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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和黑色的光芒激烈地碰撞着,轟鳴聲連成了一片。

短短的四五秒鐘裡面,熊貓和錫蒙利光是兵刃猛烈碰撞的次數,就已經多得讓人數不清。

要知道,正常情況之下,他們的兵器是不會相遇的,就算是發生了碰撞,一般也是卸力之類,幾乎不可能會猛烈相撞。

雙劍並不適合硬打硬碰,長矛也並不適合在短距離內硬磕,雙方主要的招數,都是在不斷躲閃和招架,尋找機會發出足以致命的攻擊。

兵器狠狠地碰撞、碰撞再碰撞,那一般只有在動漫作品裡面才能看到。

可即便如此,雙方的兵器依然免不了會有硬碰硬的時候,或許十次交鋒裡面會發生一次,或許更少。

然後,轟鳴聲就彷彿連成了一響。

賈法爾震驚地看着戰鬥的場面,雖然之前熊貓輕描淡寫地說“去殺個魔王”什麼的,但他以為這位屠龍者只是開玩笑,並沒有當真。

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作為觀戰者裡面最強的,他的實力勉強也已經接近“魔王”這個層次。如果要和錫蒙利交手的話,他捫心自問,打不贏是肯定的,但多少能夠支撐一段時間。

對於屠龍者的實力判斷,他估計對方比自己強,不過強也強不了太多。或許對方也比錫蒙利要強,但相差最多也就是一線之間。

而現在,他確定,自己剛才想錯了。

在雙方戰鬥之處,金色的光芒已經漸漸佔了上風。

從一開始的勢均力敵,甚至於黑色的光芒還更加猛烈一些,只過了短短的四五秒鐘,金色的光芒已經挽回了局面,甚至於……重新拉開了差距。

雖然或許只是百分之五十一對百分之四十九那麼小的差距,但在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看來,這一點點差距,就是無法逾越的天塹。

百米短跑的世界記錄是9秒58,減少百分之二就是9秒39,任何懂體育的人都不會覺得這0.19秒的提升很簡單很渺小。

在巔峰水平的基礎上再提升0.2秒,是大多數百米運動員拚命訓練了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現在,錫蒙利就有這樣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只要出手再快一點點,或者招數的運用更加準確合理一點點,就能將對手壓倒,甚至於把敵人殺死。

但他卻始終沒辦法再提升自己,哪怕一點點都不行。

在戰鬥之中升級,這種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要是做起來也容易,吟遊詩人就不會吹這樣的故事了。

而在他的對面,熊貓的心中,卻也一點都不輕鬆。

他雖然佔了少許優勢,但他的劣勢卻也一樣的明顯。

相對於魔王,他的身體對於傷痛的承受力要低得多。魔王可以挨很多下,只要保護要害就行,他卻要護住全身——在那支巨大的長矛面前,他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算是要害。

所以他必須一直小心,甚至於必須比對方更加小心。

這讓他的精力消耗得飛快,猶如在高空走鋼絲一般。但他的心裡卻沒有半點擔憂,反而情緒越來越高昂。

無意識地,他的嘴角翹了起來,露出了笑容。

熊貓沒有全力以赴地戰鬥,已經有不少年頭了。

這些年來,他雖然也經常踏入天堂和地獄的戰場之中,但卻沒有再遇到過魔王登場的情況。

魔王們不登場,他面對的最強的敵人,無非就是像之前那個臨陣突破的焚燼魔這個層次而已——大多數情況下,他要面對的敵人,甚至都還不到這個層次。

這個層次的敵人當然不能給他任何壓力,用龍彪的說法“簡直就是割草無雙真人版嘛”。

沒有壓力的戰鬥,會讓人愉快嗎?

別人的情況,熊貓不清楚,但他自己是一點也不愉快的。

天堂和地獄的戰爭是連綿不斷的,永無止境。在這樣的戰爭裡面,如果不能找到一點讓自己愉快的事情,誰也沒辦法堅持下來。

他之前就是如此,因為在這裡找不到半點樂趣,所以他每次都只會參戰一兩個月,然後回到西陸世界去休息放鬆、去鍛煉、去教徒弟、去做任務……或者去做一些無聊的事情。

比方說,他曾經穿着一身破舊的長袍,在色雷斯王國境內流浪,隨身攜帶的只有一塊畫板和一些紙。每到一個城市,他就在街頭給人畫畫,賺錢糊口。

沒有人知道,那個流浪的畫家其實是絕世強者。

他也曾經參加幸運之神教會組織的唱詩班,在南海各地巡迴演唱,憑藉中氣十足的嗓音得到了不少觀眾的鼓掌。

他還曾經在艾蘭茨王國當稅務官,從一個村莊跑到另外一個村莊,和那些或許不識字卻異常狡猾的村長們鬥智,努力按照標準將稅款收齊了。

……

這些,都是他放鬆自己的手段。

通過這些一張一弛的做法,他有效地緩解了壓力,讓自己能夠舒展心靈,積累足夠的動力,再次踏上彷彿永無止境的戰場。

但實際上,他最期待的減壓的方法,是針鋒相對、勢均力敵的戰鬥。

能夠跟他勢均力敵的對手並不少,穿越者裡面,至少有十個八個能跟他打的,甚至於他還經常在內部切磋裡面輸掉。

但是,那樣的戰鬥,並不能讓他熱血沸騰。

雖然穿越者們的切磋是真刀真槍的,尤其熊貓這個層次,戰鬥起來必定會出人命,兩敗俱傷也很常見。但這樣的戰鬥,激烈程度是有的,卻沒有更加重要的東西。

殺意。

對於戰鬥者來說,憎恨對手,想要殺死對手,這種情緒是很有必要的——至少對於熊貓來說,是很有必要的。

沒有這樣的感情,他就覺得戰鬥沒什麼真實感和存在感。

就像是穿越者們之間的交鋒,就算是殺死對手或者被殺死,大家也不會因此有半點怨恨。

這不是他期待的戰鬥,這不是能夠給他壓力的戰鬥,這不是能夠緩解他壓力的戰鬥!

雙劍和長矛又一次碰撞,鋒利的矛尖以毫釐之差略過熊貓的臉頰,只差一點就能將他的腦袋切成兩半。

這樣的壓力,讓熊貓感覺背後的汗毛都要豎了起來,卻也讓他感覺越發的激昂,也越發的愉快。

熊貓的嘴角,微笑的弧度再一次浮現了出來。

轉瞬之間,又一次致命的攻擊襲來,被他又一次以毫釐之差躲過,又一次只差一點點。

可就是這差的一點點,讓熊貓不僅順利躲過了攻擊,更抓住空隙,一劍刺中了錫蒙利的手臂。

儘管只是小小的傷口,但金色的光芒卻在傷口上停留了許久。

在魔王的身上,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還有很多,看起來就像是許多小小的點綴。

可無論戰鬥雙方,還是觀戰者裡面的強者,都知道這些金色的光芒意味着什麼——那意味着魔王無法驅逐這個傷口上的神聖力量,意味着這些力量正在持續不斷地對他造成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