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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的日子定下來了,就在一日後,安山一戰雖然過去了好幾日。

北蒙兵那一群傷兵敗將,即便再來五日,也走不了多遠。

是以,陳奕信便多給了這些人一日的收拾整頓的時間。

浦安修提前去通知了趙虎,便是那個城破時,妻兒都被殺害烹食,後被庫拓當成調劑,差點孤身跟北蒙人拼了的漢子。

自從叫他安心等待,浦安修便存了去北蒙的心思,於是讓他跟着軍隊一起訓練,不求他武藝多高,至少要有自保不扯後腿的能力。

到現在也有兩個多月的時間,身體倒是壯實不少,雖然依舊是那樣的清瘦,卻不再是那軟弱無力風一吹就倒的模樣。

趙虎時常混跡于軍營,自然也聽說了陳將軍在挑選人去北蒙的事情,只是他沒想到,讓人爭的頭破血流的名額竟然有他一份。

趙虎激動的不能自抑,又帶着滿臉的不可置信。

“浦公子,你沒騙我,真的是要帶我去北蒙?”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拿來騙你,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讓你耐心等待,總有一天會讓你親自報仇。”

“是……是,浦公子說過……”

想到大仇有望得報,趙虎激動的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神色不住變換,一會兒想哭一會兒想笑,整張臉都扭曲的好不猙獰。

最終變為真摯的感激之色,“浦公子,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我……我……”

浦安修做多了混賬事,也見多了別人對他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還是第一次被這樣真心實意的感謝,一時讓他有些不自在起來。

他乾咳了兩聲道:“客套話不用多說,多殺北蒙人,活着回來,便是對我最好的感謝。”

“是,我還要留着這條命,報答兩位公子的大恩。”

這一日的軍營里,許多人都是春風得意,腳下生風,恨不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

面對面打招呼的第一句便是:“選上了沒?”

若選上了,便會接下一句,“合作愉快。”

若沒選上,便會對着那人得意一笑,氣得對方咬牙切齒。

當然,更多的卻是嫉妒到雙眼發紅,只恨自己平時訓練不用心。

或是安山一戰受了傷,就比如胡奇威,最終沒有去成。

出發前一夜,牛大柱拎了一小罈子的酒到胡奇威的營房,兩人對飲,牛大柱表面唉聲嘆氣,暗自得意的說自己要走了,怕是很久都沒這樣的喝酒機會了。

直把胡奇威氣的臉都綠了,牛大柱才眉開眼笑的離開。

第二日一早,百多人聚集在城門口整裝待發,一人一馬一包袱。

精挑細選出來的人,個個身材魁梧,虎背熊腰。

單獨一個拎出來都是以一敵百,且大多在軍營里身兼職位的。

他們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通身的凶煞之氣就讓人心驚膽戰。

真正的屍山血海里爬出來的人。

浦安修背着兩張弓,一張是薛月的玄鐵弓,第一個則是從三殿下那裡順來的,亦是一張不可多得的好弓。

他隨意的往那一站,倒顯的很是另類,更別說薛月了,簡直就是一片參天大樹里的小樹苗。

還是隨時有可能被風吹折了的那一株。

陳奕信知道薛月的本事,自然不敢小瞧她,還特意讓人也為她也準備了一匹快馬。

讓那些嫉妒的紅了眼的人又是不服。

他們本是來送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嚷嚷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都可以去,憑什麼我們不能去?”

“就仗着跟浦公子的關係,我不服,如果她能去,那老子也能去。”

“對,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難道還不如一個半大孩子嗎?”

“一個柔弱漢子,一個半大孩子,他們都能去,反而是我們這些身經百戰的沒資格去,大伙兒誰服氣。”

“不服,不服……”

眾人吵吵嚷嚷爭的面紅耳赤。

趙虎自知被針對了,看向浦安修的目光很是不安,就怕自己被強制留下。

浦安修嗤笑一聲,“爺別做事還要經過你們同意嗎?不服?不服向你們將軍訴苦去。”

裴峰騎在馬上,張嘴剛想說什麼,聞言,猛的閉上了嘴。

劉通自從和浦安修一起潛伏進城,便有了點頭之交。

他看着這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嚷嚷,心中頓覺幸災樂禍。

就比如一開始的牛大柱,不也是瞧不起人家,結果被啪啪的打臉。

幸虧自己的性子不是他那樣的暴躁,也並沒有多管閑事,覺得人家人小就好欺負。

想到牛大柱,劉通目光掃了過去,果然見那人笑的齜牙咧嘴、不懷好意。

怕是也想到了自己一開始的魯莽。

百人裡面也有認同那些人所說的話的,頓時看向薛月的目光都帶着滿滿的嫌棄和挑剔。

劉通身旁的蔡飛剛想說話,一把被劉通攔住了。

蔡飛不解的問道:“你攔我做什麼,他們說的對,帶上這麼個小子就是累贅,大戰之時可沒人有功夫照顧她。”

劉通道:“看在咱兩處的不錯的份上,我勸你還是閉嘴的好。”

蔡飛不解,據他所知,劉通可不是這樣怕事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快給我說說。”

劉通只是神秘的一笑,嘴巴卻閉的比蚌殼還緊。

他越是這樣,越是讓蔡飛好奇的抓心撓肺。

蔡飛有知情的好兄弟,還願意提點他一下,其他人可沒那麼好運了。

他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薛月。

冷漠又輕蔑道:“此去北蒙,並非遊山玩水,浦公子不覺得帶這麼一個小東西太不合時宜了嗎?”

“即便是想讓她見世面,也不該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

“到時候若是因為她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

這幾日,他們見識了浦安修在乎薛月的模樣,所以日以為浦安修非要帶着她,是因為放心不下,又或者是想讓她看看別國的風情。

浦安修笑的越加燦爛,眸底卻越來越冷。

“你怎知,就一定是小耗子連累你們,而不是你們連累她?”

剛剛開口說話的那幾人瞬間面色鐵青,他們覺得浦安修這麼問,是對他們莫大的羞辱。

羞辱他們連一個小孩子都不如。

“浦公子,我等都是陳將軍旗下百里挑一的好手,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浦公子這是覺得我們連一個孩子都不如嗎?”

“浦公子既然如此看不起我們,不如下來比劃一二,贏的人才有資格做這個領隊。”

“就是,我們去北蒙都是堵上了身家性命,別還沒殺幾個北蒙人,卻因為浦公子的一時疏忽,白白葬送了性命。”

這裡所說的疏忽,可不單單指表面的疏忽。

城門口的氣氛頓時緊繃,他們本來就對浦安修領隊心存不服,如今不過是借題發揮,最好是能把他踢下去。

陳奕信眼看着不好,一聲厲喝道:“都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