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熊貓不打算動手，那雙方自然就衝突不起來。

那兩個從飛行船上下來的巫師也沒有因為熊貓不夠恭敬而生氣，這兩個人的感情似乎都很淡薄，看人看物的時候多半都是一種平淡到漠然的表情——就像是走在路上看到了一塊跟自己此行無關的路牌，或許會稍稍多看一眼，但並不會往心裡去。

雖然有那位巫師學徒的推薦，但他們也並沒立刻授予熊貓上船的資格。

因為按照巫師們的規矩，想要當巫師學徒，是要先測試資質的。

資質測試其實很簡單，就是拿一塊灰色的水晶柱，讓被測試者將精神集中在水晶柱上，看看能夠發出什麼等級的光芒。

看着那塊擺在面前的灰色水晶柱，熊貓卻有些犯了難。

按照他的印象，似乎是能夠發光就代表有資質，光芒越強，自然就是資質越好。巫師世界系列的裡面，主角一般都是中等或者中等偏差一點的資質，似乎沒出現過什麼天才少年。

天才什麼……下場好像都不怎麼樣。

他不擔心自己沒資質，傳奇聖武士加上傳奇種族，他要沒資質，這世界上大概也沒幾個人夠資格有資質了。他擔心的是……自己的資質會不會強得過頭？

資質高一點，自然是好事。可資質太高，就不是好事了。

要是放在一個積極向上的有秩序的世界裡面，資質越高越好——比方說在比較正統的仙俠裡面，資質越高，師門會越看重你。要是資質高到逆天，師門長輩能夠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邊暗中保護，唯恐你出意外死了。

但是，巫師世界是一個缺乏秩序的以邪惡和混亂為主題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面，資質太高的下場，一般都是被前輩巫師看中，變成了修鍊高深巫術的材料……

其實熊貓倒也不怕什麼前輩巫師的暗害，他只是怕麻煩。

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他就試着將精神集中在水晶柱上——當然，是很少的一部分精神。

片刻之後，水晶柱亮了起來。

他們是在室外測試的，此刻雖然稱不上萬里無雲，倒也還算是個晴天，陽光燦爛。但就算是在燦爛的陽光下，水晶柱發出的光芒依舊顯眼，一目了然。

飛行船上下來的兩個巫師頓時露出了驚喜之色，對視一眼，同時點頭。

“真是難得！”

“一等資質……想不到荒土大陸竟然也會出現這樣的人才！”

熊貓這才放心，將精神散開，水晶柱的光芒頓時黯淡。

經過這番測試，兩個巫師對他的態度立刻溫和了不少，當他上船的時候，還是由那個矮瘦男子親自送他上去，並且給他安排了船艙。

他的船艙，在飛行船甲板下面的第一層。

在一個穿着灰色麻衣的大漢引領下，熊貓來到了自己的船艙。船艙的空間不小，差不多跟尋常二三居室房子的卧室差不多大。裡面有床，有書桌，有柜子，有椅子有凳子。還擺着幾盆裝飾用的綠色植物，就船上而言，環境實在可以稱得上是舒適豪華。

“潘德先生，餐廳在上面，每天三餐都是定時的，請務必準時用餐。”那大漢以和外表截然不符的恭敬態度說，“當然，如果您有需要的話，可以跟我們說一下，我們會定時把三餐送到您這裡來。”

熊貓搖頭：“我自己去餐廳就好。”

“那麼，您還有什麼別的需求嗎？”大漢問。

熊貓看了看房間裡面各種完備的傢具，搖頭：“這樣就行了，多謝。”

“不敢當，您滿意就好。”

大漢倒退着離開了房間，熊貓直接走到柜子前面，將柜子打開。

柜子裡面，擺着兩排書。

這兩排書裡面並沒有什麼特別珍稀的，無非是一些關於風土人情和巫師社會常識的書籍。看得出來，它應該屬於普及基礎教育的一部分。

於是接下來幾天，熊貓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就是在房間裡面安靜地看書。

他卻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早已被船上的兩個巫師看在了眼裡，注意在了心裡。

“有些奇怪啊，這潘達按說是個血脈側的人才，怎麼反而那麼喜歡看書呢？”

“我們巫師，有幾個不喜歡看書的？他之前大概是沒機會接觸到這麼多書而已。”

“說得有理。可是，他性格這麼平和的話，我們的計劃怕是不好展開……”

“不好展開就算了，反正只要能夠把他順順噹噹送到黑土大陸，等他加入了巫師學院，少不了我們的功勞。”

“也對，別的事情……能得到好處固然是好的，得不到，也就罷了。”

在這平和的日子裡面，飛行船疾馳在天空之中。

它時不時在某一座大山的山頂停下，接幾個人上船。但這些上船的學徒們卻幾乎都只能到甲板下面二層乃至三層居住，有資格像熊貓一樣住在第一層的，始終沒再出現。

作為一層唯一的住戶，熊貓在餐廳吃飯的時候，承受了很多的注目。不少人都在觀察他，想要看出他有什麼特別。還常常有人過來湊近乎，想要跟他攀談一番。也不知道是想討好他呢？還是想要算計他？

但熊貓並沒有和任何人長談，他甚至除了點頭回禮之外，沒有開口說過哪怕一句話。

沉默是金，作為一個對這世界各種細節了解得還不夠多的外來者，他覺得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面對他的沉默和疏遠，一來二去，就沒什麼人過來自討沒趣了。

至於挑釁的，也是一樣。

他不開口答話，挑釁的人也不敢動手，當然就沒什麼事情可出。

就這麼航行了大概十天，飛行船終於離開了荒土大陸，來到了茫茫大海之上。

按照船上水手的說法，只要在海上航行半個月，就能夠抵達黑土大陸，巫師們的天堂。

年輕的學徒們必須在那裡選擇一個巫師組織加入，才能夠學到巫師的修鍊方法，並且得到所需的資源，逐步修鍊成為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