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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名小宮女根本就不再搭理花月滿,仗着和守在御書房門前的小太監們有幾分的交情,不過是耳語了幾句,那些個小太監便不由分說的拉着花月滿的手臂,將她推到了御書房的門前。

“叩叩叩……叩叩叩……”

不知道是誰手那麼欠,還主動敲響了房門,只是隨着裡面響起了一聲:“進。”之後,那些太監便是一窩蜂的跑開了,只剩下花月滿自己拎着個籃子,站在御書房的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

“進!”屋子裡的聲音,明顯不耐煩了起來。

花月滿這個愁啊,本來想要好好的在花園裡賞賞風景散散心,怎麼弄着弄着就到了這副田地?

“吱嘎……”一聲,面前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跟在司慕冉身邊的太監,看也沒看的就訓斥了起來。

“你這奴才是在作死不成?沒聽見太子殿下已經不耐煩了么?還不把點心送進來,你真想腦袋落地不……”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抬起了面頰,當看清楚杵在門口極其尷尬的花月滿時,這話還沒說完,眼睛就瞪得比雞蛋還要大了。

“您,您您您……”

這太監叫張培,自小就跟在司慕冉的身邊,花月滿認識他,他也自然認識花月滿。

張培看着眼前的花月滿,已經不能夠用震驚來形容了,他雖然昨兒個就知道花月滿已經進宮了,但此事太子殿下不想聲張,他也就沒多問。

昨兒個晚上睡覺的時候,他還琢磨着要不要趕哪天去看看花月滿,畢竟他以前和花月滿在私底下還是很熟悉的,可沒想到,還沒等他想好了何時去看花月滿,現今兒這花月滿就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眼前。

“二小姐……”稱呼剛一出口,便是覺得錯了,張培趕緊邁步走出了門檻,小聲又道,“娘娘您怎麼來了?”

花月滿晃了晃手裡的食籃子,有口難言。

張培不過是一眼,就瞭然了,在這宮裡他住的也是有些年頭了,這人欺負人的事兒,也屢見不鮮,眼下這花月滿是悄悄被太子殿下帶進了宮,宮裡那些個年歲小的宮女不認識也不新鮮。

估摸着,是被宮裡的宮女當成新來的給欺負了吧?

不過,想着花月滿年少時期的那個脾氣秉性,如今能被宮裡的小宮女欺負,張培覺得這事兒還確實挺新鮮。

“娘娘就無需進去了,奴才代勞幫您把這籃子拎進去就是了。”張培說著,就伸出了手。

花月滿原本也沒想要進門,索性就把這籃子遞了過去,可還沒等她鬆開手,就聽裡面響起了一聲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怒斥。

“現在宮裡的奴才都是這般的沒有規矩了?滾進來!我倒是要瞧瞧,到底是哪個膽大妄為的,竟然連太子殿下的吩咐都當起了耳旁風!”

花月滿一愣,原本漫不經心的臉,就徹底的沉了下去,有誰罵的,都沒有他罵的份兒,光是聽着這個聲音,就刺耳的要命。

張培又怎能不知道花月滿和家裡的恩恩怨怨?嘆了口氣,小聲安慰:“娘娘何必剛進宮就和不相干的人動了肝火?娘娘請先行一步,待一會奴才主動去富仁宮給娘娘問安。”

張培和福祿相比之下,就要圓滑和事故了許多,再者花月滿總覺得,自己和張培並不如和福祿在一起自在,點了點頭,轉身邁出了腳步。

“張培,把那個奴才帶進來。”屋子裡,再次響起了聲音,而這次開口的卻是花月滿。

張培這就鬧心了,話說大司馬的吩咐他可以視而不見,雖然有點以下犯上,但他好歹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大司馬就算是不樂意,那也不能多說些什麼。

可是現在……

就在張培惦念着要不要隨便拉進屋一個奴才頂了這罪,卻感覺手中一空,待回神的同時,只見花月滿已經拎着籃子邁步進了這御書房之中。

“哎呦喂!”張培鬧心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趕緊屁顛顛的也關門跟了上去。

“娘娘啊,這重活哪裡能是您做的?還是交給奴才吧?”

“娘娘啊,動氣可是對身子骨不好啊。”

張培生怕這御書房因為花月滿的到來而起了火,所以就不停的在一旁磨着嘴皮子,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花月滿並沒有生多大的氣,只是覺得到底是自己惹下的爛攤子,找別人頂替的話,那是喪了良心。

況且,她既然被司慕冉拉回了皇宮,早晚都是要人盡皆知的。

花月滿和張培繞過了前廳,正要邁步往內廳走,便是聽聞大司馬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沒有顧及,倒是滿滿的威脅。

“不知老臣提出迎娶錦衣公主的事情,太子殿下考慮的如何了?”

“依老臣之建,太子殿下還是無需做太多的考慮,太子殿下兒時便是與錦衣公主男才女貌,若不是老臣那個不孝女從中作梗,太子殿下早已與錦衣公主雙宿雙棲了。”

“錦衣公主如今不顧曾經的傷心,還願意進宮輔佐太子殿下,是錦衣公主不忘舊情,太子殿下莫要再猶豫了,太子殿下也知道,榮將軍的死,已經讓朝中大臣人心渙散,若是此時太子殿下能立錦衣公主為後的話,那些曾經為榮將軍的舊部,一定會權利輔佐太子殿下登基。”

“難道太子殿下遲遲不肯做決定,還心裡惦念着老臣那個狼心狗肺,不忠不孝的二女兒?”

狼心狗肺,不忠不孝……

花月滿拎着籃子的手不斷握緊,看着正端坐在內廳里的背影,這壓了一天的邪火,爆了。

站在後面的張培,只覺得周圍這涼了下來,還沒等他多做考慮,只見花月滿已經拎着籃子走進了內廳。

揉了揉眼睛,看着花月滿那給予着火的背影,張培這心就一顫一顫的,不知道為啥,他總覺得這娘娘不是要去送糕點,而是要去給人送葬的。

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花錦庭連頭都沒回,止住剛剛話題的同時,厲聲呵斥道:“大膽奴才,還不跪下!”

司慕冉原本正沉浸在剛剛花錦庭的逼迫之中,對走進來的人並沒有過多的在意,下意識的掃了一眼,卻怔住了。

阿滿……?

花月滿並沒有朝着司慕冉看,而是乖乖的應了花錦庭的話,跪下了身子,只不過她跪的並不是司慕冉,而是直勾勾的跪在了花錦庭的面前。

花錦庭雖在言語上有壓迫司慕冉的意思,但他並沒有想明目張胆的宣兵奪主,如今見一個奴才竟是跪他不跪司慕冉,雖然身子還是繃緊的,但這唇角卻不自覺的勾起了一個弧度。

“大膽的奴才,竟然敢無視太子殿下,你可知……”

還沒等花錦庭把話說完,花月滿就揚起了面頰,四目相對,她清楚的看見了花錦庭眼裡的震驚,和那慢慢消退在唇角的笑意。

笑啊,怎麼就不笑了呢?

“你,你……”花錦庭怎麼也沒想到,竟會在這裡,此時此刻,看見花月滿。

花月滿倒是比他自在的多,恭恭敬敬的開了口:“狼心狗肺,不忠不孝的女兒,給爹爹請安。”

花錦庭聽了這話,這眉心就開始控制不住的抽動了起來,下意識的朝着正坐上的司慕冉看了去,心思念轉之間,已有了一個大概。

想當初,太子離宮許久,他四方打探,但終得到的都是太子微服出宮,他原本還覺得詫異,這先帝剛剛駕崩,太子竟還有那個心思微服出宮?

後來,他又想,可能是他和榮將軍的部下聯手逼迫的太緊,太子應該是怕就算此刻登基了也沒有實權,所以才出宮找救兵了。

如今看着這跪在自己面前的花月滿,花錦庭心中所有的疑惑便不攻自破了,看樣子,這太子當真是中了自己這白眼狼女兒的毒,竟不怕千辛萬險的把她給帶了回來!

可就算是把她帶回來又如何?原本就名不正,言不順,難道還真指望她和自己抗衡不成?

花月滿到底是跟在花錦庭身邊的時間長了些,如今只要他微微皺眉,她便是能猜透這個老東西的心思。

什麼收了榮將軍的遺孤當義女,這一切不過就是說的好聽而已,想着剛剛他同司慕冉所說的話,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先帝駕崩,趁着宮中亂作一團,她這個總是不安分的爹爹,竟是拉攏了這個錦衣公主,以此和榮將軍的那些個部下達成了統一戰線,不但要逼迫司慕冉迎娶了這錦衣公主,還妄圖想要霸佔這宮中的大權,讓司慕冉登基之後坐一個傀儡皇帝。

忽然,花月滿就笑了。

花錦庭眉心擰成一個疙瘩:“你笑什麼?”

花月滿回答的倒是自然:“爹爹狼子野心,女兒狼心狗肺,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個道理,還真真是說的準確。”

一句話而已,已經將花錦庭心裡的算盤說了個門清。

不過,花錦庭並不會相信這是花月滿觀察出來的結果,他轉眼朝着正坐上的司慕冉再望,只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司慕冉告知的,而司慕冉將花月滿弄回來,為的也不過是想要與自己為敵。

“你可是大司馬府的二小姐?”一個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帶着一些熟悉的味道。

花月滿尋着聲音看了去,就在花錦庭的身邊,坐着一個眉目清秀的女人,這女人雙目含水,柔若無骨,嬌滴滴的樣子似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

原來,這榮家的嫡女大小姐竟然是她啊。

對於這個女人,花月滿是有印象的,這女人因為曾經看不慣其他官僚家小姐仗勢欺人,顯擺成性的樣子,還為此生過爭執,當時她就窩在後花園的涼亭里睡覺,所以印象還是很深的。

當時,她還在想,難得有這麼一個潔身自好的女人,卻並不知道這女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