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戰場全被芸姚收走了，地下空間只剩下空蕩蕩的迴音。參賽者們激戰正酣，有個戰場甚至已經勝負分曉，一個狼狽的年輕人在大喊自己贏了，要拿賞金。

但除了迴音根本沒有人回答。

這個斷了三根手指，臉上有多道刮傷的勝利者沒有得到回答，那表情就好像是夢想破滅後泄氣的皮球，一瞬間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顯然是三千萬給他的希望，讓他強撐着完成了死斗，他跨過了道德和法律的界限，殺死了其他的參賽者才走到最後，但現在卻成了徒勞無功。人白殺了，自己也白違背良心了，三千萬一毛錢都見不到，這種無力感吞噬全身，就好像要將他拖入絕望的黑暗。

眼淚掉下來，嗚咽聲起，以拳敲地，斷指的傷口不斷接觸碎石，但勝利者卻一點也不覺得痛。只有聞者傷心聽者流淚的不甘心，雖然沒有搞清楚為什麼戰場突然消失，但死斗大賽似乎要終止了。

只是對勝利者來說，出現的曙光又被無情地抹除了。

外人都看得出來三千萬對這位勝利者意義重大，對方超越了身體的痛楚和精神的阻礙，最後殺死多位挑戰者，就是因為抱着希望，但希望就好像是一個泡泡，轉眼就沒了。

小青雖然也沒有拿到三千萬，但白素貞畢竟也不是真的着急用。但這位斷指的勝利者顯然非常着急，所以才會如此絕望。

阿東看向芸姚，就好像在說這就是芸姚的錯。芸姚這種神仙就是管殺不管埋，雖然建立了朱城，但不管朱城裡有多少黑暗。三千萬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讓一個家庭的生活變得更好，也可以挽救生命。

“既然你這麼痛苦，不如讓我殺了你。”一個男人走到了斷指勝利者面前，手裡拿着機關盒子，對準了絕望的勝利者。聲音輕柔，似乎並不是要殺死對方，而是溫柔地守護對方遠離絕望。

在阿東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他的眼神幾乎噴出火來，沒錯了，那個男人就是阿東的哥哥。弒母的瘋子。

“啊！”阿東直接沖了過去。

然而阿東哥哥卻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兩個手下。阿東還沒靠近哥哥，就已經被人快拳擊倒，然後就是扭臂擒拿，將阿東壓制在原地。

“原來是你啊。”哥哥見到阿東倒是並不意外，因為他知道阿東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要殺了你。”阿東憤怒地吼道，臉都漲紅了。

“為什麼？那些在三界中看不到希望的人，活着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煎熬，我們的母親如此，這個人也是如此。”“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死斗大賽中止，他也拿不到錢。看得出這筆獎金對他意義重大，是他的希望，希望沒有了，生命也就提前結束了。”哥哥淡淡地說道，完全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阿東兄弟兩長得還是很像的，不過阿東哥哥眼睛比較狹長，更聚光，多了一絲冷靜。而阿東雖然參加比賽的時候很冷靜，但在表達觀點的時候完全是個愣頭青，完全是被感情左右，並不是經過思考。

阿東哥哥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認為沒有希望的人都可以去死，哪怕是自己的母親。沒有希望的人就是行屍走肉，雖然身體活着，但靈魂已經沒有的價值。

勝利卻無法獲得獎金的斷指青年，他也是如此，右手只剩下了無名指和小指，但比起傷口而言，他表現出的絕望比傷口更可怕。

“你算什麼東西？你有什麼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阿東憤怒地說道，雖然母親為了父親的事情很傷心，也因為處處碰壁而絕望，但只要活着就還有機會，但哥哥卻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我可以殺死他，這就是我的權利。強者就是能支配弱者，自古就是如此。”哥哥淡淡地說道。

“說的有道理。”芸姚忍不住贊同，引得阿東怒目而視。不過芸姚的話可沒說完呢，她繼續說道：“那麼我有一個地方希望請教一下你的高見，關於這個強弱是如何判定的？是單純的武力的優劣，還是知識的多寡，亦或是經驗的高低，亦或是綜合實力？還請你能勞駕，為我解答疑問。”

阿東哥哥顯然沒考慮過，一般而言自然是武力值的差距直接決定強弱。畢竟知識和經驗這種東西在搏殺之中根本無法立刻轉化為戰鬥力，只有武力是直接簡單地體現出來的。

“被我殺死的人，自然比我弱。”哥哥最後只能以結果論強弱，反正死在自己手上的肯定是弱者。

芸姚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看到芸姚再次和壞人達成了共識，阿東更憤怒了，扯着嗓子喊道：“你這樣也算是朱城的守護神么？你到底守護了什麼？”

對方是百花神？說道朱城守護神，大家肯定第一時間想就是百花神，畢竟幾乎是家家戶戶都有。

芸姚有些失望，剛剛才說不靠神仙皇帝，這麼快就忘了么？再說了自己雖然是神仙，但不是工具神啊，阿東不需要的時候就對自己批判一番，需要的時候又問責自己做得不夠好，她也是要面子的。

“可是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殺死比自己弱的人真的比幫助比自己弱的人要輕鬆太多了。”芸姚表示自己就是因為被諸子百家教育得道德水平太高，所以才總是選擇幫助弱者，要是她早點學習這位阿東哥哥，現在肯定是另外一番光景。“殺死弱者只需要在武力一方面超越對方就可以了，而幫助弱者，光有武力並不足夠。需要經濟實力，需要洞悉人性，還要善於站在對方角度考慮，真的是太累了。”“這位是阿東的哥哥吧，你加油吧，你每多殺一個弱者，也是幫我解決難題，等弱者都被你殺光了，我再殺了你，到時候耳根子肯定能清凈很多。”

所有人都是愕然的，阿東更是氣得滿臉紅里透紫，差點吐血，他就知道芸姚是個邪魔外道。

倒是阿東哥哥皺眉，因為他感覺自己被操控了。以前他以自己的意志去完成神聖的獵殺，殺死弱者並不是罪惡，而是一種強對弱的憐憫。但被芸姚這麼一說，頓時神聖的獵殺也被沾染了惡意，變得不神聖了，反而成了一種幫神仙偷懶的方式。總感覺從獨立自主的仁慈戰士，變成了神仙的走狗。

解決弱者比幫助弱者簡單方便，所以把殺死弱者當做是強者對弱者的憐憫，這就是偷懶，徹徹底底的偷懶。當然芸姚表示要是有人幫她偷懶的話，她也會很感激對方，奈何阿東哥哥的水平也就一般般，根本幫不了大忙，也就是落井下石或者背刺，歸根究底他也沒強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