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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年關,也可以說屬於祈天的冬天才剛剛開始,因為祈天是個靠近水的國家,所以它真正的冬天來臨的很慢,並且也很短暫。

只是這真正的冬天雖然很短暫,卻真的特別要命,因為它不單單是冷而且還很潮。

就是這麼一個煩心的季節,讓宮裡面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

“娘娘,太子爺有交代,今兒晚上您要去昭和殿參加家宴。”七巧捧着嶄新的衣裙走了進來,“這些是太子爺賞賜的。”

花月滿淡淡掃了一眼,不大不小的托盤裡,湖水藍的加棉錦裙很是肅靜淡雅,而在那裙衫之上的,則是一件白到刺目的貂裘小坎。

在宮裡,能穿得上貂裘的妃嬪屈指可數,花月滿就算不多問,也知道劉默給自己弄了這麼一身的衣裳,究竟費了多大的功夫。

領情么?也許吧,只是現在她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衣裙上。

“七巧。”拉過七巧冰涼的手指,花月滿無奈的嘆氣,“對不起,關於擅玉的事情,我很無能為力,雖然我想幫你,但我的能力有限。”

契遼君主和興悅公主到了也有幾天了,這些天劉默下了朝堂之後便是全程陪伴遊玩,可見祈天帝對於契遼君主的重視。

而越是因為重視,每每來找她聊天的沈晟婻便越是憂心忡忡,其實花月滿也清楚,雖然契遼的君主還不曾提起聯婚的事情,但按照這麼下去,擅玉的婚事應該是板上釘釘了。

“娘娘……”七巧吸了吸鼻子,盡量讓這幾日快要流乾的眼淚不再流下來,她一邊攤開衣服,一邊誠懇的道,“奴婢其實清楚,就算擅影衛不和興悅公主聯婚的話,也輪不到奴婢,因為擅影衛曾經在回找尋娘娘和太子爺的那幾天告訴過奴婢,他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花月滿一愣,心思念轉之間,雖然已經瞭然,卻是止不住的驚訝。

原來,沈晟婻和擅玉之間並非是沈晟婻的一廂情願,擅玉是對沈晟婻有感情的。

雖然她並不知道沈晟婻和擅玉之間的這段情愫是如何開始的,但是她很清楚無論擅玉亦或是沈晟婻有多放不下這段感情,這段感情都將是一個沒有結果的結局。

“七巧……”

花月滿本來想說一些七巧你長大了之類的安慰話語,只是還沒等她開口,七巧便是打斷了下去。

七巧一邊服侍着她更衣,一邊淡淡的又道:“娘娘,您其實也是喜歡太子爺的吧?”

花月滿一驚:“你,你這丫頭跑題的是不是有點快?”

七巧卻不管不顧,接着又道:“娘娘,如果您不喜歡太子爺,為何自從太子爺不來未央宮了,您臉上的笑容也跟着少了?為何自從太子爺不來見您了,您哪怕是在和沈側妃聊天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避開關於太子爺的任何?”

七巧將衣衫帶子系好,拉着花月滿坐在了梳妝台前,看着銅鏡里花月滿那一張時而聰明時而迷茫的面龐,嘆了口氣,轉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木梳。

“娘娘,擅影衛的事情讓奴婢長大了很多,也看開了很多,奴婢覺得,娘娘您若是當真喜歡上了太子爺,就別再逃避了,感情的緣分得來的不容易,奴婢不想您等到有一天,想要擁有卻必須失去的時候,才會像奴婢今天這般的追悔莫及。”

花月滿愣怔的看着一臉教書先生一般神色的七巧,喃喃自語的止不住念叨:“我的老天爺,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七巧么?”

七巧一愣,估摸是沒想到自己如此聲情並茂的勸說,最後卻聽見了這麼一句話,忽然之間整個人就不好了。

“娘娘,您怎麼就不專心啊……”

花月滿擺了擺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特別好奇啊……”她說著,將七巧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仰着面頰左看又看,“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占我家七巧的身子?”

花月滿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面小銅鏡,對着七巧一照,說的煞有其事:“照妖鏡在此,還不速速現行?”

七巧大概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主子,也是真無奈了,跺着腳繞到了花月滿的身後,緊閉嘴巴繼續梳頭。

花月滿卻一個人拿着銅鏡自娛自樂的很嗨,一會說七巧是被七仙女下凡附體了,一會又說是自己積德太多,以至於老天爺終於開眼,給一直沒長心的七巧安了個老媽子一般的心臟。

七巧實在是受不得這般的玩笑,氣得轉身跑出了屋子,而花月滿臉上的所有笑意,也隨着七巧的離開而逐漸消失。

轉眼,朝着銅鏡里的自己看去,那雪白的貂裘,精緻的步搖,哪一個不是劉默的饋贈?

雖然這些天劉默一直不曾面對面的來找過她,但他時不時派人送來的奇珍異寶,又有哪一樣不是在提醒着她,他根本就不曾將她忘記分毫?

只是……

花月滿伸手朝着自己跳動的心臟撫摸了去,她到底對他的感情是什麼呢?

其實她也不知道,雖然她敢肯定自己已經不再向是原先那般,總是在他揚起手臂的時候,怕他掄起巴掌,總是在他微微眯眼挑唇的時候,害怕自己被他賣了。

但除了恐懼減少之外,她並不知道自己對那個偏執到一定程度的男人,究竟是抱着如何的感情,雖然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為何每每在看見他的深情注視時,總是喜歡下意識的逃避,但她卻總是想不明白。

“娘娘。”才剛跑出去沒多久的七巧又走了回來,“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越想越亂的花月滿收起自己雜亂無章的思緒,嘆了口氣的站起了身子,在七巧的攙扶下,邁步出了門檻。

“奴才給太子妃請安。”福祿安靜的站在馬車邊上,恭敬的躬身,“太子爺交代的,天氣寒冷,道路易滑,特讓奴才準備了馬車送太子妃前往昭和殿。”

花月滿掃了一眼福祿身後劉默的專屬馬車,點了點頭,在福祿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可能是年關的關係,因為寒冷而蕭寂的皇宮,終是顯出了幾分熱鬧的氣息,隨着馬車路過的地方,到處可見成排成排的太監和宮女,大概也是喜於過年,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難得笑容。

昭和殿距離未央宮並不算遠,不過是半盞茶的功夫,花月滿便是又由着眾人攙扶着下了馬車。

福祿本是想要親自送花月滿進去的,但花月滿卻擺了擺手:“不用了。”

福祿一愣,雖然有些詫異,卻還是點了點頭:“奴才恭送太子妃。”

花月滿無聲的一笑,邁步上了台階。

不過是短短的路程,她便遇見了許多新鮮的面孔,前段時間她倒是聽沈晟婻說過,皇后又給劉默招進宮了幾個美人。

那些有着新鮮面龐的美人們,三三兩兩的站在昭和殿的門前,有說有笑着。

花月滿原本也沒打算和她們有過多的牽扯,便是下意識的繞過了她們一些,然饒是如此,那些美人卻還是瞧見了她。

“你是哪個宮的?我怎麼沒見過你?”一個身穿紫衣的年輕女子開了口。

其他的女子紛紛轉身朝着花月滿的方向看了過來,雖並沒有開口,但均是一副……怎麼說呢?應該說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花月滿在那女子的挑釁注視下,先是左右看了看,在確定旁邊無人時,才伸手不自信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說話?”

她在後宮這麼長的時間,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囂張的女子了,看這女子那一臉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忽然就讓人聯想起了曾經的曹玥婷。

紫衣女子上前幾步,站在了花月滿的面前,因為相差一個台階,所以她不但是趾高氣昂,更是垂眼鄙夷:“不是你還有誰?你是新來的吧?以前我怎麼沒見過你?”

花月滿就好笑了:“後宮這麼大,住的人多了,誰又能都彼此見過?”

紫衣女子輕蔑的一笑:“這宮裡哪位德高望重的娘娘我不曾見過?你以為你能糊弄得了我?”

花月滿頭疼:“那麼……太子妃你可是見過?”

現在,她特別相對曾經的曹玥婷鞠躬道歉,她曾經自認曹玥婷在有恃無恐方面的造詣,已經登峰造極的事情是她錯了。

和眼睛長在腦門上的曹玥婷相比,這個眼睛長在天靈蓋上的女子,儼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太子妃?”紫衣女子不屑的笑了,轉眼朝着身邊的眾位美人看了去,“不過是太子爺親口承認的一個病秧子罷了,見或者不見又有什麼區別?”

其他的女子跟着妖嬈一笑,儼然都覺得紫衣女子所說的話是真的。

花月滿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後瞭然的笑了。

怪不得接連有美人進宮,但她的未央宮卻如此清靜,原來根本就不是皇后放過了她,而是劉默出面以她生病為由,為她杜絕了這些美人們無聊的騷擾。

剛剛整頓好馬車要離去的福祿,瞧見了台階上花月滿和其他新晉美人們之間的一幕,僵硬的一愣,隨後急慌慌的就往台階上跑。

紫衣女子當先瞧見了福祿,趕緊收起了剛剛的滿眼譏諷,很是討好客氣的先行對着福祿打招呼:“福公公進來可好?”

隨着那紫衣女子的開口,其他美人們也紛紛跟着問好着。

福祿不敢當的挨個給那些個美人點了頭,隨後朝着花月滿看了去,本來,他是想來給花月滿解圍的,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便見花月滿的面頰上,忽而撤出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福公公!”花月滿說著,上前一步微微彎下了膝蓋,“您的面子還真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