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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滿看着這些衝進來的大漢,下意識的拉着七巧後退了幾步。

七巧戰戰兢兢的瞄着門口的那群人,抖了又抖:“娘娘,這些人可是來抓咱們回宮的?”

花月滿搖了搖頭:“你在宮裡見過哪個侍衛光着膀子,胸肌外露的?”

七巧想了想,好像也是,不過……“他們如果不是侍衛,又是什麼人?”

花月滿緊緊盯着那幾個壯漢:“壞人。”

七巧:“……娘娘您就當奴婢啥都沒問過。”

男人甩着手從柴房裡走了出來,見自家的女人回來了,不禁鬆了口氣:“臭婆娘,你再晚回來一會黃花菜都涼了。”

女人擰了擰蹙眉:“沒用的東西!兩個小蹄子都看不住。”說著,回頭對着幾名壯漢身後的人開了口,“梅姑娘,您瞧瞧,這倆女人能值多少銀子?”

隨着女人的話音落下,從幾名壯漢的身後,走出了一名二十五六左右的女子,一身的大紅羅裙尤其扎眼。

她上前幾步大致的掃了掃花月滿和七巧,微微轉身的同時,舉起了手裡的細長煙桿,與衣裙同樣顏色的指甲,有一種妖嬈的美。

“王家婆子,這倆女子雖相貌還算是不錯,但你知道我可從不做麻煩生意。”說話的聲音,柔柔的又帶着點淡淡的沙啞。

女人討好的笑了笑:“這個我自然明白,梅姑娘放心,我也不是那種沒事找事的人,這倆蹄子面生的很,估摸着不是祈天的人,況且您瞧瞧她倆這穿戴,若是大家大戶的小姐,又怎會無家可歸?所以我琢磨着啊,她倆肯定是從哪個窯子偷偷溜出來的。”

窯,窯子……?!

花月滿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垂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這身穿戴,雖然褶皺了一些,埋汰了一些,但既沒露腿也沒露腰的,那婆娘是瞎?怎麼就能看出她和七巧是風塵女子?

梅姑娘吸了口氣細長的煙桿,笑的嫵媚動人:“要不是我現在急需人,也不會收了她們倆,一個人十兩銀子,你要是覺得行,現在我便給你點銀子。”

十兩銀子?!

花月滿和那王婆子都覺得有點少。

花月滿摸了摸自己比較凸起的兩個地方,就是賣個豬肉還多少錢呢?和着她活了這麼多年,就特么值十兩啊?!

七巧拉了拉花月滿的袖子,娘娘,您現在不是更應該關心咱倆要怎麼跑嗎?這眼看着咱倆就要被賣了……

王婆子皺了皺眉,笑的很是討好:“梅姑娘,多少有點少啊……”

梅姑娘笑着晃了晃了手裡的煙桿:“既然如此的話,那這買賣不做也罷。”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王婆子見如此,咬了咬牙,剛要開口說“行”,卻不想被另外一個聲音搶在了前面。

“十兩銀子未免多了些,若是姑娘和我談的話,一個人五兩便可。”

梅姑娘一愣,帶着些詫異的轉回了身子。

王婆子和她家的男人也是呆若木雞,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見的聲音,是從花月滿的嘴巴里發出來的。

七巧死死拉着花月滿的袖子:“娘娘您瘋了?”哪裡有自己賣自己的?還是降價賣?!

花月滿反手握住了七巧不安分的小手,看着梅姑娘笑着又道:“姑娘既是個生意人,就應該很清楚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姑娘若是和我交易,省下的可不單單是十兩銀子的問題。”

在王婆子和她家男人的目瞪口呆下,花月滿伸出手指,細細的數了起來:“看姑娘的穿戴,應該是戲班子的人,若是我和我的丫頭強迫了去,姑娘不但要費心的找人說服我們,還要在事後不停的看着我們,怕我們逃跑,但若是我們自願的話,可是省了姑娘不少的心思。”

七巧比剛剛還要驚訝,因為她實在想不通,自家的娘娘是怎麼一眼就看出人家是做什麼的。

花月滿倒是無所謂的笑着,戲子的穿戴打扮本就有異於常人,而且從剛剛那女子的說話舉止來看,雖並不如台上那般的誇張,但多少還是帶着點老本行的味道。

而她之所以能夠看出來,全都要托她那個比後爹還後的親爹的福,因為酷愛聽戲,所以她總是能夠在大司馬里看見戲子。

況且想要看出點什麼並不難,只要細心觀察,總是能發現有不一樣的地方。

梅姑娘揚眉淺笑,看着花月滿半晌,忽而輕輕地拍了幾下手:“聽姑娘說話就是個聰明人,既是聰明人,倒也是少了我不少的羅嗦,現在我的戲班子急需人,若是姑娘能全心全意的跟着我,我自然也是不會虧待了姑娘。”

她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二十兩的銀子,上前幾步,攤在了掌心之中。

花月滿垂眸看了那白花花的銀子許久,將銀子接了過來:“成交。”

王婆子和她男人在一旁看得只直瞪眼兒,瞧着花月滿帶着七巧就這麼隨着梅姑娘要離開了,男人只剩下了唉聲嘆氣的份。

忙活了這麼久,最後竟一分錢沒賺,還給別人做了嫁衣。

王婆子本就是個張揚的性子,如今這一分錢沒賺,又哪裡能幹?當即上前拉住了花月滿的袖子。

“你不能走,把銀子給我交出來!”

花月滿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好笑的看着她:“這位大嬸,你要是不說我還真忘了,剛巧我和我家的丫頭沒有去處,多虧了您的幫忙,讓我和我的丫頭不用再整日和鼠目之輩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就衝著您的‘好意’,我也是要和您說聲‘謝謝’的。”

一股燒的正旺的火,被潑了一桶油,當即把王婆子燒的脖子粗臉通紅,頭髮絲貌似都似快要冒起了煙。

“把銀子給我!給我!不給我銀子你哪裡都不能去!那是我的銀子!”王婆子再次拉住了花月滿的衣衫,另一隻手直接朝着她剛剛揣銀子的懷裡抓了去。

花月滿皺着眉頭一躲,王婆子粗糙的手便是抓在了她的脖子上。

男人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是要幫着自家婆娘的,可是他不過是上前幾步,便是瞧見了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閃着柔潤的光澤,渾濁的老眼一亮,當即一腳踩在了那個東西上面。

七巧哪裡能容別人當著她的面欺負了花月滿?以前在皇宮那是有身份壓着,可是現在已經出了宮了,她還怕什麼?

“別碰我家娘……小姐!”說著,沖了過來。

花月滿一把拉過了七巧,朝着一直看着熱鬧的梅姑娘看了去:“梅姑娘難道不打算幫一下嗎?若是我和我的丫頭被這瘋婆子撓花了臉面,對你也沒啥好處吧?”

梅姑娘聽了這話,笑的妖嬈:“看樣子,姑娘倒是比我懂得做生意的門道啊!”拍了拍手,對着身後的幾個大漢吩咐道,“把王婆子拉到一邊,將兩位姑娘平安送上馬車。”

大漢在梅姑娘的指使下,霍霍上前了幾步,輕而易舉的就將王婆子甩到了地上,然後將花月滿和雙喜夾在了中間,悶聲悶氣的道了一句:“走吧。”

花月滿點了點頭,拉着七巧大搖大擺的朝着門外走去,在即將邁過門檻的時候,不忘回頭眨眼一笑。

“哦對了!相處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這位大嬸年庚幾何啊?雖我一直叫着大嬸,不過我倒是覺得這位大嬸長得比我奶奶還要老上一圈。”

七巧在一邊聽得直瞪眼,娘娘您這是打算氣死她么?

花月滿頓了頓,像是生怕氣不死她的又道:“不過是什麼玩意兒都無所謂了,我只是想謝謝你而已,讓我一下從貧困潦倒變成了現在的有銀子拿,有飯吃有地方住的小康生活。”

王婆子捶胸頓足的看着花月滿趾高氣昂的帶着七巧,踩着自己家的門檻走了出去,差點沒被這一席話氣得仰殼了。

男人見自家的院子終是清凈了,趕緊鬆開了腳,彎腰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王婆子只當自己家的男人沒本事,這余火便都朝着男人發:“你這個沒用的東西!眼看着別人欺負我,你卻貓在後面當王八!”

男人趕緊過來捂住了王婆子的嘴:“你可別嚷嚷,看看這是啥?”說著,將手裡的玉佩遞了過去。

王婆子先是一愣,隨後往那物件上吐了口吐沫,舉在半空之中瞧了瞧,雖沒看成什麼門道,但總覺得這玉非同一般。

“呸!小娼婦!得意個什麼?最後還不是讓我撿了個便宜?”王婆子說著,像供寶貝似的,將那玉佩系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祈天皇宮,永固宮。

華麗的內廳里,氣氛靜謐的詭異。

皇后坐在軟榻上,看着身側從進來開始,便一直不動聲色的劉默,心裡慢慢沒了底。

她開始以為劉默來不過是為了興緻問罪,可是一晃半個時辰過去了,劉默只斜靠在軟榻的另一側,時而端茶輕抿,時而閉目小憩,似完全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

如此的……

皇后有些拿捏不準的他的來意,又等了半晌之後,不禁先主動開了口:“太子就算不說話,本宮心裡也清楚,不過既然皇上選側妃的旨意已經擬了出去,就容不得太子有反駁的餘地。”

正在飲茶的劉默聽聞,唇角悠悠揚起了一個弧度,緩緩放開了手中的茶杯之後,才淡淡的開了口:“母后嚴重,兒臣這次前來,並不是要拒絕納側妃,相反的,兒臣是來和母后商議,究竟應該誰當側妃才是最好。”

皇后一愣,有那麼一刻回不過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