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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

梅姑娘不知道自己是抱着怎樣一種決心走進來了,但她既然邁步進來了,就沒想過要反悔的打算。

在管家的帶領下,梅姑娘邁步進了正院的裡屋,屋子,還是那間屋子,以前她看着這屋子,總是覺得有朝一日會變成自己夢寐以求的現實,但是現在,她忽然覺得,這裡一切的一切對於她來說,原本不過就是一場蒼白無力的空談。

此時的李老爺似剛睡醒了午覺,見她進來了,也沒多大的反應,一邊打發了屋子裡的奴才退下,一邊自顧自的端起了漱口水。

“我讓人給你傳的話,收着了?”李老爺說著,仰頭將漱口水倒在了口中。

對於桂白,他從來就沒有想要放棄的打算,而且這些天,他日日不留戀於那日桂白躺在他床榻上時,那想要掙扎卻力不從心的模樣。

以至於他這幾日終是忙完了手頭上的事情,便是迫不及待的派人給梅姑娘傳話,讓梅姑娘再給自己安排一下。

桂白一日吃不到嘴裡,他這身子便是一日痒痒個沒完沒了。

梅姑娘捏了捏袖子里的一雙手,感受着指甲深深陷在手心裡的疼痛,驀地跪在了地上:“我跟在您的身邊這麼多年了,我從沒有開口求過您任何的事情,如今我懇請您放了桂白一馬。”

正在漱口的老爺冷不丁聽見這話,當即一口水卡在了喉嚨里,嗆的差點沒背過氣去,緩了好久,才轉目瞪眼:“你說什麼?”

梅姑娘忍着內心的恐懼與害怕,盡量讓自己的語調保持平穩:“只要您放過桂白,我答應一定幫您物色更好的人,而我……也再也不會對您提任何的要求,不求您將我帶齣戲園,更不求您能夠給我一個名分,我願意一輩子幫您張羅您的事情。”

下午李老爺派人傳話給她的時候,桂白正好路過,將她和那傳話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她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時候桂白的反應,厭惡,噁心,痛恨,仇視……統統在他的眼睛裡生根發芽,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桂白,她害怕了,她擔心了,她想要上前和桂白解釋,卻被桂白憎恨的推開。

他說:“你別碰我,我嫌你噁心。”

不到十個字的隻字片語,深深扎在了她的心口上,看着桂白磕磕絆絆離去的身影,她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痛徹心扉。

所以今日下午她來了,如果非要選擇一邊的話,那麼她願意用她一輩子的自由和幻想,去換取桂白的清白,哪怕是桂白再不肯原諒她。

也正是到了現在,她才幡然醒悟,什麼樣的感覺還叫**……

李老爺在梅姑娘懇求的目光中,一步步朝着她走了過來,臉上明明帶着笑意,但怎麼看怎麼都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上那個小白臉了?”

梅姑娘不禁一顫,雖滿心的害怕,卻仍舊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啪——!”那一聲肯定的話語明明還不曾落去,李老爺猛地一巴掌揚起,狠狠地落在了梅姑娘的面頰上。

梅姑娘甚至是連掙扎和反應的功夫都沒有,只覺得眼前一黑,髮絲緊跟着被人死死的拉扯住,她被迫揚起面頰,看着這個她跟隨了這麼多年,付出了自己所有青春年華和美好時光的年邁男子。

“你吃是我給的,你住是我給的,你的名氣是我給你的,就連你現在的居身之所都是我給你的!你現在竟跑來和我說你喜歡上了別的男人?”

李老爺面色陰狠的死死瞪着梅姑娘:“梅淑,你真的以為我不敢對你如何么?”

梅姑娘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她自認自己已經很了解他了,雖然他從未給過她任何的名分,但其他該給的總是一樣不少,但是現在……

“你養我是因為你虧欠我!你把戲園子交給我打理,你因為你需要我幫你物色漂亮的男子!這麼多年,你說得好聽是給我吃住,說難聽點,你不過是還有利用我的地方!”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不了解面前的這個男人,她一直以為,他對她的好,是因為多少還有些許的情分在裡面,哪怕只有一點點,可其實……她和他從始至終不過都是交易的立場,他用他的付出,去換取她給他的回報。

“啪——!”又是一巴掌落在了她的面頰上,梅姑娘疼的幾欲昏卻,雙眼止不住一陣陣的發黑。

“果然是翅膀硬了,知道頂嘴了?”李老爺緩緩直起了身子,一手拉着梅姑娘的頭髮,猛地抬腳朝着她的小腹部踩着。

“梅淑,你不用嘴硬,若是離開了我,你以為你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你連你自己都養不活,更別提還惦記着小白臉!”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那個叫桂白的小白臉我要定了!”

劇烈的疼痛和不停的謾罵,讓梅姑娘徹底失去了理智,她仰起面頰憎恨的看着這個曾經讓她抱有無限期盼,現在卻又親手全部打碎的男人。

“就算沒有你,我也一樣能活!如果你敢碰桂白一下,我就把你讓我做過的所有醜事都掀出來!你以為這麼多年我就一丁點的後路都不會給自己留么?”

不得不說,這句話倒是讓李老爺停止了毆打,他猩紅着雙目,靜靜的看着梅姑娘好一會,忽然笑了,而且是大笑不止。

“梅淑,你果然天生就是塊做生意的料子,好,很好!”李老爺緩緩鬆開了她的頭髮,一點點將纏繞在五指上的髮絲,摘扔在地面上,“我讓你走,也放你離開,我也可以答應你,不會自作主張的碰那個桂白。”

李老爺極其快速的轉口,讓梅姑娘一愣,然還沒等她往深了去想,便是聽李老爺又道:“因為我有百分百的把握,你會為了你今天的所有行為付出代價,而我,就坐在這裡等着,等着你親自將桂白送到我的床榻上!”

“來人!”李老爺對着門外大吼。

管家匆匆而入,對於地上狼狽的梅姑娘,似乎根本就不曾看見一般:“老爺。”

李老爺看着地上的梅姑娘冷冷一哼:“扔出去!”

管家猶豫都沒有,趕緊招呼進來了幾名小廝,將梅姑娘抬出了屋子。

眼看着走出門外的小廝們,將梅姑娘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李老爺譏諷輕笑:“敢和我翻臉?我就讓你知道是個怎樣的下場。”

“去將縣衙的趙永昌找過來,就說我有事情要交代。”

“是,老爺。”

……

螟蛉國,戲園子。

下過雪的天氣總是格外的陰冷潮濕,可饒是如此,雪橋仍舊站在木樓上,不甘心的看着自己屋子那緊閉的屋門,怨由心生,怒從心起。

她明明在屋子裡面伺候了那個男人半天的時間,那個男人沒有任何的表示就算了,更是在夏侯丞相來了之後,直接將自己從屋子裡遣了出來,這叫什麼事?

她雪橋在這戲園子里當花旦這麼久,還從來沒有過男人敢如此這般冷漠的對待她!

“雪橋姑娘,不如咱們先去前廳坐一會吧?”小婢女冷得直哆嗦,在一旁小聲的勸着。

“不用。”雪橋果斷的拒絕,“我就要在這裡等着。”

她不走,她就在這裡等着,她想要得到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緊閉房門的另一邊。

屋子裡,夏侯淳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小聲道:“祈天太子爺,您要找的人此刻正在衙門的牢房裡關着呢,老夫才剛去看過,人沒事。”

今兒他接到衙門派人來報信的時候,正要前往戲園子,一聽說劉默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便想着先過去瞧瞧。

豈不知到了那裡這麼一看,才恍然大悟,原來劉默要找的人,就是那天那個在戲園子里陪酒的那個奴才,怪不得他覺得眼熟呢。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他雖沒認出來,但劉默那天不可能沒認出來,想來劉默今兒一大清早的過來,應該也是為了見那個女子才是。

但為何明明相見卻不相認?非要等着士兵認出,把人關進大牢裡面?

劉默語氣平平,聲音淡淡,似乎對花月滿被抓沒有任何的反應:“先關着,讓人盯着點,若是她想要找人救她出去的話,再來告訴我。”

夏侯淳愣了愣,隨後趕緊應着:“是。”

他心裡琢磨着,估摸着那女子和祈天太子爺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不然這祈天的太子爺聽見人都進去了,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然,還沒等他這想法在心裡塵埃落定,便是聽聞劉默又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根頭髮都不能少了她的。”

夏侯淳又是一愣,接着應:“是,老夫這就去交代。”起身的同時,心裡再次泛起了狐疑,若是關係不好,祈天太子爺為何又要如何保着?

雪橋四肢冰冷的站在門口,猛一瞧見房門打開了,心裡一喜,可見出來的是夏侯淳,不禁又失望的愣在了原地。

“夏侯丞相。”

夏侯淳到底是個過來人,又怎能看不出雪橋那點心思?只是……

“別等了,他不是你能等來的。”嘆了口氣,匆匆下了樓梯。

雪橋又是一愣,詫異揚起面頰的同時,正見才剛打開的房門再次關和,順着那越來越狹窄的縫隙,她清楚的看見,那像是對任何事,任何人都漠不關心的男子,此刻的雙模里,卻閃爍着無奈又憐惜的光。

雪橋心裡一緊,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他想到了什麼?又或者他想到了誰?才能讓他露出這般糾結且眷戀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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