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祝你和興悅公主白頭偕老。”

“祝你和興悅公主早生貴子。”

“祝你和興悅公主兒孫滿堂。”

眼看着這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進了沈晟婻的肚子,花月滿趕緊按住了她想要再次提起來的酒杯。

“點到為止,點到為止……”真是要了命了,不過是敬幾杯酒的功夫,這擅玉的半輩子就這麼被念叨沒了,兒孫滿堂都出來了,她真怕再這麼下去,沈晟婻會蹦出什麼壽終正寢之類的說辭。

擅玉也是真慣着沈晟婻,他一直都在默默的陪着沈晟婻喝着,眼看着花月滿按住了沈晟婻的手,他二話不說,直接搶過了沈晟婻手裡的酒杯,再次仰頭喝下。

將酒杯放在托盤裡的同時,擅玉清冷的眸子出現了一絲裂痕,動了動唇,隨着淡淡的酒氣溢出,接連響起還有他那幾不可聞的聲音。

他說:“晟婻,喝酒傷身。”然後,帶着小太監轉身離去。

沈晟婻看着擅玉筆直離開的背影,腳下一晃,饒是她極力隱忍着自己內心的疼痛,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的在眼睛裡打晃。

周圍的那些個官員包括契遼君主,在剛剛擅玉一直和沈晟婻喝酒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某些不對,如今一見沈晟婻的氣色不對,不禁紛紛狐疑了起來。

花月滿趕緊攙住了沈晟婻,瞧着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再是來不及多想,舉起桌子上的酒杯,朝着沈晟婻的臉就潑了去。

“哎呦,沈側妃可千萬別往心裡去,我手滑了。”花月滿將着急盡壓心底,一張臉盡顯尖酸刻薄。

充滿着濃濃香氣的酒,攪合著無色無味的眼淚,划過了沈晟婻的面頰,雖然她眼眶顯得有些泛紅,但周圍的人只當是被破酒的緣故,紛紛從沈晟婻的身上抽回了目光。

他們雖然並不出入後宮,但也並不是沒有聽說,這太子妃和沈側妃之間的相處特別古怪,今兒還罵你祖宗十八代,明兒便是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了。

雖然他們不太能理解這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相處方式,但太子妃和沈側妃之間的一會冷一會熱也不是啥新鮮事兒了。

花月滿見其他的目光終於從沈晟婻的身上撇開,趕緊拉着她坐了下去:“我說你是不是彪?是不是彪!今兒在場的除了擅玉未來的老公公,還有滿朝一品大臣,難道你真想作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和擅玉之間的過往才肯罷休?!”

沈晟婻木訥的看着某一處呆,面色白的有些羸弱。

花月滿看着她那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沈晟婻,你以為你和擅玉之間的事情暴露了,是你能得到大公無私的頭銜?還是擅玉能得到為國盡心的美譽?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這裡在座的那些人,別看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實則誰不是個冷眼旁觀的主兒?要是你和擅玉的事情當真被人察覺了,別說你保不住已經是契遼駙馬的擅玉,就是你連你自己都保不住!”

如果可以,她真的特別想一巴掌抽醒這個傻女人。

花月滿以為,這麼長時間,沈晟婻已經足夠想通了,可豈不知沈晟婻這是一直卯足勁憋着呢,就等着今兒到人家的婚宴上耍酒瘋。

“我只是……想在最後的那一刻,再任性一次……”驀地,沈晟婻幽幽的開了口,聲音輕的隨風即散,“因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過了今天,就算我死了,和他也再沒有一丁點的關係了……”

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划過面頰,沈晟婻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傻娘們……

花月滿嘆了口氣,猛地伸手將沈晟婻摟在了自己的懷裡,感覺到她在自己的懷裡顫抖,花月滿不是不疼的。

可是疼又有什麼辦法?

再疼也要忍。

“晟婻。”花月滿忽而笑了,輕輕的對着沈晟婻道,“也許你死的那一天我不會去,因為我接受不了你離開我的現實,但是現在……我可以任由你在我的懷裡放肆大哭,因為就算你沒有了擅玉那個你愛的男人,可你還有我這個會和你一直相依相伴走下去的女人。”

沈晟婻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又冷又暖,這種冷暖交加的感覺,讓她根本無法剋制自己那湧出眼眶的淚水。

她從小生長在一個無比榮耀的大家族裡,她從出生開始便是萬眾矚目的,因為她的身份註定了要為家族爭光,所以每日上門來巴結她的官家小姐總是絡繹不絕。

但她從來不屑與那些官家小姐同流合污,因為她不喜歡那種笑裡藏刀虛偽的笑臉,她本以為,自己這一輩子將無法擁有“朋友”這兩個字,卻沒想到,老天爺終是待她不薄,讓她認識了現在這個可以在她難過大哭時,緊緊摟着她,靜靜陪着她泄悲傷的女子。

有一句話,她永遠都不會矯情的說出來,但此時此刻卻早已被她銘記在心。

花月滿,我討厭你來的太晚,但同時我也慶幸,哪怕是再晚,你還是出現在了我的生命中。

在擅玉一波接着一波的敬酒之中,正廳里的賓客一個個喝得紅光滿面,根本沒有人注視到這邊抱着花月滿痛哭的沈晟婻。

可是……

就在不遠處的迴廊里,不願意離開擅玉半分的興悅公主,正穿着一身的醒目紅妝,靜靜的站在拐角處,緊咬紅唇,攥緊雙拳。

她剛剛看得是那麼的清楚,擅玉竟和那個女人在一起喝酒,而且擅玉最後好像是和那個女人說了什麼,那個女人才哭的。

“那個趴在太子妃身上的女人是誰?”驀地,興悅朝着身邊的宮女問了去。

小宮女不敢隱瞞,如實道:“回興悅公主的話,那個是沈側妃,太子爺的側妃。”

竟然還是個側妃?

身為默哥哥的女人怎麼能如此的不檢點?!

興悅噙着滿眼的厭惡和噁心,正看得沈晟婻出神,餘光忽然見敬酒的擅玉停頓了一下腳步,他面色微紅,似有些喝多。

興悅整理的一下心情,正掛起一個笑臉想要跑過去攙扶,可她不過是剛剛邁出腳步,便是瞧見在小太監的攙扶下,擅玉抬眼的一瞬間,竟是朝着沈晟婻看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醉的關係,此時他那一雙冰冷的眸子里,更多折射出來的竟是那種她從來不曾見過的柔情!

興悅登時如遭雷擊的愣在了原地,用力緊咬的紅唇慢慢泛起了青白。

“公主……”旁邊的小宮女,見興悅氣色不善,不由得慌了神色。

興悅憤怒如火的目光,再次徘徊了一圈沈晟婻和擅玉,忽地冷冷笑了,拉着那小宮女,神色憤恨的道:“幫我去辦一件事情吧。”

小宮女被興悅的目光嚇得渾身一抖,卻不敢推脫:“興悅公主儘管吩咐,奴婢一定萬死不辭。”

興悅拉着小宮女的手臂,讓她靠近自己幾分,輕輕側過面頰,一雙紅唇埋在了小宮女的耳邊:“一會,這樣,你可懂……?”

小宮女的一雙眼睛,由着驚慌變為驚恐,在興悅把話說完的同時,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興悅公主,那個人可是太子爺的人啊!”

興悅蠻橫的冷哼:“你怕什麼?我這也是幫默哥哥清理門戶,你只管照着我說的去做。”她說著,上前一步拉住了那宮女的絲,“當然,若是你不做,你今天就給我滾出裕谷宮!”

小宮女雖心驚膽戰,但卻無路可退,斟酌了再三,輕輕點頭:“奴婢一會便按照興悅公主的交代去辦。”

興悅滿意的笑了笑,鬆開了那宮女的頭:“這才乖。”

另一邊。

沈晟婻抱着花月滿哭得那叫一個昏天暗地,花月滿是真怕這丫頭會哭傻了,眼看着敬完酒的擅玉已經被小太監攙扶着朝着內側的寢宮走了去,趕緊搖了搖懷裡的沈晟婻。

“妞,再哭下去天就要黑了。”

沈晟婻似乎是有些酒勁上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花月滿,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哭迷糊了,張口竟問:“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花月滿一陣惡寒,張口就道:“我是你花大娘,這裡是嫦娥仙子的廣寒宮。”

沈晟婻瞄了瞄四周,白了花月滿一眼,酒醒了幾分:“你大娘,你大娘的廣寒宮。”

花月滿拉着沈晟婻起身:“不管是你大娘的廣寒宮,還是我大爺的廣寒宮,咱眼下也該打道回府了,不然你再這麼喝下去,我是真怕你會在瘋癲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

沈晟婻“嘿嘿”一笑,也不掙扎,隨着花月滿站起了身,可晃晃悠悠的剛要往外走,卻又忽然停下了腳步。

花月滿一愣:“咋?”

沈晟婻:“尿急。”

花月滿:“……你丫的怎麼盡事兒?”

一個小宮女匆匆的跑了過來,見此,小聲道:“太子妃稍安勿躁,奴婢這就陪同沈側妃去小解。”

花月滿對裕谷宮的環境並不熟悉,點了點頭,將沈晟婻交給了那小宮女:“小心伺候着沈側妃,去回。”

小宮女逃避似的下意識迴避了花月滿的目光,一邊輕輕地點頭,一邊攙扶着沈晟婻朝着後院的方向走了去。

花月滿站在原地,看着一步三晃的沈晟婻,頭疼欲裂,真不知道這小娘們何時才能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