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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時分,議和殿。

五國使者在福祿等人的帶領下,邁步進了大殿,冷意瞧見位於大典內側掛起的紗簾,還有此時那在紗簾後面,正在下棋的兩個人,均是一愣。

只見在紗簾的後面,劉默正盤膝作於蒲團上,而在他的面前,擺放着一張棋桌,至於在棋桌的另一面,花月滿正咬着一粒棋子,愁眉不展的看着棋盤,對於外面進來的人視而不見。

“這是何意?”

“是啊,這未免太過草率了一些吧?”

福祿心裡早有應酬,淡笑着道:“回各位使者,皇上今日答應了太子妃要下棋,可這棋還沒下完,就到了接見各位使者的時間,可君無戲言,且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所以皇上才決定在殿里拉起紗簾,一邊和太子妃繼續下棋,一邊接連幾位遠道而來的使者。”

幾個使者愣在了大殿里,雖然這樣的事情他們難以接受,但不得不說,接觸過劉默的他們都清楚劉默是個怎樣的人,所以對於眼下的安排,他們倒是覺得這很符合劉默那淡漠疏遠又高傲的性子。

花月滿順着紗簾偷偷往外看,瞧着那些個呵五炸六的使者們沒了動靜,提起來的心稍稍落進肚子里了一些。

這可是她想了一個時辰,才想出來的主意,當然,她之所以敢這麼不按常理的出牌,也是真是要多虧了劉默曾經那裝逼的性格。

“既然來了祈天,我們就是客,客隨主便,是慣理。”最後走進來的司慕冉,一席白袍乾淨的一塵不染,朝着紗簾內望了一眼,復而淡淡一笑,“勞煩公公領路。”

其他的使者們見司慕冉開了口,雖然心裡還是很彆扭,但都沉默了下去。

福祿趁此,對着司慕冉彎腰伸手:“瑤藍太子殿下請。”

按照幾國的地位,司慕冉肯定是坐在最前面的,然後依次下去是其他幾個國家的使者。

待所有人都坐在了椅子上,花月滿趕緊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詩詞集,藏在棋桌的另一側,將提前用毛筆勾勒出來的字,對着劉默順次指着。

劉默按照花月滿所指的順序,一一念出了上面的字:“登基之繁瑣,事宜之瑣碎,甚是欣慰,五國使者有這個耐心。”

紗簾外,除了司慕冉和一個老頭,其他的使者自是齊齊的附和着:“不敢,祈天帝嚴重。”

花月滿不敢耽擱,繼續指着詩詞集上的字,讓劉默照着往下說。

雖然不過都是一些場面上的話,但紗簾外原本不舒服的五國使者,漸漸露出了笑容,氣氛算是緩和了一些。

花月滿見此,暗自擦了擦汗,捏了捏翻書翻到酸痛的手指。

話說,要不是上次劉默看什麼詩詞集,她還真不知道劉默雖智商負數,但卻還認識字。

再者,其實她原本是想把想讓劉默說的話自己寫下來的,可是被她臨時找來的文丞相看了半天,竟是一個字都沒認出來,她不禁就萎縮了。

她知道她寫字難看,但從沒想到能難看到一般人看不懂的境界。

所以……

糾結來糾結去,最終她決定直接在詩詞集上把那些話都畫出來,然後再指給劉默看,讓他照字讀出來,雖然累了一些,但總歸是比較保險。

“我們幾國雖一直都是祈天的聯盟國,但這幾年進貢的貢品卻屢屢增多,如今新帝登基,不知可是打算繼續加貢?”驀地,原本還算是有說有笑的大殿,被一道又冷又尖的聲音給打破了。

花月滿側眼看了去,只見說話的人正坐在司慕冉的身邊,就是剛剛那個不笑的老頭。

這人……

是哪只?

花月滿疑問的朝着已經繞進紗簾的福祿看了去。

福祿領會,小聲的在她耳邊道:“回太子妃,此人是乾國雍親王。”

乾國么?

花月滿暗自點了點頭,她雖然沒去過,但倒是聽說過,因為當初學習兵法的時候,她在地圖上看過,乾國地形甚是扭曲,不易攻更不易守,國內水路佔據了三分之二,所有的糧食基本上都是從他國跋涉而來,糧食的物價非常之昂貴。

不過乾國雖地少,但卻因為臨海而產鹽,所以物資還算是均衡,再加上近幾年乾國的新人帝王很是有經商的頭腦,所以原本排在幾國之後的乾國,竟一招變成了小國之中的佼佼者。

花月滿以前還真就想不明白,誰那麼有病,願意住在那麼一個九曲十八彎的國家裡,可是現在看了這雍親王的尖嘴猴腮,賊眉鼠眼,她就恍然了,果然是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啊,這話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可是小王提出的問題太過深奧?以至於祈天新帝遲遲不肯作答?”該死的老頭又開始催命了。

花月滿咬了咬牙,開始在詩詞集上找字,然後只給劉默看。

劉默按照她的意思,一一念了出來:“如此微乎其微的問題,朕不予作答。”

司慕冉從始至終都在自顧自的品着手裡的茶,似乎大殿里發生的任何事情,都和他沒有半點的關係。

那老頭卻不忿:“是祈天新帝不想作答?還是……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這一句話,將大殿里所有的目光都引到了劉默的身上,原本那些個使者就都心裡揣測着劉默神志的問題,如今更是狐疑的放亮眼睛使勁兒瞧着。

花月滿殺了他的心都有,伸手又在詩詞集上點了點。

福祿站在一邊心驚膽戰的瞧着,生怕她一個使勁,就把那詩詞集給戳漏了。

劉默長睫輕垂,聲音淡淡的念出:“太子妃覺得,這問題應該處理更為妥當?”

“胡鬧!”還沒等花月滿開口,那雍親王便直勾勾的朝着這邊看了過來,“國家大事,豈有女人插嘴的道理?”那豎起的眼睛吹起的鬍子跟要上天似的。

花月滿勾了勾唇,不急不慢的從棋盒裡抓出了一顆棋子,放在之間翻動着:“不如我把這棋子拋上天,若是雙數落地就加貢,若是單數落地就減貢,如何?”

雍親王要爆炸,整個人都着了:“祈天太子妃如此兒戲,可是瞧不起我乾國?”

“怎麼會?”花月滿就笑了,“雍親王一句話,把所有的女人都貶到了地底下,我又怎麼敢迎風做浪的和雍親王過不去?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啊。”

雍親王瞪眼:“好奇什麼?”

花月滿笑的合不攏嘴:“好奇雍親王的娘親是男還是女啊。”

雍親王一愣:“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第二個字來。

花月滿故意輕笑一聲,把手裡把玩的棋子扔進了棋盒裡。

看不起女人?

那我還真是為你媽感覺到悲哀。

周圍其他國家的使者聽着這話,均是偷偷地抿唇笑着。

雍親王是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三句話的功夫,自己就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套了進去。

此刻頂着自己那一張紅也不是,白也不是的老臉掃了周圍的一圈人,哼了一聲又道:“國家大事,本就不該女子插嘴,這是每個國家的規矩。”

“我原本也沒打算插嘴。”花月滿皺了皺眉,忽然聲音就冷了下來,“皇上在問我話,我也是在回答皇上,而雍親王作為來祈天的使者,卻不停的插嘴,到底是何意?”

司慕冉笑了,抿唇上揚,淡若如水。

雍親王就噎住了,瞪着眼睛再是說不來話,怎麼看都是被氣得不輕。

花月滿看着他那幾欲吐血的德行,想了想還是覺得算了,畢竟雍親王是來訪使者,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太子妃。

若是太不給雍親王面子了,這事兒傳出去也是好說不好聽。

“皇上剛剛問出的問題,臣妾倒是有一些想法。”花月滿聲音淡淡,卻字字清晰,“歷來新帝登基,一般都會減免周邊聯盟之國的進貢,以表與天同慶,但據臣妾所知,如果聯盟之國當真一心一意的想要穩固其中友誼,不但不會同意減半,反倒在前三年,會進貢比以前還要多的貢品。”

花月滿心裡明鏡兒似的這些使者一來是探劉默的底,二來是能佔便宜就佔便宜,只是現在的祈天可是她在罩的好么?想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魚肉祈天,他們還真稱不上那個斤兩。

“臣妾以為,皇上不妨就減免各國貢品三年,至於其他各國到底想要進貢多少,就完全憑這其中的情分了。”

隨着花月滿的話音落下,站在劉默身側的福祿,悄悄對着花月滿豎起了大拇指。

不過……

紗簾另一側的幾國使者,就顯得不那麼開心了。

他們紛紛朝着雍親王看了去,雖都不曾開口,但意思卻異常明顯:和着雍親王您擱那磨了半天的嘴皮子,這貢品不但沒減,反而還多了?

雍親王這一張老臉自然也是掛不住,但沒有想到過花月滿會如此牙尖嘴利的他,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瑤藍願加貢三年,恭賀祈天新帝登基。”驀地,一直自斟自酌的司慕冉,淡淡的開了口。

他這一句話,讓其他的使者們都愣住了。

其實就連花月滿也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