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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沖霄心知金飛環不說不是不想說,是要讓干奶奶交出收回的書信。心下不禁好奇,猜測着到底是什麼書信。

梅慧慈也知金飛環的意思,和藹一笑,又是輕輕一嘆,轉身去了靜思台,從台上拿過一個盒子,取出書信,走回,輕輕放到狄沖霄面前。狄沖霄展信一看,抬頭便是慧慈吾女,不禁驚呼,心海翻湧,難道梅傲雪並沒有死,只是隱世了?

金飛環聽音知意,將最後一張抽上。

狄沖霄看向落款時間,明白乾奶奶為何輕嘆了,此信竟是四十三年前梅傲雪寫出的,那時正是魔滅終戰過去沒多久。狄沖霄心想這時間也未免太過巧合了,便從頭細觀。

果然,這封信是梅傲雪在情緣收集旅途中寫下的,託人送給當時已是皇子妃的女兒,字裡行間滿是冷硬與陌生,訴說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希望女兒能為因她而死的母親贖罪,讓他這個父親收集她的情緣,好能完成與梅魂雪魄相配的絕世有情酒。

金飛環道:“華芳那查過,可以肯定,梅傲雪下落不明的時間距信成時間不超過半年,他為何要前往天威,答案就在附信而來的地理圖中。”

狄沖霄體味着信里的千言萬語,抬頭望向干奶奶。

梅慧慈輕語:“奶奶對他已是死心、冷心,那時接到他的信,沒有撕了已是念着最後的父女情分了,半點沒看。其後過去二十多年,奶奶與天岳感情越深,安和、安仁整天不安份,天岳沒有一天不操心的,奶奶才有些明白父親當年的心境,可也是沒心情看信。直到老了才真正明白父親,但理解歸理解,一樣是無法原諒,這封信每每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垂死那些天,奶奶暈暈沉沉,除去與天岳的往事,就只有這封信,終是明白父親是個只懂得折磨自己的蠢人。”

狄沖霄道:“明明幾句話就能說明的事偏是寫了**張紙,梅傲雪尋找天下情緣的時候必然看了太多生死離別,由此自悟,明白了以往的過失,可空祖爺說得沒錯,他一生倨傲,從不和人交流,以至於對着親女兒也不懂得如何交流。唉,真不知如何說才好,他知道錯得厲害,可又不想承認錯了,便給自己編了一個理由,盼着干奶奶也信,能在死前見上一見,在心底說聲對不起。空祖爺曾說他還有五年壽命用於釀酒,那時離魔滅終戰差着十年,照此算,他定是為了有情之酒撐了又撐,近乎是靠着心念與神光假活於世,終在魔皇死後撐不住了。奶奶真不想去見一見?”

梅慧慈道:“不想,但想知道他臨終前還有什麼心愿未了,所以病好那天就留下了邪丫頭,將信給她,讓她看看信,讓她對一對四十多年前的地理圖都是哪裡。”

金飛環道:“沖霄,你看圖,仔細看,包準嚇你一跳。”

狄沖霄聞言看圖,細觀之下只覺頗有些眼熟,忙取出林依依送贈的天下地理圖,將手上圖放到上面。林依依送贈的天下地理圖既非元靈器也非魂器,是神魂實形分化出的子圖一種,也是神魂實形,能一直存在不散,是狄沖霄能以七極神光擬仿林依依神光。子圖玄奇有限,對證別圖方位就是其一,但只能是個大概。

天下地理圖中天威一境閃現靈光,這就表示地理圖是天威某處。

狄沖霄拿回圖再看,從蘊有微少女子體香的淡淡木香想到一事,驚奇低呼。這張圖紙的材質、香氣與信紙完全不一樣,倒是與轉傷替命箋極為相似。

金飛環接過圖道:“到底是壞小子,看出來了。環姐可是鑒寶宗師,這張紙是流琴閣上兩代閣主親制的青檀香箋,屬絕品靈紙,從不送人。當年它還是新箋時就被人畫上了這幅地理圖,時間距今六七十年之間,比梅傲雪決定再釀一壇有情酒還要更早,絕非梅傲雪可知。天威一國曾在魔滅終戰毀於一旦,是事後光明宗加以恢復,這事你早在天威王那裡知道了,但當時世間處處崩毀,區區小國哪能令光明宗上心,只是大差不差,很多地方恢復前後完全不一樣。流琴閣主於地理一道普通一般,也可知絕非是她所畫,那都是誰在六七十年前能令孤芳自賞、神光強絕的流琴閣主親制香箋送贈,並神預其後數十年的地理變化,精準到毫無所差?”

答案只有魔皇。

狄沖霄取出轉傷替命箋,雙紙放到一處,除去替命箋合有魔皇神晶與神光,一般無二。

金飛環接着道:“梅傲雪大限將至不假,但並不是失蹤了,是去了早就和魔皇約定好的某處墳墓里。壞小子,那壇酒多半就在那裡,梅傲雪有意與干奶奶會面,除去要在心底說一聲對不起,必也是有關酒的後事有所交待。只是世情弄人。不過是他活該,換了本女皇,收到信時就一把火燒了,豈會留到現在。”

梅慧慈收回信,道:“父親一生所愛唯有母親,死前有所悔悟也是愧疚,奶奶要的不是愧疚,是父女親情,可沒有,他到死也沒有。往事如煙,奶奶什麼事都放開了,半點不怨他了,人世就沒圓滿的事,奶奶這一生除去父女情,什麼情都得到了,還有什麼不知足的。信,奶奶收着,圖,給你們了。替奶奶將他的屍骨移葬萬梅山,與他最愛的女人長眠一處。沖霄,天岳有事尋你,你這孩子瘋起來雙妍丫頭都比不了,連西亞蠻小公主也搶,那裡的女人可都是五大三粗,也不怕你身邊的丫頭們犯怪。”

狄沖霄失笑道:“是搶了,可搶的是蠻族‘最丑’的那個小公主,水靈着呢,下回帶來給奶奶見一見。我這就去。”

梅慧慈送走干孫子,回到靜思台坐下,盯着那封信,總覺着還有事忘了,還有那些模模糊糊但又在魂夢裡飄飛不散的記憶。

走神間,梅慧慈輕聲自語:“那個老人影到底是誰呢?老了的安和,還是安仁?”

狄沖霄一路來到明思殿,只見殿外站着十餘高大彪猛蠻衛,頗類狄勇百。老皇帝華天岳正陪着一鬍子滿臉的高壯老頭閑聊,見人來,招手。狄沖霄身如電閃,一拳轟雷震,打飛高壯老頭,轉身,以手為劍,斬出破靈千疊,將衝來蠻衛統統轟飛。華天岳以手捂臉,這干孫子就是一個能將天捅漏的闖禍精。

“干爺爺,時間緊,今天就先這麼著了,告訴那老頭,月芽兒是我搶走的,照蠻族規據,打不贏我,扯什麼都是廢話。”狄沖霄抱起金飛環就走。

華天岳叫道:“沖霄,此事以後再說。你先讓邪丫頭放人,那些人欠收拾可不該死,吃了這些天的苦頭該抵了。”

狄沖霄垂頭看向金飛環,只見邪姐姐美目左飄,心知有怪,高聲應下,電閃離宮,先去了官家見了官萬年與南宮靈素,隨後改道北定城。既然沒法瞞了,金飛環便將事說了,惹得狄沖霄大笑。

到了北定城沖霄衛軍營,狄沖霄找到所有被關在地底鐵屋的人,移到一處,給眾人療傷。強絕如邪盜女皇對着狄沖霄竟是半點邪氣也沒有,萬事依順,想着一戰成名的滅神師們以己推人,得出只能是狄沖霄更勝一籌的結論,羞慚無語,各自離去。也算是歪打正着,金飛環如今確是遜了狄沖霄一些。

狄沖霄抱起金飛環,大笑離去。對男人萬事依順在邪盜女皇而言也是一種邪性。

皇宮內,華天岳吩咐宮女多送些肉來。

高壯蠻族老頭道:“老丘山,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既然你孫子親口承認搶人了,月芽兒的勇士血祭就在你這辦了。就定在月末。別說老蠻子不給你面子,給你孫子湊個百人,都是有名的大勇士。贏了,聘禮是千河,敗了,交出千河。”

華天岳道:“少扯,老蠻子,本皇可是聽人說了,小公主的血祭辦過了,沖霄搶人與此無關。”

蠻族老頭道:“誰說的,你么?來,和老蠻子打一場,你贏了,那就是辦過了。戰蠻王需要半年才能好利索,你嘛,兩年吧。”

華天岳犯愁道:“當年就不該攔着官大哥,讓他揍死你個惡蠻子。”

蠻族老頭放聲笑,笑完大叫:“肉不夠,再上,有多少上多少。”

近午時分,厲醉楓、維朵、碧玉心、百花姐妹相伴來到華芳城邊界荒野。先前五女被狄沖霄強聚入界,知他要來。一道銀光閃過,狄沖霄停在五女面前,金飛環落後了一丈,散去飛輪鐵滑車,收回靈器核心噬金魔蟻,拽過狄沖霄手就狠咬了一口,邪媚雙瞳滿是春水。

狄沖霄道:“都說別比的,論快,我是比不了,可嚇嚇小金一點兒也不難。美人兒們,今天有閑,帶你們去荒野玩一玩。”拿出地理圖遞了過去。

碧玉心道:“先前就有對圖,離魔滅谷三十里,銀苓曾在那巡視過,是一片淺水窪地,三個河心小洲,一模一樣,除去泥土皆是魔滅谷那類的黑土,沒什麼特別之處。”

狄沖霄道:“發現得了才怪,是魔皇的布置。魔滅谷五十里內,無論泥土、河水都蘊有微而不散的毀滅靈光,正是隔絕萬靈神視的天成屏障。走了。誰要抱抱?”

百花姐妹天性純真,想要抱就是想抱,其餘不管,搶在人先,搶住狄沖霄左右胳膊。

狄沖霄親了親淘氣姐妹,帶着人行向魔滅谷。折折繞繞,來到地理圖所示的淺水窪地。狄沖霄暗以靈光奇變,沒發現任何靈光異動,也沒發現有空界存在。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