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你都做了什麼?當真是要詳細與我們言說,無妄子之安危事關人域安穩吶。”
“師叔祖,我只是……醉酒醒來後彼此相擁着……然後我就去洗漱了……”
“那時還沒事?”
“嗯,他元神受創重嗎?”
“這洞房花燭之事,怎得鬧成了這般樣子,你們、你們行房幾何?”
“一二……”
“嗯?”
“三四……”
“這!?”
泠小嵐又羞又急,都快將嘴唇咬破了,支支吾吾地說了句:
“七八次……或許是有的,我為克服自身魔障,用了些媚葯、醉了酒,屬實記不清了……”
於是幾位老嫗同時面露瞭然之色,看着床榻上躺着的、面容無比蒼白的吳妄。
“累到了,應當是。”
“小嵐,不是師叔祖說你,咱們玄女宗……這倒也沒什麼,是你們夫妻閨中事。”
有位老嫗語重心長地說著:
“要有節制,知否?”
“是,”泠小嵐低聲道,“弟子記下了。”
“拿些固本培元的丹藥來就是,”又有擅醫理的老嫗道,“老身為他詳細診斷過,他元神周圍有星辰大道護持,老身也無法窺探,但這並非是什麼太重的傷勢。
此前似是有元神神念之力的劇烈波動,這應與他修行感悟有關。”
泠小嵐忙問:“可需用丹藥或是功法輔佐?”
“不必,”那老嫗溫聲道,“你仔細感應,他氣息每時每刻都在增強,此前應當是遭了大道震顫,許是你助他修行時,他邁的步子大了。”
泠小嵐走去床邊,仔細感受了一陣,總算鬆了口氣。
幾位老嫗叮囑了她幾句,就自行離了此處,去煉製能幫吳妄快些恢復的丹藥。
臨走前,玄女宗這幾位長老,還明裡暗裡的叮囑了泠小嵐幾句,讓他們兩個年輕人要懂得細水長流的道理。
還有兩位長老順手塞給了泠小嵐兩隻外層已褪皮的畫軸,泠小嵐仙識掃過,俏臉紅成了熟透的蘋果。
待船艙安靜了下來,泠小嵐輕輕呼出口氣,坐在床邊注視着昏睡的吳妄。
她又細細探查吳妄的情形,但因自身修為剛跌落,精、氣、神俱損,給了泠小嵐力不從心之感,額頭很快沁出細汗。
待確定吳妄真的沒事,只是被大道波動震動了神魂,泠小嵐這才鬆了口氣。
她此刻才察覺到,自己剛才觸碰吳妄身體時,動作自如、隨意觸碰,心底沒有泛起任何惡感,甚至還泛起了少許漣漪,漣漪中藏着那些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
這是……
泠小嵐略有些驚奇,自窗邊起身走出吳妄身周半丈範圍,抬手對準了一側角落中的花盆,微微一抓,幾片綠葉對着她掌心飛射而來。
但這些葉片即將落到泠小嵐掌中的一瞬,已被爆發的強光摧毀。
泠小嵐心有餘悸般鬆了口氣。
彷彿這幾片葉子落在她掌心,她這隻蔥白玉手就不能要了一般。
人間還是污穢的。
可……
她行至床榻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落在了吳妄的胳膊上,從吳妄胳膊傳來的輕微觸感,讓泠小嵐禁不住微微眯眼。
那夜醉酒酣睡,不知花落幾何,而今又映良人,自是心兒慌慌。
坐在床榻旁,她就這般低頭注視着吳妄那已恢復紅潤的面龐,盡量讓自己想一些正經的畫卷,又憶起了此前與他相識相知的種種。
今日也算修得了正果。
未來日子還長,他有他經天緯地的大事要去做,自己也當為他處理些事務、分些煩憂。
那,東南域就交給她吧。
泠小嵐慢慢轉動身子,兩條纖腿併攏拱起,腳尖緊緊排列着。
她身子前傾,玉臂搭在了膝蓋上、下巴搭在了手臂上,那薄薄的浴衫透出了緊裹的內襟,一縷縷長發宛若珠簾滑落,又被她抬手撥開。
就這般過了一陣。
其實吳妄的元神已蘇醒了過來,此刻卻陷入了少許迷惘,整理着自己突然得到的消息,消解着那般疼痛感。
鍾,到底改變了什麼?
怎麼感覺,鍾在他出生之前就開始搞事了,將所有的一切推到了今日。
甚至吳妄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這些紅顏知己,背後的大媒人都是那口破鍾!
怪不得,這傢伙一直謹小慎微,不斷強調它絕對不會過度干預、不會以寶欺主,這種對自己人生軌跡的不斷干預,哪怕是朝着好的方向發展,都容易讓吳妄感覺不適。
闊怕的東皇鍾。
誒,說東皇鍾可怕不就是說自己可怕?
吳妄此刻只能這般總結:
【在自己成就了東皇太一、締造出東皇鐘的可能性上,即將面對某個比燭龍和帝夋更可怕的敵人。
鐘的目的,已知為兩個。
第一,為了增加主人在未來的勝算,必須讓主人的實力在過往的歲月中變得更強。
第二,幫助吳妄記住七八歲種下詛咒的畫面。
在慘勝的那個可能性上,自己必然失去了很多,母親、小嵐可能都會隕落,小嵐更是在成就了運道神神位之後還陷入了這般絕望的困境。
鍾就是在修改這些,給吳妄一個‘路標’,讓吳妄未來救回泠小嵐。】
所以,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實際上就代表着……
鍾達成了這目的。
因為此刻,吳妄心底的記憶是清晰的,他記得那個夢境,記得自己被種下詛咒時,被咬了一下。
這……
啊,以前一直憎惡的那個運道神,就是未來的小嵐。
吳妄心底有些哭笑不得,卻犯不起半點恨意。
甚至,他察覺到了鐘的一系列布置,有自然發生的一部分,也有鍾可以推動的部分,連起來卻成了【完勝時間線】誕生的基礎。
自己七八歲被種下詛咒這是基礎,一直守身如玉,成了今後與小嵐、少司命結交且得到她們好感的可能。
小嵐今後會執掌運道神的神位,雖然‘因’與‘果’互相混淆,但她必然是自己的賢內助。
他在海島上遇到了精衛,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去與精衛相識、約會,從而加深了與神農老前輩的關聯。
吳妄細細分析,突然發現,在自己與神農的交情中,精衛的存在其實很重要。
她不只導致了,神農對吳妄在欣賞的基礎上給予更多支持。
也讓吳妄在猶豫要不要幫人域時,給了吳妄更多的動力。
少司命更不用說……
誒?
自己跟少司命在東海之上的相遇——女丑神誕生事件,其實是他與少司命互相對話、了解的開始,賭約、輸贏,少司命守諾放吳妄離開,奠定了他們今後產生好感的基礎。
問題隨之而來。
那次事件的引子,【大浪骨朵船隊被巨蟹吞了】,背後到底有沒有鐘的影子?
吳妄當時就感覺有點蹊蹺,這些未免太過巧合。
實力不只是包括個體,也包括自己身旁的袍澤、戰友,以及自己締造的勢力。
個人實力是有天花板上限的,吳妄堅信這一點。
鐘的所作所為,如果是為了讓自己的勢力總體更完整、更強大,那一切都可以解釋了。
只是在此刻,吳妄身旁聚集起的這些‘穩固’的勢力,已經堪稱恐怖。
分身星神佔據北野,就相當於吳妄直接坐擁北野,眾生念力歸根結底還是吳妄囊中之物,區別只是在於,神力歸於本體還是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