心虛,而是突然覺得,這個平日在自己面前溫順如貓的小女人一旦打翻了醋罈子竟變得張牙舞爪了起來,讓他一時有些無法消受。

花若水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心虛,於是義憤填膺地道:“被我說中了吧?你聽好了!以後只要她還在紫藤苑待着,你就不許再踏足這裡一步!”

姬凌止無奈,只得求助地看向花非煙。

花非煙不由審視了花若水一番,她養在自己身邊這麼多年,自己怎麼從沒發現她這性子竟是像極了花玉然呢?果真不愧是母女。

她語氣涼涼地對花若水道:“你若繼續如此刁蠻任性下去,是個男人都受不了,就連阿止這麼好脾氣的,也會被你越推越遠的。”

花若水嘟着嘴道:“母皇,你怎麼不向著自己的女兒呢?”

“母皇向的是理。好了,說吧,你今日過來有什麼事?”

花若水似乎忘了方才的不快,頓時眉開眼笑道:“再過幾日就是我十八歲的生辰了。我想在府中辦一場流水宴席,邀請全城的人參加,母皇你說好不好?”

花非煙一愣,花緬的生辰快到了呢,十八年來她從未為她做過什麼,不如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為她慶慶生。

她微微一笑道:“生辰宴可以辦,但邀請全城的人參加未免奢侈。不如就在宮中開一席吧,只邀請皇親國戚和朝中重臣及其眷屬便好。另外,緬兒的生辰和你是同一日,你們便一起慶生吧。”

花若水一聽宴席大減本就不高興,如今又聽說要為花緬慶生,頓時拉下了臉來。

花非煙只當沒看見,打了個哈欠道:“我要洗洗臉小睡一會兒,你們若沒有別的事便回去吧。”

姬凌止看出她在下逐客令,連忙拖着不情不願的花若水退了出去。

出得殿門,見花緬還在陪著兒子盪鞦韆,花若水疾步走上前去,在她耳邊小聲警告道:“你最好安分地在宮裡待着,不要生出什麼事端來,否則母皇也保不住你。”

花緬看着她,笑得溫婉:“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好好在宮裡待着。”

花若水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行去,走了幾步見姬凌止沒跟上來,轉頭怒視着他道:“再看眼珠子都瞪出來了,你還走不走了?”

姬凌止無奈地沖花緬一笑,抬步向花若水行去。

看到這樣的姬凌止,花緬竟不由有些心疼,心下低低一嘆,阿止,對不起!

寶兒疑惑地道:“阿止叔叔說過要陪寶兒玩的,怎麼走了?”

花緬把他抱到懷中道:“因為那個阿姨不喜歡讓他陪你玩,所以把他叫走了。我們去找阿月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寶兒立即手舞足蹈起來。

到了星月閣,寶兒一見到凌月便撲了上去,吵着要玩捉迷藏。

見那一大一小你追我趕玩得不亦樂乎,花緬心中亦是寬慰不少。然而想到凌月和花非煙的關係似乎不冷不熱,讓人很是捉摸不透,她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和母皇的感情是不是破裂了?”

凌月停下追逐寶兒的腳步,看向花緬:“為什麼這麼問?”

“我住到紫藤苑也有些時日了,日日都能見到美男給她侍寢,卻從未見你在那裡留宿過。而且你離宮兩三年,她也沒說什麼。”

凌月嘆道:“自從三四年前她跟我攤牌,說她愛的人是成昭帝開始,我們便再未在一起過,但她廣開後宮卻是在成昭帝死後。”

花緬瞭然道:“原來是受了打擊。”

凌月不無惋惜地道:“其實成昭帝原本只是假死,打算來天照和她生活在一起,結果有人從中作梗,竟然弄假成真。”

花緬驚訝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原來如此!想來這才是癥結所在吧。這個得而復失的打擊要遠比從未得到的打擊大得多啊。”

“只要她開心,就由她去吧。”何況,她也不過只有這一世的生命。

“阿月,我都躲好了,你怎麼還不來捉我啊?”寶兒的聲音不悅地傳來。

“就來了!”凌月沖花緬笑笑,“我去陪寶兒了。”

不待花緬應聲,寶兒便氣哼哼地走到了他們跟前,扯着花緬的衣袖道:“娘親搶了寶兒的阿月,你要補償寶兒。”

花緬寵溺地颳了刮他的小鼻子:“好吧,寶兒想要什麼?”

“我聽他們說冰糖葫蘆很好吃,你可不可以買給我吃啊?”

花緬這才想起,方才有宮女逗寶兒,說只要他肯讓她們親一口,她們便給他買冰糖葫蘆吃。寶兒便很好奇地問她們冰糖葫蘆是什麼東西,好吃嗎?她們便誇大其詞地說美味極了,惹得寶兒口水直流,當即便要讓她們親,結果被她呵斥了一頓,說男子漢大丈夫怎可被一點吃食收買。沒想到他還惦記着呢。

凌月笑道:“明日阿月帶你出宮去買冰糖葫蘆好不好?”

寶兒頓時手舞足蹈地道:“太好了,明天要出宮去咯。”

“咦?”花緬奇怪地道,“為什麼你不說‘太好了,明天有冰糖葫蘆吃咯’?”

寶兒眉開眼笑道:“寶兒覺得出宮玩耍更開心。”

“你呀!”花緬揉了揉他的頭髮,慈愛地道,“以後想要什麼就跟娘親說,娘親一定會滿足你,知不知道?”

寶兒滿臉放光地道:“娘親真好!”

第二日一大早,花緬猶在夢中便被一個小肉球壓醒。她睜開迷濛睡眼看向身上的小傢伙,本還有些惱意,但見他一副笑眯眯的模樣看着自己,不由有些怔愣,他笑起來的神態竟是像極了裴恭措,心中一酸,眼前便花了一片。

寶兒立即斂了笑容,伸出小手為她擦去眼角的淚痕:“娘親怎麼哭了?是不是被寶兒壓疼了?”

花緬坐起身來,將他摟進懷中,哽聲道:“娘親只是想你父皇了而已。”

寶兒懂事地道:“娘親不哭,父皇不在了還有寶兒陪着你。”

這話雖是在安慰她,可花緬聽了卻只覺越發心酸,眼淚想收都收不住。寶兒便扯了衣袖不停地給她擦眼淚。

凌月到來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他怔了片刻才抬步走進來,然後把寶兒自花緬懷中接了過來向外走去:“寶兒今日怎麼這麼早便起來了?”

寶兒頓時笑逐顏開道:“因為阿月說過今天要帶寶兒出宮玩耍啊。”

凌月恍然道:“原來是這樣啊。要不是寶兒提醒阿月都差點忘了呢。”

寶兒呵呵笑道:“阿月好笨啊!”

“是啊,還是寶兒最聰明。”

看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出了門去,花緬連忙收斂了愁緒,起床穿衣梳洗。

天照不同於中土大陸上的其它國家,因是女子執政,其民風更加開化一些,既有山水清嘉,又有眾聲喧嘩。

帝都曼城街頭,滿眼皆是未出閣的女子,夭桃穠李,佔盡風流,着實賞心悅目。而此刻更引人注目的卻是兩大一小正走在街上的那三人。嗯,看面容,似乎是一家三口。

小娃兒突然掙脫兩人的手向前跑去,女子急急喚了一聲,便見男子追了上去把他抱了起來。小娃兒手指着前方,竟是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

男子走上前去買了一串遞給小娃兒。小娃兒立即眉開眼笑地咬了一口。待女子趕上來,小娃兒把冰糖葫蘆朝着女子,笑眯眯地道:“娘親,嘗一口。”

女子卻突然有些出神,半晌才微微一笑張口咬掉了被小娃兒咬了一口的那一顆。

卻在這時,小娃兒指着天上歡呼道:“鳳凰,娘親快看,是鳳凰!”

不僅他們二人,其他路人聞聽這聲呼喚,也紛紛抬頭向天上看去,結果無不瞠目結舌。只見一隻婉曲秀麗,婀娜多姿的五彩鳳凰在天空盤旋數圈之後徑直向西南方向飛去。

直到它消失不見,眾人才回過神來。鳳凰臨世預示祥瑞吉祥,吉兆啊!於是人們開始奔走相告,大街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而花緬和凌月皆是詫異不已。鳳凰乃傳說中的神鳥,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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