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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穆寧隨着花緬遊逛了大半個帝都,在狂吃海喝大快朵頤中度過了整個白天。傍晚,華燈初上,處處流光溢彩,花緬發現街中比往日多了很多年輕男女,且穿着不同以往的奇裝異服,詢問後方知今晚竟是初一。她頓時眸放異彩,拉着康穆寧買了兩套異族服裝穿在了身上,說是要去參加城東碧水青坪的篝火晚會。

據說“碧水青坪”這個名字是天照女皇所取。她少年來此遊玩,甚是喜歡此處風景,便問當時還是皇子的成昭帝這是什麼地方。成昭帝道,不過是一湖碧水加一片草坪,哪裡及得上不遠處聽心湖的敞闊氣派。女皇卻歡喜道,既然沒有名字,那我便為它取一個好了,就叫碧水青坪吧。自那以後,他們常來此處圍着篝火烤魚吃。後來為了熱鬧,他們請求皇上下詔,允許百姓於每月的初一晚間來此篝火狂歡,既可品味各種風味燒烤,亦可歡歌載舞。宵禁的時間亦推遲一個時辰。漸漸地,這個習慣竟成為了一種風俗,多年下來,篝火晚會亦在不知不覺中促成了許多佳偶。

二人來到碧水青坪的時候,草坪上早已處處篝火成堆,每個火堆旁都圍滿了年輕男女,烤肉的香氣氤氤氳氳的傳出很遠。

花緬跑到其中一個火堆旁坐下,仰頭對康穆寧道:“湖裡的魚還是比較鮮美的,我想吃鰱魚,你去捉幾條。”

康穆寧頓時來了精神,摩拳擦掌道:“小事一樁,你稍等片刻。”

康穆寧走後,花緬四處張望起來,只覺東離民風淳樸,處處洋溢着安逸和諧的氣息,不由莞爾。目光漸漸放遠,她驀地一怔。只見燈光闌珊處,一個玉樹臨風的錦衣公子負手立於繁枝覆地的榕樹陰影之下,正遠遠望着這邊的熱鬧。雖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感覺他全無要融入的意思。直到一輛馬車靠近,花緬方知他是在等人。

馬車停下時,車簾被風吹起又落下,一張熟悉的面孔短暫地映入眼帘,下意識地,她起身走上前去,卻在男子走出陰影被光線籠罩時頓下腳步。

花緬看到了那人的側臉,臉部線條剛毅,鼻挺唇薄,整個輪廓清晰而深邃,和裴恭措很像,只是裴恭措的面部線條要柔和一些。

她突然想起,梁胤初護送裴恭措回國後曾對她說過,他壽宴前似乎看到了裴奇駿。那時她還不信,此刻見他上了姬雲野的馬車,已經由不得她不信了。心中頓感悲涼,曾經的野哥哥不會瞞着自己做任何事,如今,他竟私下會見南秀王爺而不知會她,想來自己於他已是外人了吧。畢竟她是要嫁給南秀國君的,而他們所謀之事必定於他不利,又如何能讓她知曉?

怔然出神間,花緬竟連有人靠近都未發覺,待反應過來,臉頰已被人“啵”地一聲親了個正着。

她錯愕地看着眼前笑得春風得意的登徒浪子,羞惱之下揚手揮出一巴掌,卻被他握住手腕,箝製得死死的。下一刻,她只覺身子陡然失去平衡,就着手腕上的力道,栽入了他的懷抱。

抬頭望向那人嘻笑的臉,掙脫不得的花緬羞怒交加,卻聽他不急不徐道:“好久沒見過這麼好的貨色了,今晚跟小爺我回府,如果伺候得爺舒服了,明日我就封你為夫人。”

花緬冷笑道:“你還真是大言不慚,以為天下女人皆可隨你挑選,任你玩樂。”

男子覥顏一笑:“即便不是,那也差不多了。至少我看上的女人還沒有人會拒絕我。”

“真是不巧,你這樣的貨色偏偏就入不了我的眼。”

花緬的嘲諷激怒了男子身旁的小廝,他怒斥道:“大膽!別不識抬舉。你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誰嗎?”

花緬嗤道:“我管他是誰,無外就是仗着自己有個有權勢的爹,再自以為有幾分姿色,便以為全天下的女子都非他不可。”

小廝趾高氣昂道:“我們這位可是當今丞相的小公子,人稱京中風流倜儻第一人。”

花緬不由挑眉看向面前的登徒子,原來他就是丞相柳萬興的小兒子柳成坤啊。雖未謀面,但花緬卻對他早有耳聞,此人風流成性,男女通吃,但凡能看得上眼的,總會想方設法據為己有,待玩膩了又會始亂終棄,不知禍害了多少良家少男少女。

花緬鄙夷道:“何必說得那麼風雅,不過就是一個下流胚子。”言罷,她趁柳成坤愣神之際狠狠踩了他一腳,本以為可以因此掙脫他的桎梏,卻不料反被他箍得更緊。

他嘻笑道:“小爺我從來不怕被人罵,過了今晚,待你嘗到我的厲害,你自會離不開我的。”他一把將她橫抱而起,向停在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花緬這才發覺,自己方才不知不覺間已走離了人群,且那邊熱鬧的歌舞聲早已淹沒了這邊的動靜,此刻竟無人可以幫忙,眼睜睜被他抱進了馬車。

剛被扔到榻上,花緬便翻身欲起,卻被他點了穴道。他威脅道:“小丫頭還挺倔,惹惱了我,小爺我可不介意這是馬車裡還是大街上。”

彷彿一瓢涼水潑來,花緬頓時冷靜下來,如今既已落入他手中,唯有想辦法不讓他得逞方為上策,於是暗忖,只要他敢靠上來,她便將他催眠了好好收拾一頓。

馬車漸漸駛離碧水青坪,柳成坤卻躺到一邊閉目小憩起來。花緬心下一沉,他不會真把自己弄到府中吧?卻在此時,只聽馬兒一聲嘶鳴,馬車猛地顛簸起來,片刻後又歸於平靜。

柳成坤坐起身來,氣惱地喝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半晌無人回應,他頓覺不妙,上前撩開車簾,卻又在下一刻驟然向後退去。

花緬正疑惑,卻見微光中帘子已經落入一個素白的縴手之中,而柳成坤的脖頸上正架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劍。

劍的主人一個閃身跳上車來,飛速點了柳成坤的穴道後看向躺在一邊的花緬:“你沒事吧?”

竟是凌月!花緬頓時心下一松,卻又故作委屈道:“阿月,幸好你來得及時,否則我怕是要被這個無恥之徒給玷污了。”

凌月上前解開花緬的穴道,又上下查看了她的衣衫,見並無異狀方寬了心。他轉身劍指柳成坤問花緬:“你想讓我如何處置他?”

柳成坤驚恐道:“我爹是當今丞相,你們若是動了我,我爹不會放過你們的。”

凌月眉梢一挑,眸含興味道:“你爹是丞相?”

“正是。”柳成坤故作鎮定道,“你們若識相的話便放了我,否則有你們好看。”

他方才的瀟洒倜儻全然不見,此刻的滑稽模樣令人啼笑皆非,花緬就像看一個跳樑小丑一般抱臂坐在了一角,她倒想看看凌月會如何處置這個輕薄了自己的登徒子。

凌月謙恭道:“原來是丞相的公子,在下失禮了。”

柳成坤以為自己的身份將對方震住了,遂漲了幾分氣勢:“既知自己失禮,還不快拿開你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