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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

春鸞恢復的第一縷力氣,就用在了乾嘔上。

吳妄見狀挑了挑眉,甚至還想調侃地問一句‘幾個月了’,不過此刻這麼多天狐族的族人在場,吳妄自是不能如此輕佻。

將鼻壺丟給一旁的孟將軍,吳妄在師姐耳旁叮囑幾句,就走去了大祭司身旁,代表琉璃界表示慰問。

大祭司看着再次被摁在地上的胡天藍,目中雖有些痛苦,卻還是低聲道:

“大人,胡天藍違背祖訓、作亂族地、欲謀害特使,您看,該如何處置?”

“死罪。”

吳妄定聲回應着。

大祭司慢慢閉上雙眼,眼底帶着一二痛苦的神色。

“那就遵從大人您的命令,來人!”

“大祭司且慢,此事並非只是天狐族之事,也涉及到了我這個琉璃城來的特使,他身上還有偷襲巡邏隊一案。”

吳妄淡然道:

“鑒於天狐族當前糟亂的形勢,理應將胡天藍押回琉璃城。”

“大人,”大祭司目中帶着幾分詢問。

吳妄卻微微搖頭,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她想問的是,能否用其他辦法留胡天藍一命,吳妄給的答案自然是否定。

這個胡天藍,不過是個被慣壞的公子哥罷了。

同為‘二代’,吳妄還真有點瞧不起這傢伙,半點男人的硬氣都沒,他既然有心犯下罪孽,那就應該有承受這份罪孽的覺悟。

“唉……”

大祭司低聲道:“一切依憑特使大人處置,今日之事當真不知該如何賠禮。”

“無妨,”吳妄道,“事情宜早不宜遲,還請大祭司做些準備,天一亮我們便從此地出發,一同去琉璃城一趟。

有什麼問題,都去琉璃城中與神祀院直接對接吧。

大祭司此時應當信我了吧。”

“大人是琉璃神大人的特使,”大祭司賠了個笑臉,“您在琉璃界自是一言九鼎的,如何能不信?

請大人您稍作安歇,我這就開始安排前往琉璃城的人選。”

吳妄卻道:“我帶兩位將軍去森林之外等你們,胡天藍暫時由我們帶走。”

“我們遵從大人的安排。”

“我只等到天亮,天狐族何去何從,大祭司與諸位長老做個決斷就好。”

言罷,吳妄拱拱手,轉身給了孟祥麟一個眼神。

後者兩步跳到了胡天藍身旁,在眾天狐族的注視下,像是提小雞仔般提着這傢伙的脖子,朝大門飄然走去。

吳妄向前攙扶大師姐,自其後跟了上去。

“特使大人!”

狐女綠兒在旁呼喚着,疾步趕了上來,那雙似星辰鑽石一樣的眼眸還是那般溫柔。

她問:“天亮的時候,我還能見到您對嗎?”

“當然。”

吳妄笑了笑,溫聲道:“我說話自是算話,要跟你哥說什麼嗎?”

綠兒看向前方那已被孟祥麟弄昏的胡天藍,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眉目間染上了少許憂愁,微微搖頭。

“明天見。”

吳妄扭頭離去的背影倒也算頗為瀟洒;

狐女追到了殿門前,注視着幾人的背影,雙手在胸前十指交錯,低頭禱告狀。

大殿中,那幾名參與了叛亂,但實際上什麼也沒來得及做的長老,此刻就慘了。

他們承受了此前中毒的大祭司、長老、將領們的怒火。

胡天藍的數百勇士被直接處死,幾位長老被打成廢人,押入了地牢等待後續處置。

無論哪個勢力,在處理叛亂者時,大多不會有半點仁慈。

半個時辰後。

天狐族的森林邊緣,吳妄與春鸞在一棵高聳的闊葉樹的枝杈上休息,師姐師弟各自依靠在樹榦兩側。

吳妄眺望着遠處燈火通亮的軍營;

春鸞注視着這片有些喧囂的森林。

孟祥麟自是押着胡天藍回去了,順便將天狐族族地發生之事,轉達給各位將軍。

吳妄借口自己要守在此處,提防着天狐族再出什麼亂子,實際上只是懶得回去浪費口水。

樹榦另一側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

春鸞師姐解開了鎧甲,穿着寬鬆柔軟的內衫,低頭散開了自己的長髮。

她抬頭望向明月時,英武與剛強的偽裝不經意間滑落,流露出幾分女子的溫柔。

“青山?”

“怎麼了大師姐?”

“回龍谷出手的神秘高手是你吧。”

“是我,”吳妄道,“我在鎮子上時遇到過武神,武神給了我許多饋贈。”

春鸞怔了下,喃喃道:“武神?不是琉璃神大人嗎?”

“琉璃神是追隨武神大人的屬神,”吳妄笑道,“琉璃神大人好像不修武道,本身就有強大的力量吧。”

“是這樣嗎?”

春鸞倚靠在樹榦上,略有些出神。

“大師姐舒服些了嗎?”吳妄例行關心。

“沒多少事了,我準備在這裡打坐到天亮,”春鸞喃喃道,“天狐族之事竟這般簡單就能解決,此前我還想着,這一戰最少也要有數萬死傷。”

吳妄略微思索,緩聲道:

“師姐覺得簡單,其實是因琉璃神大人的權威,打破了琉璃界神祀院的話語權。

我有足夠的權限,可以給天狐族許諾而不用跟神祀院商量。

神祀院此前應該也想過,讓天狐族自行焚林耕種,但神祀院最後還是選擇了驅逐天狐族這一條路。

這才是問題的根本。”

春鸞想了想,又問:“如果按這麼來說,天狐族之事的原因都在神祀院身上,那個胡天藍罪責似乎也沒么大。”

“師姐你又錯了。”

吳妄笑道:“這個胡天藍可以說是罪惡滔天。”

“為何?”

“首先,他偷襲邊境巡邏隊、發起了今晚的謀反,這已是必須處死的罪過,無論他動機是什麼。”

吳妄的嗓音也漸漸柔和。

這就像是家中的姐弟飯後聊着家常,說著一些與他們生活無關的瑣事。

吳妄道:

“再有,師姐你考慮下這個胡天藍的動機,他真的是為自己的族人考慮嗎?

他的行為,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心底的期待,想要成為族人的英雄,沉浸在虛榮與幻想中不能自拔罷了。

年輕人希望表現自己,這是常有的心理。

但實際上呢?

這個胡天藍遠不如他妹懂事,才疏志大、鼠目寸光,將自己的部族當做了展開自己胸中那荒謬抱負的舞台。

以這種動機為出發點,他如何不算罪惡滔天?”

春鸞若有所思,納悶道:“青山你這口吻,怎麼有點老成?還年輕人希望表現自己……你不是年輕人?”

“啊,我心態比較成熟,窮人家孩子早當家,嗯,窮人家孩子早當家!”

“噗哈哈哈!”

春鸞忍不住笑了幾聲,清脆的嗓音自林間回蕩着。

吳妄訕笑一二,道一聲:“師姐,我打坐恢復靈力了。”

“休息吧,師姐替你守關。”

春鸞大手一揮,穿着那寬鬆內衫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站在樹杈上眺望森林。

“也不知道今晚天狐族有多少能睡着。”

吳妄笑而不語,閉目凝神,心神大半回歸本體,留了少許在化身警戒。

剛回本體,吳妄就聽到了兩聲鐘響,小鍾靈還是以俏皮少女的模樣,自吳妄心底蹦躂着跳了出來,開口就是濃郁的‘地方口音’。

“主銀!”

“好好說話!”

“嘻嘻,主人!關於天外的兩個消息,您先聽哪個?”

吳妄笑道:“不分好消息和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