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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夜已經很深了,花緬的話讓凌月和子離都陷入了沉默,一室靜謐中隱隱有山風入耳,讓這一刻不至於因太過靜穆而顯得窒悶和局促。』』天』籟小說.2

凌月沉吟道:“異世那二十一年你可還有記憶?”

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雖然有些意外,花緬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又聽他道:“那一世你可有深愛之人?”

這個問題讓她愣了很久。若非他提起,她幾乎已經忘記,那一世也有過很多的悲歡離合呢。她從來不願想起,如今卻又不得不去想起。

她嘆了一聲道:“那一世我也有一個心愿,就是和褚悠然終成眷屬,可惜天不遂人願,我們終是陰陽兩隔。如此看來,我每一世的心愿都沒能實現呢。”

子離倒是來了興緻,他坐到床邊道:“講講你和褚郎的故事吧。”

“褚郎?”花緬不由失笑,“那個世界不這樣稱呼情郎,未婚時稱男朋友,成婚後稱老公。而且,你確定你聽了以後不吃醋?”

“光你身邊這幾人的醋就夠我吃的了,我哪還有工夫去吃一個早已作古之人的醋。”

這話讓花緬心中一痛,眸中不由泛起了淚花,她聲音微哽道:“那一世,我就是一個不祥之人。喜歡我的四個男子,一個死於打鬥,一個死於車禍,一個死於謀殺,一個死於疾病。”

子離奇怪道:“怎麼又變成了四個?”

花緬自顧道:“薄弈是我的遠房表哥,從小到大一直保護我。我十六歲那年被一群流氓欺負,他為了救我被他們捅傷,終是不治。他臨死前跟我表白,我才知道他一直喜歡我。”

“方展亮是父親公司里的實習生,對我很是照顧。由於我一直未從表哥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幾個月後父母駕車帶我出去散心,並讓方展亮作陪。誰知路上出了連環車禍,方展亮將我護在身下,最後只說了一句話:‘好好活下去。’而在那場車禍中,我失去了三個愛我的人。”

“葉馨歌是一個富二代,也是那場連環車禍的受害者。那場車禍是他父親生意場上的競爭對手設計的,旨在讓他們家破人亡。誰知他們一家只是受了些輕傷,卻害得我家破人亡。在我情緒最低迷的那一年,他一直默默地資助並陪伴着我。然而就在我情緒稍稍好轉之時卻得到了他意外身亡的噩耗。他汽車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他連人帶車沖入了海中。我在他的遺物中看到他寫的日記才知道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褚悠然是我從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在我屢遭變故,身邊之人一個個離我而去之時,他陪伴了我三年,從十七歲一直到二十歲。我們努力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並約定將來工作了要進同一家公司,然後結婚生子,共度一生。可是大三那年,病魔毫不留情地奪走了他年輕的生命。”

說到最後,花緬已是淚流滿面。凌月心疼地為她擦去淚水,然後將她緊緊箍入懷中。這時卻聽子離道:“如此說來,那一世的你果然是不祥之人呢,但凡跟你扯上關係的,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凌月瞪了他一眼道:“要怪也只能怪命運不公,念兒也是受害者。”

“命運?”子離突然意識到什麼,聲調不由揚高了道,“難不成這都是司命星君那潑才一手造成的?”

凌月聞言不由凝眉沉思起來。片刻後他對子離道:“你是在嫣兒跳下誅仙台後兩年下的凡?”

子離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點了點頭道:“沒錯。”

“你確定?”

“確定。”

話落,子離腦中靈光一閃,錯愕地道:“你莫不是以為我也曾去過異世?”

凌月神色凝肅地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薄奕、方展亮、葉馨歌和褚悠然去世的時候應該都是二十一歲。”

花緬驚訝地道:“你怎麼知道?”

“因為子離、淳于莫、敖由和滕顏,他們四人從下凡到投胎皇家中間都隔了二十一年。”

花緬震驚地道:“你的意思是說,薄奕、方展亮、葉馨歌和褚悠然是他們四人的轉世?”

凌月點了點頭:“從年齡來看,薄奕應是淳于莫,即姬雲野,方展亮是子離,即裴恭措,葉馨歌是敖由,即裴櫻釋,褚悠然是滕顏,即姬凌止。”

一語驚醒夢中人。子離恍然大悟道:“我一直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晚生了二十一年,原來竟是這個原因。如此說來,我和嫣兒竟有三世的緣分呢。”

“三世倒是不假,可惜沒有一世是善終的。”

子離想想也是,於是可憐兮兮地對花緬道:“我們三世都沒能白頭偕老,這一世你忍心讓我孤獨終老嗎?”

凌月搶白道:“你是神仙,怎麼會老?念兒方才也說了,這一世她希望和我生死相依。成全她才是真正的愛她。”

“她還說過希望和我永結同心呢,你怎麼不成全她?”

“那是她在赫連嫣那一世的心愿,如今赫連嫣已死,她現在不是你的嫣兒,而是我的念兒。”

“既然如此,那就讓嫣兒自己來選好了。”子離說著就要把花緬扯出凌月的懷抱,而凌月卻把她抱得緊緊的絲毫不肯鬆手。

這時只聽花緬呻吟了一聲,然後蜷起身子,眉頭緊蹙,神情看起來十分痛苦。二人頓時慌了神。凌月連忙去探她的脈搏,卻被她一把甩開。

她掙出他的懷抱,然後躺了下去道:“我動了胎氣,需要休息,你們出去好嗎?”

二人連忙爭先恐後地要留下來照顧她,卻聽她幽幽地道:“你們若還想要這個孩子的話,就都給我出去。立刻,馬上。”

最終,為防她因動氣而傷到孩子,他們只得依依不捨地退了出去,不消片刻便只餘一室寂靜。

花緬嘆了一聲,只覺若再被他們這般漫無止境地爭奪下去,遲早會崩潰。雖然借口動了胎氣可以讓他們消停一下,但也不能總拿孩子作擋箭牌吧。她琢磨着,一定要瞅個合適的時機逃出他們的掌控,然後找到娘親把孩子生下來,最好能再去找司命星君改一下命格譜。

這麼想着,心中便鬆快了許多,她很快便沉入了夢鄉。

第二日,花緬醒來時天已大亮,然而奇怪的是,那四位竟無一人光顧妙音峰。花緬本以為他們是半夜偷腥白日補眠,誰知到了天光峰才知道,他們半夜幹了一架,如今姬雲野和裴櫻釋臉腫成了豬頭,皆躲在房中不肯出門,而凌月和子離卻不知所蹤。想來這四人皆知沒臉見人,所以才未去騷擾自己。

花緬深吸了一口氣才堪堪壓下一肚子的火氣,然而沖白眉說出口的話卻仍是火力十足:“野哥哥和阿釋就算武功再好,也是凡人之軀,如何能跟師父和子離抗衡?師父和子離腦袋抽風,難道你的腦子也進水了嗎?你怎麼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恃強凌弱而袖手旁觀,無動於衷?”

白眉見花緬氣得不輕,連忙賠上笑臉道:“其實事情並非你想象得那麼嚴重,他們只是練了練拳腳,並未使用法術。可能傷勢都在臉上,所以才讓你以為他們傷得不輕。”

聽他這麼一說,花緬的氣倒是消了一些:“那師父和子離躲到哪裡去了?”

“他們沒躲,不過是去玄竹峰采傷葯罷了。”

“還說不是躲,采個藥用得着兩個人都去嗎?”話落,花緬眸光一亮,湊上前去悄聲道,“我不如趁這個機會逃跑吧。”

白眉不解地道:“為什麼要逃跑?”

花緬悶悶地道:“你以為他們為什麼要打架?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昨天夜裡,全都摸去了我房裡……”

白眉頓時張大了嘴巴,半晌方道:“你懷着身孕想逃去哪裡?”

花緬便將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白眉頗為同情她的處境,於是便由了她去。

花緬趁慰問姬雲野之際偷走了照世鏡,然後通過照世鏡找到了蓮若和象深。她事後原本打算把照世鏡再放回去,但轉念一想,他們若通過照世鏡再找到自己,那自己豈非白忙活?於是又把照世鏡揣回了懷中。

由於蓮若和象深隱居在西荒的靈山,那裡屬於神界,路途遙遠,花緬一來因懷有身孕多有不便,二來又因使用照世鏡而耗費了元氣,是以她央求白眉送自己一程。白眉倒也爽快,在那二位採藥歸來之前抱上樂兒駕着雲頭便將花緬送去了靈山。

待他返回丹陽山時,凌月和子離正在為姬雲野和裴櫻釋上藥。他不由看了看天色,他走的時候太陽還在東邊,如今太陽都沉到西邊去了他們才把葯采來,看來念兒說得果真沒錯,他們哪裡是採藥,分明是避風頭去了。

由於他們四人中兩人做賊心虛,兩人無臉見人,再加上白眉的煽風點火,是以他們接連多日未曾踏足過妙音峰。待到姬雲野和裴櫻釋傷愈,他們再去妙音峰上想要騷擾一番,卻現那裡早已人去樓空,然後紛紛將矛頭指向白眉,讓他招出花緬的去處。白眉一臉無辜地表示自己毫不知情。無奈他們打算再次祭出照世鏡,結果卻現照世鏡也不翼而飛了。

最終,他們決定由子離出面,去司命星君那裡逼他道出花緬的去處。然而當子離見到司命時卻得知,花緬的命運已因他們動用照世鏡而再次改變,如今她身在何處司命亦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