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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天,沐華宮。

劉默靠在椅子上,看着一張張由暗衛們傳回來的訊息,長長的眉擰了又擰。

黃木舟躬身站在案幾的另一面,也是憂心忡忡:“屬下已經派人將整個祈天搜查了三遍,就連城邊的郊外也不曾放過,但並沒有打探到任何關於梅姑娘的消息。”

劉默將手中的字條扔在了桌子上:“也許那位梅姑娘本就不是祈天的子民,一會你派人去問問守城的宋席,看看半個月前可有什麼特殊的人出入過祈天。”

黃木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是。”

劉默尋了個舒適的的姿勢,單手支撐起了自己的面頰,狹長的眸眯了又眯。

這半個,他派人馬不停蹄的尋找着,可卻仍舊一無所獲,他其實一開始就算準了花月滿會離開祈天,但卻並沒有想到連那個梅姑娘都不是祈天的子民。

如今真算是大海撈針,看樣子他若是不驚動幾國,還真的是找不到她了。

徐長澤匆匆從門外走了進來,彎了彎腰,語速極快的道:“太子爺,螟蛉國國主下了邀請函,邀請太子爺與使者前去做客,螟蛉國素來與祈天交好,皇上剛剛下旨,讓太子後日前往。”

黃木舟皺了皺眉:“這……難道要拖延找尋太子妃的事宜?”

徐長澤沉默着不回答,如此簡單的事情,他知道他就算是不說明的話,太子爺也是應該知道的。

半個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但太子妃卻遲遲未曾有任何的音信,祈天帝早已放棄了搜尋太子妃的希望,或者說,對於祈天帝,太子妃是死是活,能不能回到皇宮都無所謂,畢竟現在側妃已經進宮,就算這個太子妃找不回來,再重新選一個就是了。

只是太子爺這邊遲遲不鬆口,皇后和太后那邊又一直吹着耳邊風,祈天帝也不好明面上收回羽林軍的成命,剛巧螟蛉國國主下了邀請函,祈天帝正可以藉著這次的機會,讓太子爺離開祈天一段時間,慢慢也磨消了找尋太子妃的心意。

果然,劉默長眉一斂:“父皇果然是精打細算,步步為營。”不過又迅速舒展,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樣也好,既我已打定主意要驚動幾國,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先從螟蛉國着手好了。”

螟蛉國主城,李府。

要說這李府,可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和瑤藍的賈府差不多,這李府的老爺也是從官場上告老還鄉的人物,再加上李府本就家大業大,所以無論是誰一提到‘李府’兩個字,總是會羨慕的豎起大拇指。

今日是李老爺七十大壽的日子,從早上開始,便是有絡繹不絕的人接連登門造訪。

花月滿所在的戲班子也是一早的就進了府門,在府里的人都忙活着賓客的時候,她們的新班子則是忙着搭建檯子,換衣化妝。

梅姑娘似乎和這府里的人都很熟絡,總是有人和她打招呼,這不,眼下剛剛走了幾個打招呼的,府里的小廝又走了過來。

“梅姑娘,我家老爺有請。”

梅姑娘點了點頭,剛要邁步前去,又忽然有停下了腳步,轉頭望了望,見花月滿站在一邊發獃着,招了招手。

“小滿子,你隨着我走一趟。”

花月滿點了點頭,跟上了梅姑娘的步子,隨着她一起跟着小廝朝着府裡面走了去,不過走着走着,她就發現不對了,這梅姑娘對李府熟悉的程度,根本就不亞於那領路的小廝,哪裡有坑,哪裡有包,根本不用小廝提醒便是能直接繞開。

這……

怎麼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梅姑娘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施着淡淡胭脂的面頰,顯得有幾分蒼白,就連丹紅的雙唇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你在門口等着我吧。”

上了台階,梅姑娘淡淡的留了句話,便是獨自一個人推門走了進去。

花月滿無聊的站在門口數着院子里堆積的落葉,正研究着要不要找個地方先打個盹,卻忽然聽見屋子裡響起了一個她很是熟悉的聲音。

“坐吧,李老爺在換衣服,一會就好了。”

梅姑娘一向不欺生:“這位公子面生的很,不像是螟蛉國的人。”

男子的聲音再次響起:“路過,順便來看看李老爺。”

屋子裡只不過是簡單的幾句對話,卻讓花月滿從心尖顫悠到了腳底,她不敢置信的摳了摳自己的耳朵,轉身踮腳趴在了窗戶上,將窗戶紙捅了個小洞。

擺放雅緻的屋子裡,梅姑娘就坐在花月滿所趴着的窗戶下面,而在她的對面,此時坐着一位溫潤男子,那男子帶着淡淡笑意的面頰,如玉一般溫潤無暇,光是讓人看着,便覺得很是溫暖舒服。

可此刻趴在窗外的花月滿,卻看的驚訝萬分,慢慢縮回了身子,蹲在牆根底下呆愣的回不過神。

司慕冉……

他怎麼會在螟蛉國?

“你來了?”屋子裡響起了一個年邁的聲音,估摸着就是那個李老爺了。

花月滿正聽得全神貫注,忽然見一名面色發冷的中年男子上了台階,淡淡的掃了一眼她之後,敲了三聲的房門。

緊接着,李老爺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您的馬車我已經準備好了,外面自有人接應您,恭送您去後門。”

“那我就不叨擾了。”司慕冉的聲音緊跟其後,然後就是一連串輕微的腳步聲。

花月滿當即站起了身子,想都沒想的直接繞道了屋子的另一側,隨着她剛剛拐到了一邊,緊閉的房門便被打開了,司慕冉緩緩走了出來,臉上的笑意盡失,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一雙淡墨的眉緊皺。

在冷臉男人躬身的護送下,司慕冉避開了前院熱鬧的人群,直接走進了小路,似乎很怕有人發現他的行蹤一般。

花月滿愣愣的回不過神,一來是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神秘的出現在這裡,二來是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走出去見見他。

不見……

她犯賤的痒痒。

見……

她怎麼瞧司慕冉怎麼都是一副偷偷摸摸前來的樣子,本就是不想本人看見,若是這個時候她突然出現,真怕這驚喜直接就變成了驚嚇。

“小滿子。”就在花月滿正糾結的撓頭時,屋子裡忽然響起了梅姑娘的聲音,“你進來一下。”

花月滿一個激靈,下意識的朝着司慕冉消失的方向望了望,喜憂參半。

據說,內力好的人聽力都變態的驚人,就好比劉默那個禽獸,每次都能一字不落的聽見她是如何將他貶的一文不值的。

她站在原地望了一會,並沒有看見司慕冉去而復返的奇蹟,喜慢慢被憂吞沒,有些無奈的想笑,卻是放棄了主動找他的打算。

轉身推門走進了屋子,關門的同時,將剛剛所有的蠢蠢欲動,也一併關在了門外。

既然他沒聽見,既然他不曾轉身回來,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在難以抉擇的時候,總是喜歡說天意如何如何,哪怕明知道是自欺欺人,心裡也會覺得比較舒服。

“這就是我才剛提起的小滿。”梅姑娘一改剛剛灰敗的面色,滿臉奉承的假笑,一把將花月滿拉到了身邊。

“您瞧瞧,這小臉這小身段,雖是第一眼看着賽不過西施,第二眼瞧着美不過嫦娥,但您若是多看個三眼四眼的,那就是我們戲班子里新起的一枝獨秀。”

花月滿被誇的震驚不已,總覺得此時梅姑娘口中那個人她好像不認識,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蛋,特別想找個鏡子照一照,看看自己是不是被哪個艷鬼給附身了。

李老爺一雙眼睛,不停的在花月滿的身上打着轉,像是在欣賞一件商品,斟酌一個物件的價格一般,雖然並沒有惡意,但卻讓被他看着的人很不舒服。

梅姑娘見李老爺琢磨不定,不禁拉着花月滿又上前了一步:“我和您可是老交情了,自是不敢欺瞞您,就這小模樣,若是穿上公子裝,定是合您的胃口。”

合……您的……胃口……

花月滿將這幾個字在嘴裡嚼了又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震驚的如晴天霹靂。

和着梅姑娘在這裡嘴皮子冒沫子的巴巴,是為了給這個李老頭拉皮條?

仙人板板……

花月滿猛地朝着李姥爺虎目圓瞪了起來,面上是一副你敢點頭我就咬死你的兇悍模樣,實則心裡卻焦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現在是寄人籬下,拖家帶口的靠着梅姑娘過日子,若是當真得罪了梅姑娘的客人,她和七巧勢必就要土豆搬家——滾球子。

但要是就這麼服從了又不是她性格……

就在花月滿一籌莫展的時候,那李老爺卻忽然開了口:“再議吧。”這三個字雖然很委婉,但裡面拒絕的口氣卻很是明顯。

花月滿激動的恨不得捧着李老爺的褶子臉親上幾口,親人啊……

梅姑娘臉色一白,抿了抿紅唇:“李老爺……”

李老爺不等梅姑娘把話說完,直接打斷:“別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說完,也不看梅姑娘,徑直朝着門外走了去。

梅姑娘望着敞開的房門,和李老爺遠去的身影,紅唇顫了顫,話卻是對着花月滿說的,似乎無奈似埋怨:“你怎就如此的不爭氣?”

花月滿偷着樂:“梅姑娘,咱說話得實事求是,您就是把我誇成了天仙,可我還是一灘爛泥,群眾的眼睛是何其的雪亮?”

她現在是打心眼裡謝謝她自己的不爭氣,謝謝她自己的扶不上牆面,事實證明,女人的爭氣,除了能讓男人拿來衡量是扔上床,還是扔下床之外,毫無卵用。

梅姑娘嘆了口氣,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你不懂,這下桂白就要遭殃了……”

這話……

花月滿確實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