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助手說完之後，寒江居然無言以對，因為她的說辭很有說服力，直接說到寒江的心坎里去了。

是啊，就算江薇離開沛城又能如何，她是天生的戰士。不管到哪裡都會挺身而出去戰鬥，而如今江薇並沒有覺醒炎之異能，沒有炎之護體，實在讓人提心弔膽。反而待在沛城，有無影戰甲護着，江薇倒是更安全。

前思後想之後，寒江無奈道：“我知道了，我暫時不會告訴江薇真相，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真的到了要告知真相的時刻，我們會讓你對她說出真相，我相信小雲不會怪你。不管以後她會如何發展，她依然會牢記着你，一個曾經與她朝夕相處並且一直對她好的哥哥。”

“希望是這樣。”

另一邊，在存放屍體的冷庫間，江薇趕到時便看到孫力對着龐龍一直罵罵咧咧，甚至是張牙舞爪。不過賽東一直拉着孫力，再加上孫力依然是重傷狀態，所以他不能真的對龐龍怎麼樣。

“乾爹。”江薇叫了一聲。

孫力看到江薇後，頓時崩潰哭道：“小雲，你媽媽沒了，我老婆沒了，什麼都沒有了。”

“我知道，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們必須往前走。”

“怎麼往前走？薛雨虹是我的一切，從頭到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孫力激動道。

“那你想怎麼樣？殺了龐龍嗎？他只是占卜師，又不是神。”

“沒錯，他只是占卜師，他不是神。但都是他讓我去做什麼小丑，都是他把我們家一步一步引到如此地步。”

“乾爹，你好好想一想，真的是龐龍的錯嗎？難道是龐龍讓你殺人的嗎？你因為拿不出錢，你因為不想活得太憋屈，所以你殺了傷者全家。這是滅門啊，你當真以為警察查不出來嗎？要不是龐龍的人一直在幫忙打掩護，你早就被查出來了。”江薇也激動道。

被江薇這麼一喊，孫力似乎反應了過來。的確，一開始並沒有龐龍的介入，所有事情的發展都是自發的。是孫力自己戴上了小丑面具，殺掉了傷者全家。

有些事實沒辦法反駁，那就是孫力，是第一個小丑。

“乾爹，從你擅自殺掉傷者全家那一刻起，就註定會把事情鬧大。”江薇邊說邊哭道。

“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薛雨虹！”孫力頓時崩潰哭喊。

江薇抓着孫力的手臂道：“害死媽媽的不是你，不是小丑，不是特警，而是體制。當我們生活在沒有民主的社會之下，有些悲劇遲早會發生。所以我們要推翻所有這一切，推翻整個沛城，還所有人一個公道。只有這樣，才算是為媽媽報仇。”

“報仇？”孫力的眼睛突然瞪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

之前，孫力和江薇一起合力殺死了那些特警，而那些特警就是殺死薛雨虹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孫力已經報過仇了。

但江薇讓孫力頓悟：那些特警不過是傀儡而已，他們的上面是陳峰，但陳峰也只不過是沛城的一隻狗而已。其實真正的惡魔是諾瓦德，是他親手締造了這樣的不公的社會，是他將無數想要逃離的人永久地關在了沛城。

孫力站了起來，走向了龐龍。賽東立即擋在了龐龍面前，但龐龍卻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讓開。

賽東有點不放心，但又不能違反命令，只好稍微往旁邊退了退。

孫力走到了龐龍面前，邊流淚邊問：“你真的能推翻沛城嗎？我想要把薛雨虹葬在外面的世界。”

“能不能推翻沛城，我不能百分百確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會為此而努力，哪怕獻出我的生命。因為，我跟你一樣，我也有一個人，我想要把她葬在外面的世界，這是她的畢生所願。”

“你也有一個人？”

“跟你現在的情況一樣，她是我最愛的人。”龐龍的眼睛居然逐漸變紅，眼眶也逐漸濕潤。

這裡所有人，包括賽東，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龐龍流淚。一向高高在上的先知，居然也會流淚。

“所以，她也……”孫力的內心莫名觸動。

“她在冰庫里，已經冰封了半年了。”

這個時候，江薇突然想到了什麼，她馬上問道：“龐叔，她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叫朱玲？”

“沒錯。”龐龍坦白道。

“朱玲，他是胖司機的妹妹，你是阿廣？”孫力震驚道。

“是的，我原名林廣。”龐龍說完後突然撕下了自己的臉。

那畫面極其殘忍噁心，就連賽東也瞪大了眼睛，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龐龍原來一直戴着人  皮  面  具。

當人  皮  面  具摘掉之後，大家看清楚了龐龍的真面目。

龐龍的臉上居然有十幾個槍眼傷疤，凌亂不堪，跟毀容了沒兩樣，實在是慘不忍睹。

“你能想象嗎？我的腦袋被開了幾十槍他們才罷休。”龐龍的眼神里充滿了無邊的恨意。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那個時候，我是一名兵長，力量大約有30，那些士兵配的手槍都是低等配置，所以子彈難以擊穿我的頭骨。因此，他們居然瘋狂對着我腦袋開槍，開了幾十槍，直到把我的整顆腦袋打爛，鮮血狂流，他們在確定了我因為失血過多而斷氣後才罷休。”

“所以你其實還沒斷氣，你是裝死？”

“也不好說是裝的，那個時候真的跟死了沒有太大區別，我的意識已經飛躍出了我的肉體，我甚至感覺我已經靈魂出竅。也就是那個瞬間，我發現我不斷地看到過去，現在，未來。我瀏覽了我的整個人生，還有朱玲的人生。我感覺時間過了很久，似乎有幾十年。但現實中，只是幾十分鐘罷了。當我偷偷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已經被扔入了垃圾場的廢棄坑內。朱玲的屍體也一併被扔入坑內。我與無數屍體和垃圾相伴，直到夜深之後，我趁機帶着朱玲的屍體爬出了廢棄坑，逃離了垃圾場。”

龐龍述說所有這一切的時候，連手都是發抖的，可見這一段多麼令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所以你能活下來，跟異能覺醒有關？”

“可能是我不甘心，那不死的意志最終讓我覺醒異能。我知道，老天爺不會讓我平白無故活下來。打從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的使命是什麼，我要復仇。推翻沛城，公明正大地將朱玲帶出沛城，將她安葬。”一行清淚徹底滑落，滴答滴答，掉落到冰冷寒氣中。

聽完這個故事後，孫力的內心徹底被打動了。薛雨虹是孫力的生命意義，朱玲是龐龍的生命意義，兩個人真的很相像。

龐龍的使命，也正是孫力的使命。

“龐先生，我願意輔佐你，我們一起完成這個使命。”孫力跪了下來，眼角全是淚。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付出生命？”

“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付出生命！”孫力堅定道。

“我也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付出生命！你我約定，如果我死了，你幫我安葬朱玲。如果你死了，我幫你安葬薛雨虹。”龐龍也跪了下來，扶住孫力的雙臂。

“好，一言為定。”

當孫力說完這句話後，意識再次變得模糊，逐漸暈了過去。其實孫力今天失血過多，本不宜現在就下床活動，所以不暈都難。

龐龍讓賽東先扶孫力回房間休息，之後他看向了江薇。此時的江薇，也一直盯着龐龍。江薇的眼睛裡，一直是淚光閃閃。

“小雲，讓你見笑了。”龐龍苦笑道。

“龐叔，我沒想到你也是這麼痴情的人，我好羨慕。”

“你羨慕什麼？”

“我在想會不會也有一個人愛着我，願意為我付出生命。”

“打住吧，孩子，總有一天，你會後悔說出這句話。”龐龍搖頭道。

“什麼意思？”

“走吧，我先帶你去一個地方，我還有一些東西讓你看。”

龐龍轉移了話題，他的內心其實很沉重。因為他很清楚寒江有多喜歡江薇，只是江薇把寒江當作了哥哥看待。還有，龐龍也知道寒江有極意激素。

關於寒江的未來，龐龍一直占卜不出。他只占卜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未來，那是關於江薇的未來。那是江薇的成年禮，一個很重大的典禮，因為那個時候的江薇，是公主。可是，公主的身邊，並沒有寒江。

如果是哥哥，為什麼會沒有在這麼重大的典禮出現呢？

其中的原因，龐龍也無法確定，也許是江薇知道真相後和寒江的關係越來越疏遠，又或者說，寒江並沒有活到那一天。

那一天，寒江不在，孫力不在，龐龍也不在。

也許，大家都有了自己新的旅程吧。如果不是，那就寧願相信這個預知畫面是暫時的，以後是會改變的。畢竟，誰也無法知道，所謂的預知未來，到底會不會改變。

十分鐘後，龐龍將江薇帶到了一個放映室。

之後，他拿出了手機，與放映機器連接，播放視頻。

這些視頻，都是龐龍安插在聯軍里的潛伏者偷偷收集的，它播放的是帝都戰場那慘烈的戰況，這是一場真正的地獄之戰，如果讓江薇看到這個，也許有助於江薇覺醒異能。