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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是老首都,下過鄉,是插秧小能手;回城之後,在工廠做過車間工人,對市井之事最是了解。

一瞧車牌照前面是235打頭,就知道這是島國使館旳車。

當時使館的車輛,每個國家都有一個代碼, 用三位數字標記。

後面三位則是順序號,比如說各國的大使,後面三位數字一般都是001。

聯想到上午的時候,因為那兩幅紅白芙蓉圖引發的爭端,就基本可以判斷:這是人家使館找上門來。

無論什麼時候,外交糾紛都是大事。

只不過, 國家的體量, 在解決糾紛的時候, 會對結果造成極大的影響。

所謂的弱國無外交,就是這個道理。

一聽說是島國使館來人,那些專家也都有點慌,金胖子心裡都沒底了:“青山老弟,這事……”

劉青山倒是沉得住氣,既然選擇把紅白芙蓉圖展出,那他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

於是笑着擺擺手:“兵來將擋。”

“這才是大將風度。”金胖子豎了個大拇指,心裡也安穩下來。

很快,幾輛車上就下來一伙人,前面有兩位應該是外交部門的工作人員。

後邊跟着四、五名穿着西裝、個子稍矮的人,一個個都繃著臉,應該都是島國那邊的外交人員了。

一位中年人走過來,先出示自己的證件,劉青山瞧了一眼,是一位姓趙的副司長。

於是點點頭:“我是這家青山博物館的法人劉青山,各位, 請裡面坐。”

這大冬天的,總不能在外面站着, 這也不是待客之道, 至少面子上,不能丟人。

“好。”那位趙同志一臉嚴肅地點點頭,然後帶人跟着劉青山進入博物館。

在休息廳里落座,劉青山這邊,魯大師和金胖子都在座,還有經手人博班也在,另外就是剛才那些專家,他們也密切關注此事。

畢竟這樣一幅國寶級的畫作,還是非常牽動人心的。

有人端上茶,劉青山也不急,等着對方開口。

趙同志在喝了一口茶之後就說道:“劉青山同志,我們部里接到島國使館的抗議,說是你的博物館,展出的一幅畫,是年初島國那邊失竊的。”

“所以組織上派莪們來調查了解情況,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劉青山有點聽明白了,這位趙同志應該不是來故意刁難的,就是公事公辦。

而且聽這話里的意思,對方顯然也了解一些劉青山的情況。

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外交部門的,對國外的消息掌握較多,而劉青山在國外的名氣,遠大於國內。

於是劉青山笑着點頭:“請領導放心,我一定積極配合。”

趙同志這才介紹說:“這位是島國使館的佐藤先生,有些問題,想要溝通。”

劉青山也朝那位一腦門官司的佐藤先生點點頭:“請。”

佐藤便直接用熟練的中文說道:“劉桑,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很遺憾,這會極大的影響我們兩國的睦鄰友好關係。”

外交官嘛,上來就是外交辭令,大帽子直接就扣過來。

劉青山則笑着搖搖頭:“佐藤先生言重了,這兩幅書畫,是我通過正當途徑收購,屬於商業行為,就不勞外交方面操心了,你們做的都是關係兩國的大事。”

說完用眼色示意了一下,金胖子立刻就把相關的手續都拿上來,連證人都有。

博班先生作為劉青山僱傭的代理人,具體負責這次的交易。

趙同志也跟着一起查驗一下手續,心裡頓時有數:這件事,起碼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於是他也就放下心來,靜觀其變,來的時候,上面的領導已經打過招呼,叫他千萬不能失了國家的尊嚴。

這話里的含義,趙同志當然能聽明白。

佐藤也只是草草看了一下這些手續,然後冷哼道:“這種把戲,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沒有任何意義。”

博班一聽就不幹了,嘴裡哇啦哇啦的,跟對方吵了起來。

倆外國人吵架,其他人當然看熱鬧。

博班就是搞這一行的,熟悉相關的法律規定,很快就駁斥得佐藤無話可說,這傢伙只能氣呼呼地一擺手:

“你沒有資格和我討論這件事!”

“你這是侮辱我的職業精神和操守。”

博班也毫不相讓,可惜佐藤不知道他祖上的豐功偉績,差點把埃菲爾鐵塔都給賣嘍,否則的話,肯定會揪住這個進行反擊。

劉青山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喝着茶,當然要是有一把瓜子就更好了。

“佐藤君,不要做無謂的爭執。”一個六十多歲的島國人,出言提醒佐藤,對方根本就不是正主兒,你跟他爭論個什麼勁?

佐藤這才醒悟過來,朝渡邊點點頭,這個渡邊是使館的元老,級別雖然沒有佐藤高,但是經驗卻無比豐富。

於是佐藤氣鼓鼓地轉向劉青山:“劉桑,作為這幅畫的主權人,我們有權利討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劉青山則搖搖頭:“真要是掰扯的話,這幅畫出自南宋,一直在我國流傳,你說誰才是真正的主人呢?”

“那我們當年也是通過正當的手段獲得,藝術是沒有國界的。”佐藤還試圖和劉青山辯論。

“我們也是通過正當的手段獲得,而且手續齊全。”

劉青山不急不躁,和惱羞成怒的佐藤,形成鮮明的對照:“而且我要奉勸佐藤先生一句,藝術無國界,但是藝術品是有國籍的。”

“你!”

佐藤徹底暴怒:“劉桑,如果你執迷不悟,不能通過外交手段來解決問題,那麼我們會考慮採用更加強硬的方式,付諸法律。”

劉青山大樂:“好,奉陪到底,我們青鳥公司,目前也正在起訴貴國的索尼公司,用我們這裡的俗話來說,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

不就是打官司嘛,劉青山還真不怕這個,從米國打到島國。

他也忽然意識到:自己最近有點官司纏身的架勢,是不是在博物館裡,應該收一件狴犴,放在博物館門口鎮一鎮。

狴犴是龍之九子裡面的一個,據說喜歡訴訟。

所以古代官衙和監獄前面,都擺放這個,放到博物館門口,那就有點不倫不類了吧?

在來這之前,佐藤也簡單了解一下劉青山的資料,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可不是尋常之輩。

人家在米國那邊,也同樣擁有大量的資產。

而且據說骨頭很硬,甚至把米國的國家安全局,都給告上法庭。

你用打官司這種事,來威脅人家,怎麼感覺有點班門弄斧呢?

佐藤忽然意識到,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年輕人,實際上卻是一個刺蝟,還是渾身鋼刺兒的那種。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佐藤的態度也立刻大變,臉上的憤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和煦的笑容。

外交官嘛,變臉什麼的,那都是必修課。

“劉桑,我想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不知道閣下怎麼才會將畫作歸還?”

佐藤換上一副面孔,叫客廳里的人,一時間都有點不大適應。

金胖子心裡琢磨:這老小子,不會偷學了咱們川劇的變臉絕活兒吧?

“不是歸還,這幅畫,本來就屬於我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