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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春晚的相聲說白了也就是那麼回事,就是非常典型的主流相聲,區分出來也就是兩個類型,歌頌或者諷刺。

何向東來說相聲,必須也要在這個框框裡面。所以這裡的相聲一定是要求有一個立意很高的主旨,信口胡說的包袱堆砌可不行。

在聽了何向東前面幾個包袱之後,審查組好多人冷汗都下來了,委實何向東說的有些嚇人了。

一張嘴就說薛果的爸爸,他們是真怕這是倫理哏,倫理哏是主流相聲的大忌諱,是絕對不允許說的。

何向東還說到了宗教信仰,這問題可太嚴重了,國家實行的是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但是這個問題很敏感。

公開宣傳,甚至說勸人入教,這是不被允許的;但如果你批評什麼宗教,這又容易引起糾紛,甚至會引起不小的衝突。

所以這些審查員是真的搞不懂何向東在幹什麼了,他們甚至懷疑何向東是不是傻的,怎麼盡往這些敏感問題上撞啊,要瘋啊?

何向東倒是沒管那麼些,他還是按照自己合適的節奏繼續往下說相聲:“對,您父親信神。”

薛果問道:“我父親信什麼神啊?”

何向東朗聲而道:“糊裡糊塗大仙。”

薛果都懵了:“哪兒有這神仙啊?”

何向東道:“有啊,這是一個教派呢,叫迷糊教,信奉的人很多的,還有教條。”

薛果這會是真的愕然了:“還有教條?”

何向東點頭道:“對啊,不過好像被弄丟了,找不到了。”

薛果一拍大腿:“好嘛,難怪叫迷糊教了。”

薛果搖搖頭,攔住了何向東,道:“您呀,別說了,我聽明白了,你這什麼亂七八糟的教啊。這是不被國家允許的,還信奉的人這麼多,你們是邪教啊。”

最後邪教兩個字出來,坐着的這些審查員終於明白何向東打算說什麼了,他是打算諷刺邪教呢。

相聲演員的本子交上來是專門有人審查的,他們這些人是現場審的,為了避免有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他們都是沒有看過何向東的本子的,所以也才被嚇了一大跳。

再說回表演,何向東還一本正經斥責薛果:“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邪教?”

薛果道:“這可不是邪教嘛,國家承認的宗教就那麼幾個,別的都不是合法的。”

何向東不樂意了:“不是,你父親的那宗教有神像。”

薛果嫌棄道:“那管什麼啊?就那糊裡糊塗大仙啊?這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神仙。”

審查組的人都笑了。

何向東卻道:“正經的,你父親還特意去請神像呢。”

薛果都傻了:“啊?還花這勁兒啊?”

何向東點頭道:“那是的啊,您父親屋裡面全都是神像,什麼木雕的,什麼銅的,什麼金的,擺了滿滿一屋子,都下不去腳,現在都只能蹲在陽台上欣賞。”

薛果一揮手:“嗨,費這個糟勁。”

何向東也道:“其實也沒這個必要,神像在信徒手裡才是神,在工廠里不叫神像。”

薛果也捧着問道:“不叫嗎?”

何向東道:“那叫活兒,人家廠里都是這麼說的,張師傅,那批活兒做好了沒,沒誰說那批什麼神像做好了。”

薛果應道:“對,是這樣。”

何向東再道:“送到店裡去,這叫貨,那批貨送來了嗎,都是這麼說的。只有信徒把神像請到家裡去,這才叫神。”

薛果點頭:“沒錯。”

這一小段聽下來,高本河扭頭往旁邊看看旁邊人的臉色,果然已經陰下來了。這兩人還是沒經驗啊,這話說的是沒毛病,但是容易引起糾紛啊。

何向東道:“但您父親不一樣啊,你父親很尊重糊裡糊塗大仙,還非得去江蘇把糊裡糊塗大仙神像請回來。”

薛果訝異道:“跑那麼老遠幹嘛,這大仙老家江蘇的啊?”

“哈哈……”有一評委笑出聲來。

何向東也樂了一下:“這是什麼話,神仙哪有什麼老家啊。您父親他虔誠,他不要工廠大批量生產出來的那種神像,他要請江蘇那邊最好的師傅手工雕出來的。”

薛果這才明白過來:“哦,這樣啊。”

何向東應道:“對,你父親回北京的時候還給糊裡糊塗大仙買了張機票。”

薛果整個人都不好了:“啊?神像也坐飛機啊?”

何向東理所當然道:“那是啊,您父親尊敬啊,還給人家坐頭等艙呢。”

薛果都無語了:“好嘛。”

何向東在身上比劃:“這不是怕摔着嘛,你父親還給神像綁上了安全帶。”

薛果無奈道:“得,還真細緻。”

何向東接着道:“您父親自己是坐在商務艙的。”

薛果皺眉疑惑問道:“幹嘛坐那麼遠呢。”

何向東道:“尊敬嘛,怎麼可以和神靈坐在一起呢。”

薛果無奈道:“好吧,這是真夠虔誠的。”

何向東手上比划著道:“請回家去,老頭兒是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爐香啊。”

薛果道:“就這麼虔誠。”

“是呀,我還去問過呢,我說……這個……”何向東用手虛指神像,然後扭頭扮老爺子板著臉呵斥:“住手。”

“這幹嘛呢?”薛果鬧不明白了。

何向東背着一隻手學老爺子模樣,語氣不善呵斥道:“這是神仙,是你能用手指的嗎?”

薛果幫着問道:“那該怎麼辦。”

何向東來了一個弧線努嘴,頭一揚,嘴巴一努,就倒霉動作讓坐着的這幾位評委都笑出聲來,你前面還說多尊敬多尊敬,結果來這麼一出。

薛果也無語了:“好嘛,就單拿嘴拱啊?”

何向東道:“尊敬嘛,我剛要說話,老頭就給我攔住了。”

薛果問道:“這又怎麼了?”

何向東學老頭兒說話:“漱口漱口,不漱口不許說話。”

薛果都無語了:“真是太講究了,我爸爸這輩子d沒這麼講究過。”

何向東做了個漱口的動作,仰起頭非常沒風度地糊婁着,然後咯噔一聲給咽了。

薛果都要跳起來了:“咽了?”

何向東理所當然道:“不能浪費啊。”

評委們皆是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