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萬載一瞬。

當屠蒼生離開之後，莫塵眼前的畫面就開始變得模糊起來，宛若以極快速度快進的電影畫面，快到讓人根本看不清楚。

因為速度太快，就好像無數璀璨的星光充斥着眼帘，讓莫塵不由微微眯起來了眼睛。當他的視線再次恢復的時候，卻是已經離開了大唐皇宮，出現在了破舊的大周皇城。

莫塵打量着周邊的環境，才發現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曼妙的人影，正是青丘女王蘇阿狸。此時蘇阿狸的雙眸略帶茫然，其中透着淡淡的哀傷，還未從失神中清醒過來。

“是你！”莫塵眉頭微挑，驚訝道。

蘇阿狸被莫塵的聲音驚醒，側首看向略帶驚訝的莫塵，沒好氣地冷聲道：“怎麼，本王......我難道就不能出現在這裡。”

蘇阿狸一時激動，不小心泄露了身份。她停頓了一下，略帶羞惱地哼了一聲。

莫塵瞥了蘇阿狸一眼，沒有接話。

如果是在之前，他自是不介意逗逗對方。

只是如今剛剛經歷了大周滅亡的最後一戰，他心中有些小小的壓抑與不舒服，哪裡還有心情去逗弄蘇阿狸。

“多謝蘇女王相助，也恭喜尊上成功渡過守護者留下的試煉。後面的路，只能尊上一人前往，請恕貧僧無法相陪。”屠蒼生的身影憑空出現，躬身道。

“什麼意思？”莫塵皺了皺眉頭，瞥了眼身旁神情有些低沉的蘇阿狸，沉聲道。

“試煉需兩人齊心協力，才有通過的可能。尊上完成了屬於自己的考驗，勇氣、決心與犧牲，而蘇女王也完成了屬於她的考驗，愛、犧牲與奉獻。在試煉進行前，貧僧也沒有想到守護者竟然會選擇蘇女王與尊上搭檔。”屠蒼生說著微微搖頭，眼中閃過幾分後怕。

幻境考驗的並非個人，而是兩個人的決心。

其中任何一人出錯，都會造成通關的失敗。尤其是在考驗之前，兩人可能根本不知道還有另一位試練者。而且每一次試煉的任務，也都不盡相同。正是因為這苛刻而又複雜的條件，自古以來少有人能夠通過試煉。

莫塵聽到這裡，不自覺看向了蘇阿狸。

難道，她附身的是女帝！

蘇阿狸眼帘微垂，冷聲道：“哼，未經本王同意，擅自將本王拉入幻境，此事我青丘記下了。”

“蘇女王此言差矣，得到了女帝部分記憶的您，收穫可是遠遠大於您付出的東西。”屠蒼生深深地看了蘇阿狸一眼，深邃的眼眸似是星空般能夠看透人心。

蘇阿狸聞言怒哼一聲，瞪了兩人一眼甩袖離去。

對於蘇阿狸的離去，兩人誰都沒有阻攔。當她遠離之後，莫塵才沉聲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屠蒼生雙眼有些迷離，其中有恨意，又有一些難言的複雜：“周天帝在舉國飛升前，就做出了可能會失敗的最壞打算。她考慮到萬一飛升失敗，大周極有可能會出現無法挽回的可怕災難。

所以天帝在飛升前曾留下七件舉世無雙的至寶，以及足以扭轉局面的強大後手，希望能夠永鎮大周天庭，千秋萬代永垂不朽。奈何人心如鬼，天帝終究是小看了人心的貪婪。”

屠蒼生說到這裡，神色越發的複雜，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雙手合十頌了聲佛號，才繼續解釋道：“當年有人背叛了天帝，以至於異族叛軍長驅直入，而忠心大周的諸侯們不能及時趕來支援。而大帝留在星空的最後一支精銳，也因為叛徒的原因無力回歸神州。”

叛徒！

莫塵的瞳孔瞬間緊縮，其中綻放出凜冽的殺氣，讓身前的空間都為之崩潰。

“叛徒，是誰！”莫塵聲音冰冷，充滿殺機地沉聲道。

“貧僧不可說，也不能說。尊上若想知道當年的詳情，只能親自前往凌霄寶殿。”屠蒼生微微搖頭，神色複雜。

有些東西他雖然知道答案，但他現在已經陷入這盤棋局中，一旦說出對方的名號，極有可能會驚動那些人。為了此事，屠蒼生足足等了兩世數十萬年，他不敢，也不能泄露。

莫塵沒有言語，直接向凌霄寶殿而去。

數十萬年時間，皇城雖然顯得有些殘破，但依稀還能看到當年的景象。他一路疾馳，不過片刻間就已經來到凌霄寶殿。

大殿坍塌，宛若廢墟。

宮殿前，一道宛若影子般的人物聳立門前，沒有氣息，沒有生機，甚至沒有死氣。他並非生靈，也非死靈。

莫塵看了影子一眼，直接走進了大殿。

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端坐在殘破廢棄的宮殿內，微笑着看向疾步走來的莫塵，正是大周最後一位女帝姬令月。

莫塵望着姬令月的身影，腳步不由微微一頓，臉上多了幾分複雜與哀傷。

“這是大周天庭的印璽，您想要知道的東西全在裡面。其中有天帝遺留的至寶線索，也有當年那些叛徒的線索。”姬令月雙手捧着一方比成人拳頭略大青白色的印璽，說到叛徒時臉上露出幾許狠色，以及淡淡的自嘲。

她深吸了口氣，臉上的恨意漸漸退去，多了幾分溫和的笑容：“當先祖看到這一切的時候，妾身應該早已經陪大周天庭隕落。只是不知這方天地過去了多久的時間，不過過去多久都沒有關係，您能看到妾身留下的信息，就已經足夠了。

妾身從未怨恨過您，也從未怨恨過天帝。

只希望先祖能夠為我大周逝去的無數英靈討一個公道，為大周犧牲的無數子民討一個說法。

人心不滅，大周永存！”

伴隨着最後一句宣言，姬令月的身影化作漫天光點，消失的無影無蹤。

莫塵雙眼微閉地握住印璽，頓時感覺一股足以比肩浩瀚星河的磅礴力量，在瞬間貫穿了自己的神體與靈魂。在那瞬間，他甚至生出了被人看透的感覺，隱隱看到了一雙充滿複雜情緒的雙眸。

那奇怪的感覺與畫面轉瞬即逝，印璽經過初始的爆發也恢復了平靜。

莫塵收起印璽，凝視着破碎的凌霄寶殿，深深地嘆了口氣。

當他走出凌霄寶殿的時候，那奇怪的人影已經消失無蹤，宛若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在他消失的地方，只剩下半截井中月深深地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