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牌需要不斷做廣告，維持自己的熱度。教義也是一樣，要不斷講，就算沒人聽也要講，因為一旦停下來就會被取代。
品牌，特別是輕工業的品牌，不做廣告很難活下來，因為可代替性太高了。沒有廣告，就沒有熱度，沒有熱度就等於死亡。
教義亦是如此，有代替性，唐僧要是不講，那唯識宗的佛法也就消散了，如果沒有機緣的話，就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機會。所以就算聽的人少，他也要講。
芸姚做了五千個包子，就在水陸大會外面蒸，讓駙馬府的人分發，只要進去聽一場，就能得到兩個熱騰騰的包子，每人一次，送完為止。
水陸大會頓時恢復了熱鬧，人數再次過千，而且聚集過來領包子的人是越來越多，大部分都是老人，他們反正在家沒事，不如跑過來給家裡省一頓飯。
還有就是乞丐，他們也有時間，不過他們大字不認識一個，聽得直打瞌睡。
不過唐僧卻並不覺得有問題，老人和乞丐也是眾生一員，只要有人來聽，唐僧就講得很起勁。
“玄奘大師，你好定力，對着這群大字不識的乞丐，甚至是對已經睡着的人都能講得津津樂道，如果這等人的能成佛，那一闡提豈不是也能成佛？”一個年輕的和尚從人群後面站了起來，穿着樸素，看樣子只是一個小沙彌，但他的眼神卻非常有神，一看就知道是個修士。
唐僧沒想到水陸大會竟然會有人挑釁，一闡提到底能不能成佛，這東西其實並沒有定論。
就好像當年沙門討論化緣的時候能不能收錢一樣，有些和尚覺得可以，有些和尚認為不可以。所以西方教的分歧從沙門時代就一直存在，黑蓮居士的理念其實也是分歧之一。
一闡提能不能成佛也是分歧，一闡提就是最頑固的異端，他們不相信人人可以成佛，他們認為只有部分人可以成佛。
唐僧普度眾生，自然是相信大家都可以成佛的，那麼他就要面對一個問題，也就是這位小和尚問的，所有人中包不包括一闡提？
一時間所有和尚，甚至是昏昏欲睡的和尚也打起了精神，說這個他們可就不困了。唯識宗佛法彎彎繞繞，但一闡提能不能成佛這個問題就很簡單了，能還是不能？
小和尚認為唐僧不應該給睡着的老人和乞丐講經，顯然是認為他們根本沒有資格成佛，顯然他就是否認人人可以成佛的，認為只有一部分人可以成佛。在大乘佛教看來，這個小和尚就是一闡提，他不能成佛。
小和尚認為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佛，有這個想法，那在大乘佛教看來他也不能成佛。但如果一闡提不能成佛，那大乘佛教的人人成佛也就出現了破綻，大乘佛教自己也成為了一闡提。
可謂是我殺了我自己。
唐僧可不是一般的大乘佛教，所以他很自然地說道：“一闡提自然可以成佛，眾生皆為平等，雖然今日他們並沒有聽懂我講經，但他們能坐在這裡就是與我佛有緣。”
“好一個玄奘大師，果然氣度非凡。連睡着的人都能度到西天，日後怕是連石頭也能被你度成佛了。”小和尚嘲諷地說道。
“大師兄，這小和尚是不是妖怪？”豬八戒悄悄地問師兄。
孫悟空早就用火眼金睛看了真切，搖頭說道：“不是妖怪，就是人族修士，他身上隱隱有佛光，應該是個小乘佛教的弟子。我們且不用去管，只要不是妖怪，我們師父就能和對方進行輪經。”這點大聖是一點也沒說錯，唐僧雖然怕妖精，但還真不怕辯論。
連老頭和乞丐都瞪大眼睛，顯然吵架比講經有趣多了，都想看看是取經歸來的聖僧厲害，還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和尚厲害。
“肯定是聖僧厲害，這和尚這麼年輕，一看就什麼本事。”乞丐們是嘰嘰喳喳地討論，恨不能是讓兩個和尚打一架，打贏了就是誰對。
接下倆兩個和尚開始引經據典，發表各自的看法，小乘佛教對大乘佛教。小和尚認為不可能人人成佛，最多也就是人人成為羅漢，在場的這些貨色能修成羅漢都是看得起他們了，更不要說佛了，所以唐僧現在講經就是對牛彈琴，根本就是浪費時間。
唐僧當然認為一闡提也是可以成佛的，在佛面前機會平等，誰都可以成佛，不管是老人還是乞丐，甚至是小乘佛教的和尚也是可以成佛的。
大家更愛聽唐僧的話，畢竟唐僧的話是包含所有人的。而小和尚是把在場的老人和乞丐排除在外，雖然他們聽不太懂，但也能從小和尚蔑視的態度中看出小和尚看不起他們。
“他們在這裡不是因為嚮往我佛，而是因為公主做了菜包子，在他們心裡，我佛還沒有包子有吸引力，這種人根本不可能成佛。”小和尚嘲笑地說道。
如果是頓悟禪宗的話，吃包子也是修佛。
唐僧當然不是禪宗，所以說道：“世間萬物都是虛妄，包子和佛又有什麼差別？今日他們求包子勝過佛陀，明日他們就可以求佛陀勝過包子。佛陀也好，包子也罷，一切都不過是阿賴耶識製造出來的幻想罷了。”
小和尚顯然是沒想到唐僧這個見過如來的傢伙竟然說如來就是個包子，那把佛堂里的佛像全部換成包子算了。
其實也可以，因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執着於法，也不執着於空。
唐僧直接說如來是包子，這還怎麼說啊？小和尚認為不能人人成佛，心中對佛的敬仰自然是無出其右。他敬佛拜佛，心中有佛，佛自然不是包子，只能說他現在的水平和十七年前剛進長安的唐僧一樣，都是對佛像保持敬畏之心。但到了現在，唐僧卻能說說出‘包子即佛’的話來，可見他的境界也是到了能和如來談笑風生的高度。
小和尚被噎住了，他不能把佛當做是包子，因為這太不尊重佛了。但如果執意要把佛放在包子之上，那確實是執着了，也就證明自己比不上唐僧。反正左右是比不過眼前這位風輕雲淡，臉若月盤的高僧。
輸了，和尚知道自己輸了，既然包子和如來都一樣，那乞丐、老人、和尚也一樣，甚至是一闡提，誰都可以成佛。
一般和尚和一闡提的差距，肯定是小於包子和如來的差距，年輕和尚面對唐僧的言論，根本不知道怎麼反擊。
“猴哥，師父他老人家這麼編排佛祖，回去西天會不會被如來穿小鞋？”豬八戒有些擔心師父了。
“如來雖然言而無信，喜歡騙人，但不至於如此小心眼。”孫悟空可還記得如來騙過他，不過他不認為如來這麼一個聖人會因為這點事情就為難師父。
小和尚給唐僧跪下行禮，認輸了，誠懇地說道：“貧僧法海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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