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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烏漆抹黑,花月滿跟着一幫小太監蹲在樹根底下,不停的喝着西北風。

眼看着她拿出來的銀子,被小德子那個喪門星眨眼的功夫就輸掉了一半,她的心都在跟着滴血。

這段時間因為劉默的事情,她可是沒少自己往裡面搭銀子,她自己的私房錢不說,就是劉默送給他的那個鋪子給她寄回來的銀票,她都已經花的快要見底了。

可心疼也得忍着……

俗話說的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媳婦套不着流氓。

“我聽說,這龍吟殿不是皇上住的地方嗎?”

花月滿見自己在小德子的帶領下,已經順利的打入小太監內部,似有似無的開始了套話。

“小點聲,你剛來的你不知道,先帝駕崩了,正好皇后娘娘以前的寢宮走水了,皇后娘娘就搬到這裡暫住了。”

“哦,那豈不是燒掉好多值錢的玩意兒?”

“可不是,不過咱皇后娘娘啥值錢玩意兒沒見過?眼看着永固宮燒成了灰,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皇后娘娘就是不一樣。”

“也不是,皇后娘娘其他的都不怎麼在乎,就手裡的那串佛珠別人碰不得,前些日子我倒水的時候,把那珠子有字的地方沾了水,皇后娘娘掌了我十多個嘴巴,你沒見我現在嘴巴還腫着呢嗎?”

花月滿看了看身旁的小德子,話說這小子整個人就長得跟個發麵饅頭似的,她還真沒注意他那腫了的嘴。

不過……

好歹這五十兩沒白花,她趁熱打鐵:“佛珠上有字?你凈瞎說,誰家的佛珠上有字?”

小德子聽了這話不樂意了:“有字,不過就倆字,還挨着,一個字……”

花月滿眼珠子瞪得溜圓:“啥?”

小德子憋了半天,來了一句:“那筆畫太多,忘記了。”

花月滿:“……”

小德子想了想又道:“不過另外一個我記得,一點一橫一撇一捺。”

一點一橫一撇一捺……?

這特么是個啥?

花月滿就鬱悶了,不過眼看着小德子即將把五十兩輸光,她決定轉身開溜,不然一會散夥了,被那廝認出來可就鬧心了。

一路上,花月滿就琢磨着這傳說中的一點一橫一撇一捺,可她嘚啵的嘴唇子都磨破了皮,還是沒想出來那究竟是個什麼字。

正廳里,沈晟婻又端着傢伙事兒來刺繡了,眼看着花月滿神叨叨的走了進來,皺了皺眉:“你這一天跑哪裡去了?”

再一看她的衣服,“怎麼出去了一天連性別都變了?”

花月滿看着沈晟婻愣了半晌,忽然勾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屁顛顛的跑了過去:“晟婻……!”

沈晟婻一個哆嗦:“你鬼附身?”

花月滿摒除掉一切對她有人身攻擊的詞彙,在沈晟婻的身上蹭啊蹭的:“晟婻,你知道一點一橫一撇一捺是個什麼字?”

沈晟婻皺了皺眉:“一點一橫一撇一捺,之?”

大家閨秀就是大家閨秀,和女流氓之間的差距簡直不用衡量……

花月滿眨了眨眼睛:“之卿?還是卿之?”

沈晟婻挑眉:“你認識卿之?劉卿之?”

“誰?”

“祈天以前的大皇子啊!”

花月滿愣住:“不是說大皇子夭折了嗎?”

沈晟婻一提起大皇子,就重重的嘆了口氣:“大皇子也不算是夭折吧,只不過後來這麼說是為了省事兒罷了。”

原來,劉卿之並不是皇上親生的兒子,而和蘇纓絡一樣,都是屬於遺孤,只不過劉卿之的父親是親王,又是為國捐軀,祈天帝算是報答,在劉卿之的父親入土為安之後,將劉卿之接到了宮裡。

因為那個時候後宮的妃嬪還沒有得子的,祈天帝為了討一個好兆頭,就將劉卿之過繼在了皇后的名下,成為了皇后的養子。

說是養子,實則劉卿之的年歲並沒有比皇后小几歲,再加上劉卿之年少有為,博學多才,很快就被皇后視為了手中寶。

不過可能是劉卿之太過引人注目了,在劉默出生後不久,有一次出宮幫皇上辦事,慘死在了城內。

當時這件事情驚動了整個祈天,不過真兇到現在還不曾被抓到,皇后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打擊,這也是劉默被帶走去瑤藍當質子,皇后不管不問的原因。

沈晟婻嘆了口氣:“皇后因為大皇子的慘死,整個人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雖然先帝顧着面子並沒有什麼表示,但大皇子常年征戰的豐功偉績在百姓之中還是津津樂道的,所以後來祈天城內的百姓,還集體哀弔了好幾天。”

花月滿皺了皺眉,總覺得這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路。

大皇子豐功偉業,就連百姓都自願哀弔,可先帝卻不聞不問,難道真的是因為顧慮面子問題?

正常來說,大皇子的死,剛好是皇上體現仁慈和博愛的時候,不應該不聞不問,反而應該風光大葬才對吧?

看來這件事情並不是沈晟婻口中的這麼簡單。

忽而,花月滿想起了曾經那個讓周邊幾國皇帝都人心惶惶的傳說,她這一直飄忽不定的心,好像終於落在了肚子里。

“福祿,把沈太尉和文丞相傳過來。”也許,她知道皇后為何要如此殘害劉默了,雖然她不希望她想的那個結果是真的。

沈晟婻似乎沒想到花月滿會大半夜的把自己的爹給折騰過來,不過臣子見面,她一個女人家的就得迴避了,瞪了花月滿一眼,悻悻地走了。

福祿的動作還是很快的,不過是半個時辰,沈太尉和文丞相便是雙雙邁進了門檻,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氣喘噓噓,面色不善,顯然是介意了他們被人從被窩裡挖進宮的事情。

“不知道太子妃傳召微臣,可有事?”

廢話?誰沒事大半夜的在這裡和你們折騰。

花月滿掃了他們兩個人一眼,忽而笑着開了口:“我忽然聽聞到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不知道兩位大人可有興趣聽聽?”

文丞相和沈太尉互相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不想,沒興趣。”

花月滿就當沒聽見,自顧自的道:“不知道是哪個國家,一個皇后竟和自己相差了八歲的養子心生愛慕,雖這件事情隱瞞的滴水不露,甚至是這個皇后和這個皇子的不倫關係整整維持了五年,可最後還是被皇帝發現。”

沈太尉和文丞相才剛不耐煩的神色瞬間消失,正廳里,兩張老臉,四雙眼睛綳得賊緊。

果然是有貓膩啊?

花月滿頓了頓又道:“而我又聽說,曾經那個祈天夭折的大皇子,被皇后收養,被皇后疼愛,後其實是橫死在了祈天城的街頭,任由祈天百姓哭天抹淚,先帝卻無動於衷?”

“太子妃休要聽有心之人謠傳。”沈太尉垂着面頰。

花月滿笑了:“謠傳么?那就算了……”

她擺了擺手:“皇后娘娘又開始逼迫太子登基,只要讓其他的官員發現太子現在的智商,皇后就勢必要垂簾聽政,我原本還以為終於捏到了皇后的一個弱點,現在看來……倒是我多心了。”

沈太尉愣了愣,不再說話。

文丞相擰眉沉默着,從始至終不說一句話。

花月滿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兩位大人別在這裡杵着了,該回哪去回哪去吧,我也累了。”

說著,先行站起了身子。

“太子妃請留步!”文丞相忽然開了口。

沈太尉趕緊皺眉阻止:“文丞相還請三思而後行。”

文丞相轉眼掃了一下沈太尉:“沈太尉難道希望皇后垂簾聽政?如果當真是如此的話,那將會是我們祈天最大的恥辱!”

沈太尉僵硬,沉默。

其實,後面的話不用等文丞相說了,花月滿也已經知道,果然,她猜測的是對的,一切都是對的。

只是……

她想不通的是,劉默既然在錦囊里寫下了那句話,就說明他是知道自己母后和自己養兄苟且的,可他又是怎麼隱忍過來的呢?

忽然之間,她又開始心疼起了劉默。

文丞相察覺到了自己說出了一直壓在心裡的,雖是有些彆扭,但卻不曾後悔:“大皇子為人孤傲,性子又彆扭的緊,一意孤行又總是喜歡自作主張,雖大皇子為祈天立過不少的汗馬功勞,但若是此人不除去,早晚會成為祈天的一個隱患。”

孤芳自賞性子又彆扭,一意孤行又自作主張……

花月滿聽着這話,忽然就覺得特別的熟悉,眼前,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張許久不見的面龐。

沈太尉捋了捋鬍鬚:“既太子妃已經知道了想要知道的,那麼接下來……”

他說著,頓了頓,故意加重了口氣:“如今皇后造謠生事煽動朝野,太子爺登基的事情已迫在眉睫,太子妃若是能提前組織皇后的動作,無疑不是又給太子爺爭取了一些寶貴的時間。”

花月滿嘆了口氣,這些事情就算不說她也知道,只是皇后那妖精已得道成仙,想要除掉並非一朝一夕啊。

摸了摸下巴,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煩悶的夏天最適合聽戲了。”

沈太尉和文丞相相互對視了一眼,均是詫異不已,似乎跟不上花月滿跳躍性的思路。

“聽戲?!”

“對,就是聽戲,反正皇宮裡也好久不曾熱鬧過了。”花月滿自我肯定的笑,忽而朝着門外看了去,“擅玉啊……”

擅玉無聲無息的從房檐落下,邁步進了正廳。

花月滿卻不理會旁人的又道:“擅玉啊……幫我去找一個戲班子吧?”

一想起那個人她就忍不住的頭疼,可眼下想要除掉皇后,也許就真的只能找他了。

擅玉頷首:“哪裡的戲班子?”

花月滿深呼吸了一口氣:“螟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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