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莫小樓看着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驚駭不已，這古怪的鐵片剛剛還在吸食自己的鮮血，但是現在不但停止了吸血，而且自己的傷也奇蹟般好了大半。

“這感覺是…”

那一股股在血脈中跳動的熱流，不斷刺激着他的心神。莫小樓原本是山村中長大的孩子，性情恬淡、沉穩，可這股熱流卻叫他的內心狂躁起來，感覺天地都開始變的渺小，好像自己本來就該矗立在這片大地之上，桀驁不馴。

這似乎是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彷彿是來自血脈中的呼喚。

片刻之後，躁動的感覺消失不見，那鐵片也平靜下來，再無異樣。莫小樓趕緊將鐵片丟掉，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遠遠地看着被丟在地上的奇怪鐵片，他不敢再去觸碰。就這樣，滿身的疲憊如潮水般襲來，莫小樓躺在溪水邊，漸漸進入夢鄉，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發現左臂的傷勢竟然又好了許多，已經可以慢慢活動了。胡亂吃了幾枚野果，補充了些許體力，莫小樓決定儘快離開。

他往鐵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枚鐵片就如當初一般，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毫無半點生氣。

“這玩意太邪門了，可千萬不能再去觸碰。”

此時莫小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臂，昨天明明已經紅腫骨折，僅僅一夜時間，竟然好轉如此之多。想來這都是那奇怪鐵片的緣故，一旦那股熱流經過，傷處就會好轉。

他不禁想起了母親，母親因長期勞作腿上染了濕寒，看遍了十里八鄉的郎中也無法根治，每到陰雨天就疼的走不了路。

“那這東西會不會治好母親的濕寒呢？”

如果因為自己的膽怯，反而叫母親終生遭受病痛折磨，以後該如何在天地間立足？自己曾讀過的那些聖賢書上不是也寫着百善孝為先嗎？

莫小樓心裡一橫，咬緊牙關，走上前去，一把抓起那鐵片，奇怪的是，這東西竟出奇的安靜，再無任何波動，怎麼看也都只是一塊帶着花紋的廢鐵。

莫小樓不再多想，將它放入懷中，轉身順着崎嶇的山路，向谷外爬去。

此時，莫家村不遠的一處山坡上，數十名北齊的士兵正埋伏在密林之中。這些士兵均身穿精盔鐵甲，每個人都如獵豹般隱匿潛伏，數十人竟沒有發出任何不必要的聲響，一看便是北齊軍中的精銳探哨。

這時，為首的一名軍官，低聲對眾人說道：“這次我們北齊的大軍秘密繞過翠屏山，奇襲宋國的天門關，我們作為大軍的前哨，一定要掃除沿途的障礙，確保無人知曉大軍行蹤！”

說完，那軍官看着山下不遠處的莫家村，眼神中露出狠辣之色。

“現在還未到正午，有的人已去田中勞作，我們等到今夜再動手，到時候不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

＊＊＊＊＊＊＊＊

雖然一路上頗為順利，但當莫小樓回到村中時，卻已近黃昏。大片的紅霞掛在天邊，村中已經有房屋冒出炊煙，外出勞作的村民紛紛回到家中，一群孩童正在夕陽下追逐打鬧，看來明日定會有一個好天氣。

莫小樓剛一踏入家門，就被母親張秀蘭劈頭蓋臉的教訓了一頓。按照以往的經驗，他每次闖禍後，只要對母親說肚子餓了，張秀蘭就會去準備吃的，自己便可得以解脫。

“你知不知道娘有多擔心？看你還敢往山上亂跑！”

見張秀蘭拿着掃把朝自己走來，莫小樓趕忙嘿嘿一笑，說道“娘，孩兒都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您去給孩兒熱點飯唄。”

“活該！現在世道這麼亂，以後你別一個人亂跑！一會吃完飯再收拾你！”

張秀蘭狠狠瞪了莫小樓一眼，她一直拿兒子沒辦法，自從丈夫過世，自己就與兒子相依為命，莫小樓雖然頑皮，但卻特別懂事孝順。

片刻之後，房間中傳來陣陣香氣，那是張秀蘭親手烙的油餅，莫小樓的最愛。眼見一盤熱氣騰騰的油餅上桌，莫小樓趕忙衝上去，狼吞虎咽起來。

“你慢點吃，別噎到！”

張秀蘭倒了一杯水，放在莫小樓面前。

“娘，我可能找到了個偏方，能治好您的腿疾。”莫小樓嘴裡嚼着餅，含糊不清地說著。

“你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偏方，娘這寒腿是頑疾，看了那麼多郎中了還是沒用，你以後要多花些心思在讀書上，爭取將來考個功名，別像你爹娘一樣，苦了一輩子。”

“娘，孩兒覺得一輩子在這莫家村挺好的，我願意一輩子守着娘親，給您養老。”

張秀蘭輕輕拍了拍莫小樓的頭，笑道：“傻小子，山外面的世界很大，有機會你一定要出去走走，看一看外面的天地。”

晚飯後，莫小樓被張秀蘭叫去房間內讀書，裝模作樣翻了一會書之後，莫小樓便躺在床上，自懷中取出那金屬片，認真觀察起來。雖然這鐵片有療傷奇效，但是他打算在弄清楚使用方法之前，先瞞着母親，以免再發生上次的意外。

莫小樓把鐵片放在手中，反覆查看，銀灰色的表面，鏤刻着複雜難懂的銘文，除此之外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月光皎皎，星辰流轉，整個莫家村都已進入夢鄉，遠處的田野中不時傳來陣陣的蛙鳴。月光下，幾十條黑影，悄無聲息的迅速潛入山村中，一場血腥的殺戮已經展開。

終於，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不好了！北齊兵來了，大家快跑！”

一時之間，喊殺聲，嘶吼聲，婦女孩童絕望的哭聲不絕於耳，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之氣。

莫小樓也從睡夢中驚醒，只聽到外面喊殺聲不斷，他趕忙起身，卻發現自己剛剛竟然拿着那鐵片睡著了，他隨手又放入懷中，奪門而出。剛來到院內，便發現張秀蘭也跑了出來。

“娘！”

“小樓，北齊的軍隊殺過來了，你別管我，自己先跑！”慌亂間，張秀蘭還不忘將幾張油餅包起來，塞給莫小樓。

“我看你們誰也跑不了！”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狠狠踹開，接着數個手持鋼刀的士兵魚貫而入，將莫小樓母子團團圍住。

片刻過後，還活着的莫家村村民都被押赴到村口，聚集在大槐樹下。

“可有誰要說出是否還有藏匿之人？”

北齊士兵中為首的軍官對着村民大聲說道，他雙目中寒光閃閃，掃過眾人，一些膽小的孩童立刻被嚇的大哭起來。

“呸！你們這幫畜生，你北齊就算殺光了我們宋國的人，也亡不了我們的魂！”一個被捆着雙手，滿臉是血的老者憤怒地說著，這人正是莫小樓口中的三叔公。

“老東西你找死！”

那軍官大怒，一刀狠狠斬向三叔公的頸部，一瞬間鮮血四濺，三叔公的頭顱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剛好停在了莫小樓面前。

腹腔內的血噴出老高，正噴洒在樹榦之上，三叔公怎麼也沒想到，平日里給孩子們講故事的大槐樹，竟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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